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莫保(十三)岳下硝煙_现代武侠任侠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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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場中那人將宣紙小心翼翼收入懷中,雙掌以迎,一套柔拳術穩占場中上風,只是對方人多勢眾,即使柔拳靜若深潭,深不可測,一時間也難覓流入海。

莫言卿見那人掌出陰柔,暗含棉勁,料知此人身分,見他招式間攻守合一,柔中帶剛,來犯敵眾往往甫一照面,手中兵刃便被打飛,隨即棉勁入體,內傷倒地,半晌爬不起身。

造假神社一方,因貨品貴重,燃劑充斥,反應爐在旁,稍沾火星便可能引發爆炸,只能以刀棒為器,又哪裡是對手。

眼看人數遞減,柔掌猛下狠招,左手圈轉,右掌上打,三把東和刀登時被打飛上天,就見那人柔掌倏出,先行擊開持刀三人,接著單掌上舉,撥在第一把落下之刀身,刀尖順勢轉向,隨即右掌一推刀柄,東和刀筆直向前射出。

一刀飛出,二刀已落,那人收掌彎臂,腰璇體轉,以肘撥刀,肘擊刀柄,又是一刀激射。此時第三刀已然下落,那人單腳縱起,踢中刀柄,那刀登時迴旋向右飛出。

兩刀開道,旋刀擾敵,那人臨空借力,隨刀突圍,神社一方本就不是擅長功夫的武人,陡臨強敵已是陣腳大亂,何時見過這般精妙的武術,飛刀臨面,下意識左右閃避,場中登時破開一條路來。站在最後面的兩名反應不及,趕緊揮刀力劈,噹噹兩聲,如箭刀刃落地,兩人虎口各自一震,腳步尚未站穩,掌影隨後已至。

那人雙掌一分,打翻擋道二人,身影飛掠,已在人叢之外,直向大門衝去,驀地裡左方疾風勁起,一道攀登斧鏈從左飛來,斧尖直指那人胸懷。

那人立生反應,趕忙左肩後讓,嚓的一聲響,胸口衣衫被劃開一道口子,藏在胸懷中的那張宣紙掉在地上,字字黑墨,行墨揮灑,正是「言氏家書」

那人吃了一驚,翻身落地,單腳一點,回身探手奪寶,這時人群中閃出一道人影,手中金刀攔路,猛然往他探出的手劈下。那人一個縮手,身形飛退,就此一滯,人牆再次築起。

攔路者正是「御陵神風」刑如風,但聽他站在國寶前,冷笑道:「本來想釣魚的,結果沒想到釣出一隻老鼠……」

那人也不答話,撮手成掌,便要討戰,卻聽臨空噹的一聲巨響,破空之聲飛向左方,隨即人叢中傳出哀號,一道黑影從天而落,手中放大鏡法杖倏忽長短,杖錐二式轉換自如,纏鬥刑如風。

那人見來者黑布蒙面,身分不明,敵友難分,眼看斧鏈金刀受制,趕緊再行奪寶,說時遲那時快,四周響起連環兵刃交擊之聲,那蒙面黑影舞杖落在身前,把杖一擺,一字喝令:「走!」

那人頓時一陣猶疑,蒙面者知他心繫國寶,冷然一句:「別看了,假的!」

那人聞言一驚:「你怎麼……」話沒說完,人牆圍攏,再無暇證實此話是真是假。

蒙面者不消說正是「火眼神官」莫言卿,他看出場中遭人圍剿的正是白天試探他的劉傳笙,再看他手中那張偽造國寶的贗品,便知眼前是個引人現身的局,不知是什麼時候不小心露了相,也許是師弟洩漏的也說不定,再聽師弟那句釣魚釣出老鼠的話,更確信此一推斷。

此時見劉傳笙拼命守護假國寶,師弟又是殺招盡出,毫不容情,不似演戲作偽,由此推知劉傳笙確為護寶而來,眼看他復落重圍,斧鍊如盤龍捲至,趕緊舞起法杖,空靈杖一招「靈山蔽空」迅捷無倫的五杖,砸開強襲而來的斧刃。

「師兄!在我面前遮頭遮臉的就沒意思了……」

莫言卿見他說了這句,背後的劉傳笙退了一步,眼神充滿戒心,知他欲使離間之計,便冷道:「做出這種事,你覺得我還會認你這師弟嗎?你現在該做的,是好好珍惜你的腿!」起手式起,再無轉圜。

刑如風冷笑一聲:「那就沒什麼話好說了……」話音未落,突聽一聲震天巨響,身旁的高壓反應爐發生爆炸,瞬間燒成一團火球。

莫言卿驚駭之餘,心中閃過四字:「毀證滅跡!」回神一看,刑如風早已不見蹤影,火勢隨爆炸蔓延,在場眾人急於奔逃,亂成一團,莫言卿難以尾隨追蹤,正欲趁機尋找可充當證據的物品,就聽大門外警笛大作,一人拿著擴音器,機哩咕嚕的說著類似:「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的話。

原來不知何時,警方已藉搜查之名攻入神社,這時突聽爆炸聲響,趕忙前往查探。

莫言卿暗想自己未施易容,一個陌生人出現在一間造假工廠,這不被警方認成同黨才怪!趕緊混跡人群,藉機潛上高處,隱身工廠周遭的樹梢掩蔭。

就見工廠前的廣場上,大批警察壓制逃出的造假嫌犯,出入的拱門前擠得水洩不通,隨行的赫然有館方警備人員和凡爾莎軍方。

劉傳笙立時被隨行的人認出,擔保無事並協助調查,在確認國寶仍完好無傷的待在博物館裡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只不過始終找不到那名蒙面客,兀自猜想警察應該是那人暗中通知的。

幸好消防隊來得及時,火勢撲滅後,警方在現場找到反應爐的殘片以及未完全焦黑的贗品,證實了造假工廠的犯罪行為,靖岳神社全面查封,相關人員盡皆羈押,接受調查,一樁暗藏在黑暗中的造假,終在朗朗乾坤下現出原形。

爆破火場的硝煙裊裊,在明月高照之下逐漸消逝無蹤,只是那冉冉上升的煙霧軌跡在莫言卿眼裡看來都好像太過平順了一點……

晨光難入展示櫃,唯有人工的浪漫燈光照在展示櫃裡的「言氏家書」上。

莫言卿雙臂枕胸,看著展示櫃中的國寶,並無看出任何移動或損毀的痕跡,料想昨日看到的那張贗品,應該只是仿對臨摹出的劣質品,但手工之細足以騙過普通人。

時過一日,館方以突發事件為由,對內隨行一方緊急宣布停止行程一天,對外則照樣開放參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館方一系列自證其清的動作。畢竟博物館附近查出造假工廠,難免惹人猜疑。

反看消息方面,警方一反常態,全然不壓制造假工廠的消息,東和本國境內各家媒體爭相報導,一夕之間,東丘博物館躍升成為國內熱門話題。

隨行一方雖已提出此有藉事炒作之嫌,理應立即停止出展,卻也駁不倒館方自證清白的說詞,一場不歡而散的緊急會議後,眾人各歸崗位。

莫言卿暗忖事不單純,總感覺昨晚所發生的事,不只意在引他入局,更將所有明顯的線索和合理的懷疑全數斬斷,彷彿事先安排好的一樣。從館方的急速反應,警方的放任消息到工廠現場留下的贗品殘量,都顯得頗不合理,連山中各處輕軌都被警方封鎖,站著警隊人員,使他人難以介入調查。

思來想去,著實想不出誰有這種掌握一切的能力,又能從中獲得什麼好處?這些事又跟那個不肖師弟有什麼關係?

