“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真的想多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从事的行业,但你不应该怀疑我的业务能力,这是我能走到今天最大的依靠。我保证这笔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放置、离析、归并……一笔钱会经过数千个不同的资金账户,绕过不同银行的管控部门。”
豪哥擅于使用虚构的拍卖交易。
他炒作某个冷门古代的艺术家,或者干脆拿着造假到极为逼真的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交给拍卖行。
再由他所控制的买手买下,从中进行套现流转。
如今整个地下世界的主流冼钱钱庄的工作方式都开始变得虚拟化、金融化、互联网化了。
通过各种跨境转账,伪造信用卡的消费账单,虚拟货币的大额提现通道等等等等,进行技术洗钱。
钱在地球上流转几圈,只要很短的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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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豪哥是个很老派的大亨。
他不喜欢新兴的技术手段。
高效,
但并不可靠。
光是美国就有25部反洗钱相关的法律,dea、sec、cftc、金融犯罪执法属,税务局……
金融专家和技术团队,吹着空调,喝着咖啡,坐在办公室里敲敲电脑。
早晨八点上班,在八点零五吃完第一个甜甜圈开始讨论昨晚扬基队的比赛之前,靠着大数据的计算机风险监控系统,就能冻结成百上千个疑似的风险账户。
啪啪啪。
打几下键盘,按几个回车。
无论伱的账户链条设计的有多么复杂,只要有一个部分被冻结了,你的钱就动不了了。
豪哥喜欢用艺术品交易来一层层把黑钱洗白。
古老的智慧。
这种一千年前罗马王朝时代,就存在的灰色利益交易的手段。
它能用到今天,是有原因的。
如今,最大的优点在于办案的人工成本。
拍卖行的客户隐私保护条款、跨国交易追踪、匿名电话出价……每一环都需要一个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花费数天的时间跑来跑去,申请各种各样的调查令,在各种部门的协调和踢皮球间忙的疲于奔命。
等他成功终于把这次交易理清了,他就会发现,金钱流会指向下一场拍卖会。
到了豪哥的这个地步。
已经不是完全要通过假画来洗钱了。
他甚至喜欢玩真的,选定一些作品估值比较稳定的作品,安迪·沃荷、德加、弗拉戈纳尔,通过不停的买入卖出,做为洗钱的中间跳板。
那些大拍卖行,都是非常非常注重客户隐私的。
大客户是他们最有价值的财产。
通常,它们是不喜欢乖乖和fbi,欧盟金融监管局啥的合作。
想要调取资料,当然可以。
但那就一点点慢慢的磨,走流程吧。
这样洗一圈钱,可能需要几个星期到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想把这一条链条完全摸清楚,没准需要二十年。
豪哥通常的收费在16%到22%之间。
一亿美元,洗一圈下来,就会被他从中抽走六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毕竟这是洗钱,不是存银行,不能要求太多,没给你全黑吃黑了就算很有良心了。
这钱当然是超级暴利。
却也是豪哥良好“信誉”的证明。
上千万美元就买一个安全保证。
“如果你想要名气,那么我可以等到下半年,你和马仕画廊达成合作后,我通过画廊购买你的作品。如果你想要低调,瑞士的苏黎世州银行,百达银行,新加坡的大华银行……我都可以给你开设私人账户。甚至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写下一张运通的不记名支票。”
豪哥随手从抽屉里套出了一个美元支票本。
拿出桌子上的万宝龙钢笔。
在$的符号后面,写上了3,000,000.00以及下方“threemilliondors“的备注。
“相信我,顾先生,对于我来说拿出300万美元,要比你拿出10万美元来说,轻松的太多太多了。拿这种小钱来勒索你,太上不得台面了。”
“等到你回家的时候,这张可以轻易兑换的支票,就正躺在——”
“不,先生,这不是风险的关系。”
顾为经打断了豪哥充满诱惑力的叙述。
“不是风险的关系,那么就是人的关系了?”豪哥顿了顿,淡淡的说道。
“我不想冒犯您,我可以说实话么。”
“直言的冒犯,胜过虚假的赞歌,我这辈子听过太多太多假话了,换换耳朵也不错,讲。”
“是的,我不想拿您的钱,一分也不想。”
“真是让人无比尴尬的回答,我被人这么直白的拒绝的次数不多,我想问你,顾先生,如果换一个人,一个普通的客户找到您,说想要花300万美元买一幅画。或者等你签了画廊,发现有一幅画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客户,花300万美元买走了。你会卖么?你会高兴么。”
豪哥耐着性子问道。
“我想不出来任何不卖的理由。”顾为经想了想,回答到,“我大概会非常开心的吧。”
“好吧,我们可以排除你天生对钱过敏的可能性了,那唯一的变量就是我了。好吧,答案是,你讨厌我。”
豪哥笑着说。
“顾为经呀顾为经,我搞不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的不尊重我?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反复复的羞辱我?”
“你看,我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顾先生,我觉得我真的很尊重你了。”
“我给你送钱,给你送车,我警告苗昂温不要去打扰你。对么?”
“是的。”顾为经点头。
“你冒犯了我,而我却决定想要和你交个朋友。花钱买你一幅画,花足足300万美元的天价买你一幅画,对吧?”豪哥接着平静的说道。
“是的。”
顾为经再次点头。
“我唯一做的一件敲打你的举动,就是在画协入会的事情上。但是,顾先生你要清楚,我是个做老大的人。苗昂温跟我,所以我就要推他。你不跟我,所以,我就不能选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规矩。”
“当一个好好先生,在地下社会里是混不下去的。”
“可既使如此,你真以为,如果我真的想认真整你,你的书画协会的风波,能够这么顺风顺水的过去?你选不上美协,你的爷爷就能选上了。”
“不能。”顾为经说。
“没错,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只用了艺术行业里的常见手段来处理这件事。我收买评委,我拉拢记者,天底下任何一处,管你是美国还是欧洲,是好莱坞还是威尼斯,都逃不脱这样的灰色地带的利益交换戏码。你想靠自己的双脚走到行业的高处,这就是你必须面对的一环。”
“你一定会被记者骂,画的再好,也会有评委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不喜欢你。凭什么你有能力,就要给你颁奖呢?我只是给你这样的年轻人,上了一堂社会成长课。如果你的道德洁癖,连这都接受不了,那说明你不适合走艺术家这条路。画家可以敏感,但也要坚韧。”
“我过分么?”
豪哥再次问道。
“不过分。”
顾为经点点头。
讲道理,以豪哥的能力,人家真的是没太和自己计较的。
迄今为止。
画协上的那些事情,他所展现的都只是一个画界大亨的手腕。
而非黑道大亨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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