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家的厚爱,我能由此成就也得多谢我丈夫也就是高大人的引导。”
徐有知的发言立刻就引来了全场的高潮,第一句话刚说完一停顿,立刻就是经久不息的掌声。很显然,徐有知有点低估自己编撰拼音,简化字,语法,字典、词典、蒙童书籍这些东西带来的影响力了。
这远超过话本来带的影响力,因为现在大明权贵富商家基本家家都有一两本徐有知的着作。特别是语法,主谓宾,定状补几乎一口气简化了曾经私塾靠反复吟诵其义自见的五六年的教学时间。事实上,哪怕现在大明的童生秀才里,搞不清楚语法,说话闹歧义或者词不达意的也是比比皆是。
幸亏过往科举限得够死,否则好些人语言颠三倒四的个性立刻就要跃然纸上。
更何况,前不久出版的辞典彻底澄清了一个误解“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子从来是家国同构的,如无申明,首先要从家的角度来理解。家里的女人与儿子,小人也不是大明如今的卑鄙之人,而是小宗之人。所以原意该当是家里面的事情,首先是妻妾、子女与其他同族小宗之人难以协调。
这一句话,也彻底推翻了过去自武则天开始时对女性的否定。既然孔圣人都要把妻妾妇人与子女以及其他小宗之人并列看待,那有什么理由来否定女人呢?难道要承认差劲的女人里出了徐大家,而君子仁厚的男人里却没几个能捋清楚自己的前言后语吗?
高翰文搞得那些太高大上了,但徐有知折腾的东西确实眼下这些话本创作者们实打实用得着的。
“多谢多谢,抱歉,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讲话。我虽然研究小学,但同样可能前言不搭后语。望见谅。”
“别鼓掌了,我马上要说重点了。我这里可没有高大人那样寒暄半个时辰才进入主题的臭毛病。”
到这里,现场的掌声才停了下来,一个个又都把鹅毛笔拿了出来。
无论如何,徐大家的话都是值得记笔记的。说不定一个构思就能启发自己呢?
“首先,大家要相信文字的力量。如果你有一种情感,有一种概念,翻遍我们的字典词典,却找不到合适的字词,记得来找我,我们一起创造新字新词。除非是剧情设计,切记用旧字旧词来表示新意,除非剧情必要,也不要轻易用新词来表达已经存在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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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会直接加重语言的混乱。这算是一个请求。想想,君子与小人,明明是表示大宗之子与小宗之子,几百年下来,竟然添加了道德的内涵,搞得我们全都自以为地去理解先贤文章,错而不自知。而话本将来注定是传播最广的通俗故事。如果你们故意或者不防止这种任意的字词含义流变,可想而知,可能百年、五十年,甚至二十年后,我们与我们的子孙后背就会面临自说自话、鸡同鸭讲、望文生义的境地。”
“如果我们完全不知道,还会想办法去弄清楚是什么意思。但如果我们自以为知道呢?可怕吗?保卫华夏语言的纯洁性,非必要尽量减少一词多义,减少一义多词,减少词义流变,卫文脉传承,是每一个读书人的责任。而担当这份责任,我希望从我们话本作者这里开始。”
徐有知的话仿佛掷地有声,说完现场愣了两三息马上就是雷鸣般的掌声。真的是雷鸣般的,连高翰文都拍红了手掌。
高翰文自己之前的稿子里也提了这个,但却没有放在最开头。很明显,徐有知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大明人,竟然已经深刻地认识到这个问题。这是高翰文没有想到的。
事实上,要毁坏一个文明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人为制造多义字词,同义字词,加速语义流变。这样任何前代的经验教训都无法得道传承。浑浑噩噩,老皇帝只需要拿着千年前的语录就能够治理偌大的帝国了。因为没有固定的语言,帝国里面的百姓就没有脑子,都不需要愚民,哪怕百姓各个都识字也不怕,因为不存在有效的深度交流。
而高翰文原时空之所以突飞猛进各种工业革命,主要还是西欧语言学特别是语法的确立。有了稳定的语言文字,一切都能积少成多,水到渠成。而单词形态的可塑性与组合性又使得英语等拉丁系语文字在保持词根含义不变的情况下更适应工业革命后日新月异的交流用词变化的需要。汉语要完全获得这两个优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后世都没完成呢。现代汉语的研究简直一团糟。不仅没完成,网络用词更是群魔乱舞,各种故意玩弄概念。各种新词新概念,其本质是不敢提及旧词怕人前后关联,进而让人们讨论不出问题的实质,只是加剧交流的混乱。
实在不行就只有换语言了。毕竟只是工具而已,总不能为了一个工具而放弃目的吧。只不过这课是个戳脊梁骨的大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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