腦中訊息紊亂,化身勝國鼎的莫言卿步出博物館,信步遊走,一邊思索眼下情況的突破口,只不過走到哪裡都能看見警方封鎖線,就像在嘲弄他空有一雙辨別真偽的眼睛,卻無法阻止造假發生。

直搞得神官心煩意亂,像是火眼進了塵沙,心想苦思無計,何不暫且眼不見為淨,當即把袖一揮,搭車下山。

耳聽清風,鼻嗅芬芳,莫言卿坐在公車上,仰頭閉眼,迫使自己暫時失去視覺感官,用其餘四官感應在一片黑暗中勾織出美麗的畫面,暗想若非俗務纏身,此山實為靜心的好去處。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空氣中略帶水氣,耳聞人聲漸雜,睜眼一看,原來已來到雲岳山南邊山腳,放眼左望,廣闊無邊的富納湖宛若大海一般綿延天際,河流延伸的水路直通西南方的神川縣。

莫言卿暗忖不能跑得太遠,便在湖岸村鎮下了車,打算在村裡逛逛就好。

但見村中樓舍簡易樸素,不似大城市中那般高樓華廈,臨湖岸邊餐酒館林立,提供新鮮的水產料理,街中住商合一,當地手工製品體現了民風簡樸,在東都這個大城市附近顯現出別具風味的恬淡,莫言卿閒散漫步,獨自享受這浮生半日閒的確幸。

逛遍村鎮,莫言卿復回湖岸,不料這一眨火眼,竟已是下午六點,趕緊尋路搭車,回轉飯店。

這時遠遠就見數艘小船由湖上駛來,停泊至湖岸邊,幾名漁人將船上的木箱一一卸船下港。本是再正常不過的景象,此時在神官的火眼裡卻顯得有些不尋常。

平時純樸的漁歌吆喝、漁獲豐收的欣喜慰勞,在這幫人裡一概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生硬的微笑和過份的小心翼翼。

莫言卿心起疑竇,凝神一看,船底吃水甚深,所載貨品想必極重──在內陸湖泊捕的魚量能有多重?

莫言卿故意走近,欲探究竟,這時前頭搬箱兩人如持至寶般小心翼翼的將木箱放在地上,箱內傳出細微的「鏘啷」一聲,火眼一聽聲響,精光一閃,心中已有推斷,料想循線跟下去必有收穫。

只是眼下不宜以勝國鼎的身分追蹤,趁四下無人,把臉一抹,恢復原貌,藉樓舍掩蔭,登高監視,悄悄尾隨。

就見那幫人把貨品分作三路,兩路分往東方及東南方而去,最後一路則行至村鎮內一處偏僻的屋舍中。

莫言卿見這幫人行蹤詭秘,暗想所料不差,運氣提升五官感應,確定屋舍四周並無暗哨或監視器,便潛身至屋旁小巷,窺眼內望。

見那幾名漁人一進屋內便鬆了一口氣,開始笑談闊論,開懷吃喝,把剛剛視若珍寶的木箱略在一旁,其中一箱箱口老開,裡頭果然放著各式寶臬玉珪的贗品。

原來造假公司不只靖岳神社一個窩而已,由此判定昨晚確是一場大戲,為的就是要杜悠悠之口,並藉警方封鎖作掩護,繼續造假生意。

莫言卿心想此刻不宜戳破,不如放長線釣大魚,暗暗記熟環境,換回勝國鼎的面貌,打算先回飯店露個面,夜晚再來此處調查。

沒想到一場偷閒竟成為事件的突破口,莫言卿精神一振,趲程回返。卻沒發現當他走過富納湖畔時,一雙身處暗處的眼睛悄悄盯上了他……

卻說莫言卿搭上公車回返飯店,公車才剛經過山腰便被警方攔下,司機乘客全被請下了車,似是前方發生了什麼大事。

莫言卿聽不懂警方在說些什麼,卻看所有員警神色緊張,稍有動靜便手按腰間手槍,所站的位置分散,大有擒拿圍捕之意。

莫言卿心頭一凜,難道是博物館出事了?當即潛身道旁叢林之中,步行趕往山頂。

只覺越往山頂,警員越多,且搜索秩序越加慌亂,想來事出突然,致使警方不及佈署,東西奔走。

莫言卿心繫國寶,飛身直衝博物館,來到西峰偏道,就聽槍聲大響,趕忙趨步潛往聲源,但凝神一看,火眼登時皺起眉頭,不知所以。

只見密林深處,一群員警正對著一名躲在石後之人開槍射擊,那人肩受槍傷,眼鏡歪斜臉上,卻是劉傳笙!

本來是被保護的關係人,怎麼這會兒突然變成在逃嫌犯似的?

莫言卿見劉傳笙雖身受槍傷,但身法騰挪仍敏捷迅速,自保應是無虞,眼看當前情勢未明,不敢衝動行事,只隱身觀望。

但見劉傳笙仗著身法閃避子彈,一有機會便欺近敵身,柔拳打落槍枝,不傷人命,如此且戰且走,人來人倒,槍響槍落,員警一方似是彈援不絕,直至北峰斷崖處,已無山壁樹叢等掩體,眼看追兵將至,正覷準對方來勢,做最後反擊。

驀地裡一道人影閃出,手中斧鏈飛斬,登時刃劃小腿,鮮血長流,劉傳笙悶哼一聲,摔跌倒地。

「御陵神風」踏風來到跟前,冷然下望,一緊腰間刀柄,劉傳笙登時命懸一線,就聽邢如風冷道:「抱歉了……」說著拔刀取命。

金刀才出半鞘,四周警聲大響,東和警方與凡爾莎軍方陣列圍上,數點紅外線在邢如風身上閃現。

邢如風驚愣當場,就此心神一分,劉傳笙四肢並用,退出數步之外,數道聚光打下,陵中神風亦無所遁形,只能緩緩舉起雙手。

莫言卿見師弟欲傷人性命,正要出手相救,卻見軍警突然駕到,隊伍中赫然有凡爾莎隨行的人,便悄悄混入人群,這時師弟乖乖舉手投降,反起警戒,就他的了解,這師弟可沒這麼聽話。

數名軍警持防彈盾牌上前行逮捕動作,果見邢如風臉上閃過一絲猙獰,身動影晃,掠過上前眾警,竄入人群之中,眾人驚呼之際,一人早已成擄,那人短髮秀利,身形嬌小,正是那名翻譯學者。

邢如風身法之快,連萬分戒備的莫言卿也難以阻截,腳下才衝前兩步,已然刀橫項頸。

邢如風將人質擋在身前,惡狠自言:「想把事情全推我身上,你們想得真美……」

隨行的凡爾莎空軍上將似是聽到他所說,料想語言相通,朗聲道:「這位先生,請你冷靜,多傷一條人命不會讓你更有機會脫逃,請你先放開她,我來當你的人質!」

邢如風冷笑道:「那意思就是多傷一條人命也沒差,所以我不介意殺了這傢伙,現在給我讓路!」

上將眼見紅外線閃爍不定,想來遠處埋伏的狙擊手還找不到能夠一舉制敵的機會,必須拖延時間,趕緊計出安撫,道:「聽你剛剛所說,我相信你不是主謀,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保你轉作汙點證人。」

「終於有句人話吐出來了……這下該怎麼辦咧?我變成汙點證人了……我怎麼知道你……」語音未畢,驚天一響,狙擊!

砰的一聲,一團血花在空中綻放,邢如風左臉滿是鮮血,順著指縫淌流,身體如同乍失靈魂般一陣搖晃,仰頭跌落斷崖之下。

「師弟!!」

雖知事態嚴重,難以善了,但不料竟是從此天人永隔,莫言卿一句師弟脫口而出,奔到崖邊,見崖下白霧茫茫,根本尋不著師弟屍身。

無論是作惡多端還是有辱師門,那到底是自家師弟,那曾經一同練功,患難與共的師弟。莫言卿呆望崖下,回首前塵,自己錯失了多少拉他回頭的機會,為什麼上天不再給他一次機會?為何不再給他師兄弟一個彌補錯誤的機會?到底是誰讓師弟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腦中思緒奔亂,神官悵然,火眼無淚。

不及悲傷,身旁那翻譯學者充滿警戒的一句,喚:「師弟……?你跟他是一夥的?」

莫言卿聞言一驚,回頭就見所有人皆投以懷疑目光,在靜謐無聲的夜空中,那聲「師弟」眾人聽得清清楚楚,乍失師門手足的悲駭致使火眼一瞬失察,竟忘了自己仍帶著偽裝面具。

就聽劉傳笙疑道:「昨晚的蒙面人是你?!」

神官趕緊平復躁動起伏的情緒,舉手道:「等等……你們聽我解釋……」

軍警見他一動,趕忙舉槍以對,這時聽得身旁一聲驚呼,那翻譯學者以為他欲行挾持,腳步一個不穩,身子後傾,便要掉落懸崖。

莫言卿喂的一聲,前撲欲救,不料手上忽來一股拉力,隨即一掌按上他的胸口,勁氣陰狠,莫言卿大吃一驚,只覺渾身氣脈停滯,身體不由自主的被帶向崖外,一聲驚呼出不了口,直墮斷崖深淵。

意識模糊之間,莫言卿彷彿看見月光之下,那翻譯學者的嘴角溢出一抹比月光還冷的冷笑……

劈啪,一陣火星閃爍

迷濛之間,莫言卿迷迷糊糊的彷彿看到前方一道火光,也不知自己有沒有往光源處走去,只覺那火光逐漸變大,照亮了身周的環境,原來自己躺在一處水洞中,身旁一人正烤著火,正是跌下崖去的師弟邢如風。

忽見師弟完好,心中欣喜,只是又難釋其惑,正欲起身,登時牽動身傷脈創,臟腑悶疼,忍不住呻吟出聲。

邢如風聽得聲音,呦的一聲道:「醒啦!我勸師兄還是暫時不要動好了!胸口那一掌你傷得不輕啊!」

莫言卿忍著痛,咬牙擠出一句話:「你不是被爆頭了嗎?怎麼沒死啊?」

「天啊!你火眼神官真的是叫假的,你覺得我會賣這麼大一個破綻給人家瞄頭嗎!我當然是故意探頭出來的啊!我早就藏一個血包在左手了,捏爆往臉上一抹就好啦!我還以為你看得出來耶!」

莫言卿強忍回嗆的衝動,問道:「你要不要從頭到尾給我解釋清楚……你到底在搞什麼!」

邢如風嘆了一口氣,續道:「事情發生在幾個月前,我接了筆生意,找我去景山探古,我看價格不錯就接下了……

「誰知道他們是東和本國的大財團,集團董事長因為得了絕症,近年來找各種方式治療,只要是任何有治療效果的事物他全不放過。結果病沒治好,反而死在地底,連我也差點把命賠進去!

「財團就把這件事怪我頭上,威脅我如果不加入他們,就要把我的資料交給國際刑警,所以我只好暫且答應他們,找到他們犯罪的證據就能脫身了。」

雖知師弟一向胡來,莫言卿仍皺眉道:「出了這種事,你怎麼不來找我?」

「我不就有丟信給你嗎!況且那時候他們在通訊器上都裝了監聽追蹤器,我沒辦法私下通知你啊!剛好這次扯上言氏家書,才用那種迂迴的方式。」

「你利用言氏家書通知我你在做內應,然後那天又帶人來找我麻煩?」

「你說在凡爾莎那一晚喔!那天我是好不容易擺脫監聽和追蹤,就想偷偷去找你,一次把話說清楚,誰知道他們在凡爾莎到處都是眼線!還好你說破之後我馬上閉嘴,要不然那晚就露餡了!」

「那空賊的事呢?不會也是你搞的吧?」

「那也是他們陷害我的一招,我裝成艦上機組人員,他們早先在雲艦上動了手腳,只要一按開關,國寶就會直接從藏寶室落到艙後,跟他們串通好的空賊就在那裡偷走國寶,事後在雲艦上揭穿我,我就變成個頂罪的……

「過沒幾天,東和本國就會上演一齣幫凡爾莎找回失落國寶的戲碼,反讓凡爾莎欠東和一個人情,並顯現國防軍武的落後,讓凡爾莎跟聖利亞合眾國購買更多爛軍武……喵咧,一招多用!」

「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們想除掉我,就算我按他們指示,在回程時偷走國寶,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甚至還可能栽贓我,所以為了進一步取得他們的信任,我才會把師兄身分跟他們說。」

「他們既然知道勝國鼎是我假扮的,幹嘛不直接拆穿我?」

「如果這麼做,不就加強出展周遭的警備,甚至還會查到財團本身,況且你扮的是隨行學者,總不能把你幹掉吧!而且他們也懷疑有其他勢力混在隨行的人當中,所以才想出靖岳神社這一招,丟出個明顯目標,一次把可能的障礙通通引出來,暗中做掉,就可以把他們的死推給靖岳神社的報復……」

「劉傳笙……」

邢如風點頭道:「我昨天晚上也是接到命令,要去殺姓劉的,本來想用刀背把他打昏,誰知道是個圈套,現在回想起來這招不只是想利用我這個師弟把你引出來,還可以一次把我們兩個解決掉……」

「難怪你一出現,本來在追殺劉傳笙的警察就全撤了,最後……沒想到居然是那名學者……」

「你沒想到嗎?你不會真以為凡爾莎出品的有多好吧……那個女的叫鄭利君,也跟財團有聯繫,這次主要謀劃的就是她!」

莫言卿回想靖岳神社附近的輕軌就是她發現的,想來是她有意暗示,自己夜間探路料想也在此人的算計當中,沒想到千防萬防,仍是防不勝防,無奈道:「我也有防著她一點,還不是因為……」

邢如風立即接口道:「因為看到我掛了,你才露餡的!我就說你這種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顧情了!」

莫言卿也有嘴硬的時候:「那是因為她演技太好,故意裝作要掉下懸崖的樣子,趁我過去拉她的時候躲開,還順勢賞我一掌,旁邊看來就像她為了躲開我的挾持不小心推了我一把的正當防衛……不過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邢如風不答反問:「師兄這幾天在博物館裡有什麼發現嗎?」

莫言卿立即想起那展示櫃外框的磨損痕跡。

邢如風見他若有所思,想來必有所獲,又問道:「靖岳神社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要我在回程時偷走國寶?言氏家書代表什麼?」

兩人皆知這世間所圖,無非是那最簡單也最單純的事物,但人跟人之間都有藉單純掩蓋複雜之事,遑論國與國之間。

師兄弟對望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莫言卿緩緩撐起身來,問道:「還記得師父說過什麼人最安全嗎?」

邢如風冷笑一聲:「死人……」

死人,失去了靈魂,失去說話和行動的能力,故而沒人會去注意一個已經死掉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死人無法再死一次。

所以「死人」最能保守秘密,有時候提供最有用的消息,能夠做的事情也更多,也沒人有辦法去威脅一個死人。

是以邢如風這個「死人」為了讓師兄安心養傷,在清晨時分步出水洞,甩出掛在腰間的攀岩斧,斧刃嵌入岩壁,單臂力扯,斧鍊繃直,整個人如箭離弦向上縱去。

隨之單腳在岩壁上一蹬,斧鍊抖處,斧刃飛捲,再次嵌入對向崖壁,一套自創的「天刑飛斬法」於山崖峭壁之間騰挪飛躍,兩天前就是用這招才得脫死厄,並及時救起師兄。

時過兩日,莫言卿內傷未癒,出外探查的工作只能落在師弟身上,經過那晚之後,博物館全面停止出展,所有隨行出展的人皆遭形同軟禁的保護,其中自然包括劉傳笙和那空軍上將。

曌陵雙神知曉此事,料想財團造贗在即,必須立即行動,才能護國寶周全。只是財團對邢如風並不信任,每次帶他進入核心地區便會戴上頭套,目不視物之下,神風仍靠敏銳聽覺聽出個大概,此次護寶變成秘密潛入將寶盜出,須在短時間內把地形環境及機關全數摸清。

數步點踏,攀岩躍壁,斧鍊倏出倏回,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富納湖的粼粼波光已在不遠處。

邢如風隱身攀附岩壁的怪樹上,暗想師兄那日所見,如果村鎮內確有財團據點,倒是一個深入探查的突破口。

眼看下方地勢開闊,再無可藏身立足之地,勢必得弄濕褲子方能尋得線索。邢如風無奈一嘆,拿出一個膠囊型的小型氧氣筒咬住,悄悄鑽入水中。

入水沁涼,湖面靜謐,為求不露痕跡,邢如風故意潛入深水處,直往南岸而去。游了約莫一刻鐘,耳邊水流滾動只覺人聲漸響,靠岸而行,探頭出水,認定一處人煙較少的港埠,潛伏上岸。

一邊收好裝備,一邊運起內力弄乾身上溼透的衣物,潛行至師兄所說的巷弄。

行至中途,忽見一道人影從村鎮大街人群中轉入巷弄,邢如風瞥眼見那人影甚是眼熟,那身形步法好像在哪裡看過,神風眉頭一皺,疑心陡起,趨步尾隨。

陽光篩灑之下,就見那人一身清潔制服,口罩頭套,腳步微跛,謹慎前行,一路走出村鎮。

鄉村水鎮中出現清潔制服已是突兀,又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誰能不起疑心。邢如風雖看出那人是誰,但也不敢貿然行動,敵方勢大,不得不小心為上。

跟隨那人腳步,來到村鎮外圍人跡罕至的秘林,就聽那人朗聲道:「朋友!既然來了,何必東藏XZ的!」

邢如風自認輕功過人,且是遠遠眺著,此人理應察覺不到才對,正不知該不該現身時,猛然一股危機感襲來,下意識縱出藏身處,就聽趴擦一聲響,背後樹叢被轟出一個窟窿。

方避奪命狙擊,紅點又現,邢如風哪敢停留,將身法展至極限,連避五彈,咻鏘過處,景物皆摧,滿目瘡痍。

邢如風靈覺探出,依循這五槍的彈道軌跡,發現五槍都來自不同的位置,吃了一驚,難道又是財團所設的殺局!

隨即轉念一想,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有誰會想引個死人入局,所以眼下這局的目標不是自己?

心念電轉,忙思脫身之計,這時帶有陰柔棉勁的一掌倏忽由左打至,神風立時警覺,攀岩斧鍊來到手上,虛晃一招,拉開距離,準備再展天刑。

但見柔拳橫擺,清潔口罩上方一雙眼睛透著警戒,隨即閃過一瞬驚疑,來襲者不消說正是劉傳笙。

「是你?你不是死了嗎?」話一出口,便覺後悔,自己正行偽裝,這句無疑洩漏了身分。

邢如風知他心思,便道:「劉先生!反正你都要殺人滅口,根本沒必要怕人認出你。雖然我知道凡爾莎專門出產賣國賊,但沒想到這麼多,財團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連自己的國寶都偷……」

「財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你沒死也好,我朋友正想找你和你背後的組織,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們一些消息……」

話聲未畢,便聽砰砰砰砰數響,幾具屍體被丟在地上,數道人影隨之而落,其中一人對著劉傳笙說道:「首領!都是神念流的鬼子,看來神念流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

「我們這次的目的是保護國寶,最好不要擴大爭端,處理屍體俐落點,不要留下痕跡!不過,關於我的懷疑很快可以得到驗證了……」說著凌厲眼神投向被圍在中央的邢如風。

邢如風只聽得莫名其妙,本見他人多勢眾,組織嚴密,無論是靖岳神社之局還是那場夜間追殺的戲碼都有他的蹤跡,推想劉傳笙可能也被財團收買,這時聽他倆所說,目標卻似是同為護寶,便故意試探,訕笑道:「你不是被財團軟禁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啊?」

劉傳笙聞言冷笑道:「你們知道就算軟禁我,我還是有辦法逃出來,於是你們打算利用我釣出我背後的勢力,但沒想到卻被我釣了出來。現在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如果我不滿意你的答案……相信我,你不會喜歡那種結果的。我知道靖岳神社只是你們其中一個造假中心,其他地點在哪裡?」

語音方畢,邢如風眼中精光一閃,刷的一聲,斧鍊急甩而出……

但見斧鏈向旁一扯,宛若活蛇一般轉入草叢中,就見一道黑影縱身飛出。此人藏身左近,在場眾人竟全然沒發覺,還是邢如風靈覺感應方才露相。

現蹤黑影輕功也自不弱,身腰扭轉,臨空換了方向,天刑斧鏈力扯左右,後發先至,阻他去路。那黑影口出驚咦,旋身噹的一聲金鐵交鳴,借力轉向,向外縱去。

邢如風斧鏈不收,靈活操控,斧刃鏈身,盡成阻敵之器,一式「困天獄」使得那道黑影數次縱躍都脫不出戰圈。

就聽那黑影怒喝一聲,背上的巨型黑兜來到手上,蓬的一聲張開,迴旋飛轉,沿鎖鏈旋斬而來,力逼神風撤招。

邢如風立即反應,左手力震鎖鏈,右手拔出腰後金刀,力劈旋斬巨物,鏘然聲響,巨物旋飛而回,那人單手抄起,竟是一把大黑傘。

傘刀相交之際,邢如風便覺有氣勁牽引,此時見場中那人雖是一襲黑衣,卻難掩一身仙骨,雙眼神光湛然,劍意凜凜,知道來了勁手,二話不說,絕式上手。

一式「碎天磔」扯鏈左右,亂鏈而發。磔者,凌遲千刀也,此招一出,就見鏈身騰躍宛若騰蛇狂舞,斧刃銀光亂閃彷彿一化萬千,風刃凌遲而攻。

那黑衣人冷笑一聲,似是鬥志高漲,手中巨型黑傘蓬的張開,旋飛擲出,傘珠尖銳,破風呼嘯,正面迎擊。

一個持鏈在手,恃之有本,一個兵刃脫手,力盡即止,就算黑傘勁大也難維持長久,必然是傘落血斧的下場。卻聽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邢如風臉色一變,頓感一股龐大壓力迎面迫來。

就見那黑衣人五指伸展,單手輕舉揮拂,手移到哪,黑傘便旋飛到哪,似是有了靈魂一般,為主人盡擋斧刃鎖鏈,雄渾靈勁催動之下就如一堵氣牆,隱有傘破千刀之勢。

邢如風大吃一驚,不料此人內功氣勁厲害如斯,竟可隔空取物,縱鏈攻了一陣,眼看難以突破黑傘的防護軌跡,收回凌遲斧鏈,化繁為一,改斬為捲,欲奪兵刃之意昭然若揭。

黑衣人靈勁一引,收傘回手,以傘作劍,抖劃劍花,朵朵劍花宛若漩渦黑洞,反將捲來的斧鏈絞入,這著以守為攻,靈動以極。

邢如風招式再變,左手加勁,轉鏈成盾,護在前方,右手握住腰間刀柄,準備展開近身兵鬥。

這時就聽劉傳笙失聲道:「逍遙傘仙談靈笑!!」

邢如風聽那黑衣人竟是在國際間有盜仙之名的「逍遙傘仙」,國際大盜竟也跟財團有關?微愣之下,手中招式微微一滯。

就見黑傘連刺,迅捷無倫的刺在鎖鏈各節處,截斷甩勁,斧鏈隨之落地,黑衣人並不搶攻,反而抽身而退,扛傘上肩,笑道:「功夫不錯啊!」

劉傳笙戒心大起,道:「沒想到逍遙傘仙也對文寶感興趣……」

這位盜仙看來並沒多大年紀,說起話來吊而郎噹,轉頭對劉傳笙道:「劉先生,沒想到你勢力也不小啊!你一定可以告訴我,勝國鼎先生現在人在哪裡?」

眾人一愣,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名字,紛紛轉頭望向邢如風。

在場只有邢如風一人知道那名「勝國鼎」的真實身分,只是眼下敵我難分,誰也不知道在場眾人裡有沒有財團的眼線,登時一陣猶豫。

逍遙傘仙將他的表情都看在眼裡,便向他說道:「不然我換個說法好了,我要找一名姓莫的朋友!來這裡是為了幫他保護想保護的東西!他人在哪裡?」

此話一出,邢如風訝然視之,國際大盜怎知勝國鼎便是師兄,難道兩人早已認識?

談靈笑心知劉傳笙等人應是同路人,便道:「劉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是為了保護國寶才來的,雖然我大概猜得到你們是誰,但彼此最好坦白一點才能有合作空間,要不要稍微自我介紹一下?」

劉傳笙見他隨意而站,全無殺意,戒心消了大半,看了邢如風一眼,道:「我們是誰,請恕我無法透露,但如果他能夠說出其他造假據點,就信任和誠意的部分,我們可以馬上證明。」

「據點就在剛剛的村鎮裡,我本來就打算說,只不過誰知道躲在一旁偷聽的是盜仙。不過……我不建議現在就去踩那個點!」

此話連談靈笑聽了也是皺起眉頭,就聽邢如風續道:「因為踩了也沒用,我得到的情報,財團的造假總部就在雲取山……」

談靈笑接道:「可以利用村鎮的據點找出總部入口,你是這麼打算的吧?」

「嗯,只是現在劉先生該回去了,如果有消息,我會留言在雲取山北崖上的石頭下。談先生,為了證明你的『誠意』,請跟我來,我會告訴你我的計畫……」

原來莫言卿與師弟一同墜落懸崖後,任俠協會始終聯絡不上,便趕緊請「逍遙傘仙」暗中前往東和本國,希望能及時阻止遺憾發生。

談靈笑依線索來到伶室町的飯店,冒險探訪之下方知當下情勢,正準備上雲取山搜索,恰逢劉傳笙等人藉清潔人員的裝扮脫出,後方還一群神念流的黑衣殺手跟著,料想此趟必有突破,便一路尾隨至富納湖畔。

且不說邢如風有何詭計,就看東丘博物館如何監守自盜,與凡爾莎隨行出展的內神通外鬼。

時過兩日,在一處隱密的機房,數十名員工緊盯監視螢幕和數據,凡爾莎隨行學者鄭利君站在後方。

回想當日派人跟蹤劉傳笙的結果,本以為照任何情勢推斷,劉傳笙都不該回歸軟禁牢籠。沒想到還沒到晚宴時間,監視螢幕上便顯示一隊清潔人員從飯店的後門進入,人叢中的一人帽沿低掩,行事低調,明顯便是劉傳笙。就見他若無其事拿著工具,進入他的房間,不到一會兒,另一名身型體態與其相似,但身法步伐截然不同的人,穿著相同的清潔服裝從門內走出。

當日派出的神念流門人全無回返,最後一次通話是回報已追蹤到目標,準備動手。

虎狼不歸山,卻回獵人陷阱之地,必然有所圖謀,這一個小時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數。

鄭利君心念電轉,趕緊聯絡各據點,宣布啟用一級戒備,加派人手保全,並將公司的自毀系統準備好,其中自然包括富納湖畔的村鎮……

緊盯了兩日,也不見對頭有什麼動作,劉傳笙背後的組織一夕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雲取山風平浪靜得過了份。

鄭利君自然知道沒這麼簡單,皆是嚴陣以待,況且時間拖得越久,對己方越有利。已有多位專家開始研究如何裁切,將那紙言氏家書一開二三,但時過千年,真跡極其脆弱,若是毀壞,那便是一切成空,必然要確定萬無一失才能動手。這也是她長期以來的準則,沒有必勝的把握,絕不輕易出手。

念頭及此,便聽通訊響起,一名人員傳來視訊,道:「報告!我是富納湖畔的船隊長,我們在船上找到這個東西。」但見螢幕顯示他手上拿著一個訊號發射器。

鄭利君心道來了,命令道:「先別回總部,一切照舊,開啟反追蹤裝置!」

在這個狀況下,在這個時間點,自家地盤出現這樣的東西,由此推知,必是劉傳笙暗中想查出總部的位置,正好趁此機會將反對勢力一網打盡。

過不多時,船隊長便傳來消息:「報告!查到了!在富納湖西向河流的下游一萬米步。」

「最好留下活口,至少也要跟到行蹤!」

船隊長領命,趕緊將訊號發射器交給另一船的下屬,便往下游開去,但見船隻從廣大的富納湖轉入較為狹長的河道,蜿蜒而下,左方峭壁,右岸樹林,反追蹤器上的紅點正是在一處遠離官道村鎮的林地。

船隻泊岸,船隊長率領神念流門人往紅點處尋去,行出千步,果有一處半破敗的廢墟,裡頭傳出數人氣息。

隊長打出手勢,下令門人包圍廢墟,數十名黑衣門人從林中轉出,閃至敗石掩體之後。方才探頭出來,便聽一聲悶哼,當先一人仰天倒地,眾人一驚,凝神看去,那人腦門開花,一顆沾滿鮮血的小石子嵌入土地中。

屍驅未落,數道人影便從廢墟中閃出,四散撤退,隊長見狀,臨危不亂,指揮隊伍分左右兩翼,包抄圍攏。

只見左翼方那人是一名壯漢,一身橫練鼎天鐘的護體氣功,無懼神念刀浪,鐵拳揮砸,狠狠砸開一條血路。而右翼方則是一名瘦子,一手摘葉飛花、彈指擲石的絕技,使得眾人攻不近身前十步。

隊長見左右兩翼戰情膠著,廢墟無人看守,便即領著三五人,向前一探廢墟。才行至中途,突聽轟然巨響,整座廢墟發生爆炸,火焰沖天,硝煙四散。

就在爆炸同時,左右兩翼中的壯瘦兩漢不約而同身形一閃,招式加重,腳下施起輕功,奪路而走,本膠著的戰事陡現破口,神念流眾登時如潮開浪裂,毫無招架之力,趕緊依照命令,尾隨調查。

即使當地偏僻,發生如此驚天動地的聲響,仍會惹人注意。

隊長被爆炸震波震得跌坐在地,耳邊嗡聲長響中傳來屬下的提醒:「……我們得快點撤退,要是警察來到這裡就來不及了!」

沒想到對頭居然準備得如此完備,連遭突襲時的撤退和抹除痕跡都做得這般乾淨俐落,彷彿一切都在他們的意料中一般。

眼看警方將至,無奈下令撤回船上,回歸總部,等候人員追蹤消息並繼續一日的「運輸」。待一行人回歸泊岸處,留守船上的門人早已做好啟航準備,當即朔流而上,返回總部。

卻沒發現花花流水中,隱隱兩道波紋跟在船後……

時至晚夜,東丘博物館後山大門

門前保全各個不苟言笑,繃緊神經,宛若凶神惡煞,這一臉殺氣要被一般參觀旅客看見,還以為進的是軍事重地。

自國寶出展以來,館內事件頻傳,凡爾莎隨行的軍隊早已被排除在外,所派守的也都是些不重要的地方,只搞得人人悶得發慌,卻又無可奈何。

一陣夜風吹過,門前響起明顯卻輕鬆的腳步聲,門前保全皆是一凜,因為這腳步聲實在大得過於刻意,彷彿是怕人沒聽見一樣。

就見山道上一名年輕人揹著一個大黑袋閒散漫步而來,手裡拿著一張地圖左看右瞄,看起來就像是個迷路的雲遊表演家。

那年輕人一路走到門口,對著站在鐵柵欄一旁的保全操著一口完全聽不懂的東和語:「斯咪嘛先!這格邀怎摸拿?」

兩名保全面面相覷,皆不知該怎麼回答,那年輕人露出理解的表情,把手中的地圖擺到保全眼前,眼神精光一閃,道:「請問言氏家書到哪裡拿?」

那保全注意力都在地圖上,這時聽他語氣斗變,方覺異樣,那年輕人的手掌已按上他的肩頭,一股氣勁透手而來,渾身氣息一滯,仰頭便倒。

另一保全見狀,大吃一驚,槍口未出,那年輕人一個彈指,指勁彈中腦門,一陣暈眩襲來,登時人事不知。

年輕人把臉一抹,黑袋抖出一把巨傘,正是「逍遙傘仙」談靈笑。

只見他身動影晃,翻身進了博物館,玄家輕功「躡雲蹤」使了個極致,轉眼便奔至主要展區。

銀樽玉器,寶刀軍牌,各式古寶珍玩琳瑯滿目的擺了一室,但盜遍世界的盜仙卻彷彿全都看不上眼,按著耳內通訊器說道:「欸!我到了,你說我有多少時間?」

話音未畢,就聽警報聲大響,隨即隆隆聲由上而下,館內各展區連接的出入口皆降下厚達五指掌寬的巨門,展示櫃也升起防彈玻璃,儼然是甕中捉鱉之局。

談靈笑不慌不忙,認清方位,腳施提縱,雙手探出,掌無虛拿,竟在防彈玻璃升起前將一把古刀和玉樽揣在懷裡,同時如箭離弦般鑽過落下的巨門底縫。

談靈笑此時近乎與地面平行,舊力已逝,勢必得著地再起,但一門落下,還有一門,哪來得及待他落地急縱?

就見盜仙右掌在地下一按,藉此更迭新力,左手順道再摸一項珍寶,再竄過一門。

如此依樣葫蘆,古玩珍寶揣了滿懷,館內監視器彷彿都沒拍到他的衣角,盜仙已然竄出大門。

不出所料,警方探照燈早已候在門外,盜仙身形登時一覽無遺,槍口織成的天羅地網齊向門前指去。

原來早在談靈笑偷入博物館時,財團方面便已察覺,立即通知警方及各守衛。

此時鄭利君正在隱蔽機房裡緊盯著螢幕,即使談靈笑已緩緩舉起滿是珍寶的雙手,她仍不敢鬆懈,若見異狀,便下殺令,以絕後患。

值此神經緊繃的瞬間,就聽緊急通訊傳來消息:「總部!富納湖據點遭到攻擊,自毀裝置失效,警方就快到了!」

鄭利君大吃一驚,山上博物館有人偷入,山下據點馬上被人攻擊,這絕不可能是巧合,當機立斷,至少先廢對方一人,搶過對講話筒,下令開槍。

就聽那頭傳來眾聲驚呼,螢幕上緩緩舉起雙手的談靈笑,臉露冷笑,把手一放,館內稀世珍寶隨之掉落,能進博物館的哪樣沒有千百年歷史,連捧起轉移都是小心翼翼,深怕誤傷文物,哪經得起他這般隨拋隨落。

眾警有的飛撲急救;有的誤扣板機,還有遭流彈所傷,驚呼哀嚎聲此起彼落,場面瞬間一亂。

就此一剎那,談靈笑矮身探手,後發先至,躲避流彈的同時,探手將落下的文物重新抄起,腳下一頓,躡雲蹤乘風踏雲,脫出重圍而去。

機關重重的博物館他都能來去自如,精銳軍警在他眼裡如同玩物,眾警驚怒之下,呼嚷喝令,封鎖全山,緝拿盜寶賊子。

只氣得鄭利君七竅生煙,想來這盜者跟劉傳笙的組織必有關係,如此同時發難,意在讓財團應接不暇,引警方介入調查。自己如此謹慎,仍著了對頭的道,忍不住大聲飆罵:「下午探查的人到底去哪裡了!不是說已經跟到他們的行蹤了嗎?!」

身旁部屬見首領發怒,趕緊彎腰道:「非常抱歉,富納湖總隊已在下午五點回歸並開始貨物轉移作業,回報派出的偵查小隊分成三組在外,定期傳來消息,追蹤到的一壯一瘦兩名嫌疑人都徘徊在同一位置,沒有異樣的舉動……」

鄭利君一聽,微一細思,「陷阱」兩字剎然閃過,登時恍然,此時總部的入侵警報器嗚嗚響起,已經來不及了……

警報器嗚嗚長響,就見兩名身穿黑色潛水衣的蒙面人,一邊將「料理」完的守衛踢下船去,一邊爬上岸來,按下打開大門的開關。

就聽回聲隆隆,山壁向兩旁旋開,月光照入,水面粼粼,峭立山壁內船隻處處,港埠儼然,竟是一處秘密渡口。

其中一名蒙面人扯下面罩,邊運起內力弄乾衣物,邊說道:「我是有想到總部在雲取山,但沒想到是在整個山體裡面,難怪他們能掌握所有消息……」卻是「御陵神風」邢如風。

另一人不消說正是「火眼神官」莫言卿,就聽他說道:「這也能解釋為什麼言氏家書的展示櫃裡會有摩損的痕跡,現在要盡快找出國寶,你知道位置嗎?」

邢如風戲甩斧鏈,道:「在外面我沒辦法,到這裡就沒問題了,不過師兄你跟得上嗎?」

莫言卿白了他一眼:「你帶路就對了!」

邢如風冷冷一笑,指著港埠後方的升降機道:「先上去吧!到了核心三層往北走,那裡是負責文墨的裁切區,我想言氏家書還沒被一開二。」

「你在這裡還認得出方位嗎?」

「大概位置啦!而且你放大鏡上面的設計不就是尋天儀嗎?不怕!」

莫言卿深知師弟就是這般不求甚解的差不多性格,一直以來,都用那勇於冒險的精神在世界各地闖蕩,真不知道該虧他能活到現在,還是說他運氣長久不衰,只能暗自搖頭。

兩人明目張膽的搭上升降機,分立左右,就聽邢如風問道:「你確定劉先生他們能找到出入口嗎?」

莫言卿知道師弟的身分資料都在財團手裡,若不把財團連根拔起,他日子哪過得安穩,便揶揄道:「你剛剛不是把門打開了嘛!又放了訊號發射器,怎麼?你還會怕啊!」

邢如風冷哼道:「你先擔心等一下外面的『歡迎隊伍』吧!成天在那破舖子當老阿宅,失了身手掛了可別怪我……」

語畢叮的一聲,到達指定樓層,門扉開處,果然一票持槍黑衣等在門前,槍彈相迎。

但槍彈未發,便見斧鏈飛斬,一式「斬天首」快捷無影,前方數人不及反應登時身首異處。

眾黑衣開槍以對,就見邢如風舞鏈成圓,一式「掣天輪」如風車般旋舞身周,不但盡擋子彈,旋舞斧鏈帶起狂飆,其中暗含牽引氣勁,眾黑衣只覺全身如風蝕剝皮般疼痛,手中槍枝直似拿捏不穩,腳步不住後退。

莫言卿舞杖成盾,由後縱出,空靈杖一招「空山靈雨」杖頭如雨點般數點而過,將眾人點倒在地。

眼看地上血跡斑斑,師弟下手如此兇殘,莫言卿忍不住道:「不是說了盡量不要殺人嗎……」

邢如風一臉滿不在乎:「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況且這種拿人把柄要脅別人,一點本事都沒有盡耍小人陰謀的傢伙,你跟他客氣什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莫言卿搖頭嘆道:「他們起碼是人……」

「喔,原來在你眼中他們還是人喔……師兄,別太天真了,你把他們當人,他們可不會感謝你,還會背後捅你一刀,走吧!」

看著邢如風逕自離去的背影,莫言卿眼露一份理解的沉痛,惋惜師弟經歷的傷口,也嘆師弟始終不懂,這從來都不是有沒有人感謝的問題。

在邢如風指路下,兩人一路潛至山體北方的裁切區,就見一室見方,室內潔白無塵,一條傳送管直通上方,管線下方真空玻璃內靜靜躺著言氏家書。

想來整座造假中心皆有傳送系統,傳送管與山頂博物館內各個展示櫃連通,白天傳送入櫃,供人參觀,晚上傳送下來,造假製贗,如果沒有雄厚資金和十年以上的規劃,哪能有如此規模。

此時當下已無侍衛在旁,只有兩名身穿防塵衣的研究員,正準備按下傳送鈕將國寶送回上方。

邢如風見狀,趕緊出手制敵,不料身旁人影一閃,倏忽兩杖搶先敲昏兩名研究員,不發一語,逕自上前小心翼翼的用真空防護袋裝起國寶。

邢如風白眼一翻,問道:「那是真品吧?」

「嗯……」

「那你確定你要這樣帶它走嗎?我們可是在東和本國耶!」

莫言卿微微一愣,自己身分已然敗露,若要回歸凡爾莎勢必阻礙重重,這時身負國寶,難保千年真跡不受旅途顛波影響。

「欸!師兄,不如用這個……」

莫言卿轉頭望去,但見邢如風從隔壁拿回一個殘破的花瓶,登時皺眉不解。

邢如風解釋道:「這裡工具這麼多,我們可以把國寶放在瓶身裡面封好,出入境海關的時候可以用花瓶來蒙混過關啊。」

不料這偷渡古物的手段居然能解國寶之危,莫言卿不知該讚他有方法,還是該罵他不學好,不禁搖頭苦笑,將國寶交予他:「要做什麼趕快吧!」

「都不知道看過幾次了,花不了多少時間……」

除卻什麼三分真七分假的造假工程,普通的殘器復原自是難不倒在盜墓界打滾多年的御陵神風。不過片刻,言氏家書便已連同真空防護袋一同封入花瓶瓶身之中。

這時便聽雜沓腳步聲逼近,料想追兵將至,莫言卿趕緊拿了長匹絹布將花瓶包了個密密實實,將其綁在身上,隨邢如風直往出口而去。

繞過外核心的「玉器區」,潛過打磨器皿的機房,來到一處懸空平台,巨大的中央高壓反應爐矗立眼前,神念流黑衣佔住內外核心的數架升降機,在各樓層搜索。

眼看前方連接內外核心的機械橋不知移去哪層,後方搜索人眾緊緊相逼,當真前望無岸,回頭無路。

這時聽邢如風指著左下方核心二樓所露出的懸空平台,說道:「那裡!我們跳過去,那個平台往前直走第一個岔路右拐的盡頭,我記得有個緊急出口可以通往一樓!」

腳步聲近,再沒時間猶豫不決,莫言卿緊護花瓶,向左縱身一個翻滾,落在二樓平台上,腳方處地,卻覺一絲異樣。

回頭一看,就見邢如風仍站在三樓平台上,一臉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

「你做什麼?走啊!」

「師兄……就現在的情況看來,你拿回國寶,財團就此毀滅,劉先生呢,也答應我會在國內外幫忙掩蓋我的身分,好像皆大歡喜,但……我怎麼還是有點失落啊?」說著輕輕笑了笑。

莫言卿認得這個笑容,那是師弟奸計得逞的笑容,心頭一緊,趕忙查看背上的花瓶。

就聽邢如風說道:「放心啦!我怎麼會打國寶的主意咧!你師弟我也是稍微有點良心的,只不過……」

「好不容易有個逍遙傘仙來當頂罪的,我不趁機摸走幾樣賣錢,我總覺得這結局對我有點不美滿耶……」

話沒說完,從不說髒話的莫言卿已被他氣得大爆粗口:「邢如風你他媽的給我立刻下來!」

就見邢如風攤手道:「我要去找幸福美滿啦!放心!我不會太過分的,之後再去老舖子找你聊聊囉!掰!」

「你……」罵聲未出,便聽人聲嘈雜逐漸逼近,心知眼下實無餘裕阻止他,想來這些都在他的計畫之中,不禁暗罵自己愚蠢,怎會相信這天生賊性的傢伙會回頭。

怒火衝冠之下,手上招式加重,杖敲錐刺,從搜索圍攏的人叢中闖出一條路來。所幸邢如風並沒有說謊,只不過所謂的緊急出口,居然是通風口。

莫言卿用全身護著花瓶,尋路下攀,耳聽人聲大作,隱有槍響呼喝,料想劉傳笙已在飯店揭發鄭利君的身分,並且引警力來到秘密渡口,山中的逍遙傘仙得以躲過追緝,但博物館的守備必然薄弱,那不肖師弟早將這情況算計在內。

隨他匍匐下潛,人聲漸遠,眼看前方不遠處百葉孔蓋透著人工白光,雖不知是何處所,但莫言卿確知自己已身處一樓,只要脫出通風管,找到劉傳笙一方的組織成員,國寶便暫且安全了。

時至今日,從東丘博物館與財團不為人知的勾結,到財團派人冒充警察追殺劉傳笙等事來看,東和官方都已不可相信,只能逕走旁門偏鋒,將國寶秘密潛送回國。

確定孔蓋外頭無人,莫言卿輕輕推開通風口,悄悄落入室內,四下瞻望,登時一愣。

但見一室方長,內物散亂,彷彿是個舊的儲藏室,一具具架子豎立兩旁,使得火眼發楞的正是架子上的東西。

但見一副副宛若鎧甲的機械手臂,上頭雖盡是蛛網灰塵,但仍堅於金石,莫言卿眉頭一皺,心道:「這些手臂很像鎧甲殘件,應該是東和本國前朝的機械戰甲……為什麼造假公司會有這種東西?」一份推想閃過腦海,登時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猛然砰的一聲,兩名黑衣人闖進門來,突見室內有人,雙雙一愣。莫言卿當先回神,飛身一杖一腳分將兩人打翻在地,無暇他顧,趕緊覓路脫身。

跟隨尋天儀指示,一路向南,正穿過中央開闊的機房廣場,前方猛然升起人牆,樓上黑衣狙擊一字排開,紅點亂閃,盡皆瞄準中央火眼,儼然早已設伏。

就聽一聲:「請把手上的國寶交出來……」但見人群中走出一人,短髮束起,黑衣蔽體,正是鄭利君。

莫言卿見她索討得理所當然,皺眉搖首道:「我就想不透……出賣自己的國寶對妳又有什麼好處?」

「莫先生!你既然能看透真假,那也一定知道『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道理,只要一項寶物能夠寄宿精神和思想,它就是真的,真不一定善,假也不一定就是惡,我們也不過就是在這無謂的真假當中求取生存的一群人。」

莫言卿立即想到自己偽造國民證件幫助小寶,其實與此理相差不遠,但看遍真假的火眼,只知以假護真,而這些人卻是以假維生,甚至以假偽真,對於崇敬古意,相信真善之人又何其公平?對古來創造此文此寶的創作者又何來有敬?深知此間所護,不只是墨文珍寶的真假,更是普世人心對「真」的信念。此即曌陵之意,不只引光入陵,更要使黑暗中的真相受玄陽普照,即使偷盜掘陵,也應敬物惜物,將其用之光明。

耳聽偽善藉口仍滔滔不絕:「……更何況現代的人又有誰會在乎這些文物的真假?只要有東西能擺在博物館裡,吸引觀光數量就行了。況且讓這麼美麗的文物四散到世界各地,難道不是件美事嗎……」

「妳說完了沒有!」語氣冷漠,聲貫氣勁,聲雖不大,但足以震懾人心。

莫言卿眼現睥睨:「跟你們這些人論真實的意義,比跟木頭說話還浪費時間,我沒辦法阻止這世界上所有的造假,但我眼裡容不下只為私利的虛假。這件事既然讓我看到,這寶我就護定了!」鏡杖一擺,緊護國寶,作勢突圍。

鄭利君冷冷一笑,把手一揮,群槍以對,狙擊輔佐,兵刀圍起的人牆威迫而來。值此困殺之局,突聽轟然聲響,眾人背後通道入口陡然炸裂,餘波震盪,硝煙四散,財團一方陣腳微亂,莫言卿正逢生死交關,精氣神皆提至極限,立生反應,見對方破綻一現,手中法杖一往無回,直往鄭利君攻去。

眼看賊首成擒,卻見刀光雙閃,勁力竟是從所未見的霸道強勁……

莫言卿警覺刀風撲面,趕緊翻身後退,雖避刀厄,但也失卻了制伏賊首的機會。

就見兩名神念流門人持刀護衛,持刀之手皆是銀鎧閃閃的機械手臂,心頭一凜,冷道:「相信這才是你們的目的吧?」

二樓炸裂的入口陡然縱出數道黑影,功夫強橫,為首正是劉傳笙,二樓上的多數是財團槍手,反應不及,瞬間遭到壓制,猛聽鄭利君一聲彈指,銀甲軍團持刀隨後增援,銀臂鎧甲加持之下,神念刀流式式狠絕,招招致命,劉傳笙一方仗著身法飄忽,勉強拉成五五之分。

劉傳笙見那銀鎧刀劍槍彈皆不能傷,猛然想起一物,失聲脫口道:「鋼鐵雄師!」部屬一聽,臉上變色,對敵應招各自謹慎。

原來那鋼鐵雄師正是東和本國在東昭十六年,也就是神州曆136年與各國發生戰亂時所研發的人形鎧甲。當初各國都在這師團手下吃過不少虧,包括凡爾莎在內。

只是此時所見的機械鎧甲似與記載中不同,雖只臂甲,但威力倍增,劉傳笙等人雖能對敵,卻也非一時三刻能夠取勝。

果聽鄭利君冷笑道:「還是劉先生有見識,我們把鋼鐵零件重新設計組裝,讓它能更加貼合人體,激發出更大的潛能。」

莫言卿眼光一瞬,道:「你們想顛覆現今的東和政府……」

「雖然今天在朝的立民黨做法不算柔和,但還是太軟弱,東和民自黨有心反帝制威權,只要聯合聖利亞合眾國的力量,就絕對能推翻萬朝天國,建立長久安樂的民主時代。這些鋼鐵零件是陳舊了點,但已經足夠對付政府軍……」

此人明明是凡爾莎的人民,卻意圖對他國政府進行顛覆,想來聖利亞合眾國在各國之間不是安插情報人員,便是藉由思想煽動對立,在他國引發戰爭,從中獲利。

眼見此人侃侃而談,似是認為自己所作所為皆屬正義,莫言卿暗自搖頭,回想此趟國寶出展,想必她也不會讓言氏家書平安歸國,只因國寶本身代表「忠君愛國,驅逐外虜」的精神,長遠來看,只要消滅此寶,讓凡爾莎人民逐步忘卻其中含意,再大肆宣揚東和本國對凡爾莎的善意,就不知又有多少人會如她一般,遭人利用仍不自知。

想要消滅一方民族,從文化思想上開始,這個道理莫言卿深切體會,本平靜性善的心竟起一絲殺念:「妳說的對,是太陳舊了……」一挺法杖,縱身討戰。

鄭利君見他正面來攻,輕蔑一笑,往後退了一步,就見雙刀在她身前一封,兩名神念流門徒挺著刀鋒迎面衝去。

莫言卿貼地從交叉刀鋒間避過,縮杖成錐,錐頂尖銳劃向左方那人的後腿,那人招不用老,持刀迴匝,向後格去,就聽噹噹噹三響,莫言卿臨時變招,放大鏡杖頭連撞帶敲,分擊臂膀、手脛及手腕三處,那人只覺銀臂略微震盪,絲毫無損,立即回神夾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數招過處,神念刀者立感不對,只覺他的目標不是肉體要害,反而是最堅硬的銀甲手臂,只聽叮叮噹噹不絕於耳,臂甲震盪始終不停,時間一長,行臂運勁立顯滯礙。

短兵肉搏,勝負往往便在那一瞬,一人動作不暢,神念刀網立現破綻,就見酣戰中莫言卿杖頭一挑,絆在右方那人後脛上,隨即跟上一杖將其打昏在地。

莫言卿雙眼精光閃處,覷準另一人銀臂關節及肩處的磨損痕跡,一記錐刺直指其心,那人連忙刀交左手,右手銀臂為護,莫言卿正等他這著,手中杖頭勾捺瞬間制住銀臂,噹噹兩響,銀臂關節肩頸兩處迸出電光火花,那人來不及吃驚,莫言卿奮起一腳,直接送他進入一片黑暗。

不料長年重新研發的秘密武器在火眼之下宛若廢鐵,所有弱點破口彷彿盡在他指掌之中,鄭利君首次變了臉色。

「警察馬上就到,我不想打女人,請你安分待著,別耍花樣,要不然我不介意打破幾個原則……」

眼看上方銀臂神念逐漸守多攻少,大勢已去,鄭利君獰笑道:「你這種男人注定栽在女人手上!」說著猛然後退,伸手拿出一個遙控器指向天空,高聲道:「所有人不准動!山體內各處都有炸彈,只要我一按,這座山就會瞬間崩塌,你們就跟國寶一起埋葬在這裡!」

山體內回音長響,眾人矍然吃驚,紛紛停下,莫言卿見她身動便已警覺,但此人確有功夫在身,一退數步之遙,根本難以阻截得到,局勢就此受制於人。

鄭利君見計策奏效,以東和語喊道:「神念流撤!」眾銀臂神念難得撿回一命,趕緊依令撤退。

此時就聽警笛隱隱,想來東和警方已然攻入,轉眼即至,鄭利君料想這班忠國走狗礙於國寶在此,絕不敢輕舉妄動,便悄移玉步,往出口退去。

值此眼不稍瞬,神情緊繃的時刻,猛來刷刷數聲,一物伴隨鐵鍊叮噹,從上而下,將她全身捆纏而起。

鄭利君失聲驚呼的同時,手指差點按下爆炸開關,就聽上頭一聲:「欸──你最好別亂動喔!那是我師兄不敢殺女人,但我敢!我絕對願意把你大卸八塊丟到大街上……」

鄭利君聞言吃驚,眼神下瞟,就見斧鏈縱橫交錯捆纏於身,斧刃尖銳,只要速度夠快,一抽斧鏈,自己定是四肢分家的下場。

眾人抬頭望向樓上,就見一人單手拉著斧鏈,背上一個白布袋,正是「御陵神風」邢如風。

莫言卿斗見是他,心頭火起,隨即轉念一想,便即釋然,口中酸道:「原來你也顧情啊……」

神風臉皮甚厚:「所以說你師弟我還是有點良心的嘛!要這麼多人去死我怎麼捨得咧!我要一點報酬也不過份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本得脫險境,不料又入敵手,只氣得鄭利君面紅耳赤,此役事事落敗,招招失策,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憤然伸指按下按鈕,打算來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忽覺胸口一痛,一股寒意透入心臟,四肢逐漸失去知覺,仰頭一倒,雙眼黯淡,眼前被大片黑暗包裹,再看不到一點光明。

原來師兄弟兩人幹話同時,精神仍緊鎖她手,她手指甫動,兩人立生反應,邢如風力扯斧鏈,一式「裂天轘」務要教她受盡車裂天刑而亡。

不想神風手快,火眼更快,一個閃身欺來,一杖打在她胸前膻中大穴上,內含柔勁,侵入穴道,追魂奪魄,使她瞬間如沉睡般失去生命。

斧鏈抽回之時,身雖車裂,魂已離體,並無痛楚,莫言卿感嘆名利惑世,對一個已死之人,再興不起恨意,伸手助她闔起雙眼。

樓上邢如風仍嘆道:「唉……真便宜她了!我本來還想……嗚喔!」話沒說完,右臉結結實實挨了一拳,心頭一驚,正準備甩鏈而攻。

就見逍遙傘仙談靈笑扛傘戟指道:「幹什麼!我幫你頂罪,你挨我一拳,很過分嗎!」說完一個擺頭示意。

邢如風見狀,料想他能無聲無息來到自己身邊,若想取命,自己哪裡還有命在,笑著抹去嘴角鮮血,留下一句:「值!這拳挨得值!」說完也不見他抬腿作勢,身影一晃,已然消失無蹤。

莫言卿深知那是任俠還他的人情,向談靈笑點頭示謝,縱上二樓,將背上內封國寶的花瓶交給劉傳笙,道:「經過這麼多事,總算不負所托,國寶就交給你們了!」

「呃……關於這點,可能還需要先生幫忙。」

莫言卿眉頭一皺:「你不會是想交給我吧?」

「我們不確定在檯面上還有多少人能相信,要是對方仍有所圖謀,將國寶交給我還是危險,現在最好讓國寶繼續處在『失竊』狀態,我們在檯面上比較有辦法交涉。」

莫言卿故意說道:「你不怕我獨吞國寶,把它賣啦?」

劉傳笙嶄露信任的微笑:「我們不會做沒把握的決定,其中最有把握的就是看人的眼光。」

此話在莫言卿耳裡聽來,意即:就算你賣了,我們也有本事追回來。

雖說莫言卿不會因為一席話而做出傷害國寶的行為,但仍不免好奇劉傳笙一方背後的組織到底是何方神聖,忍不住正色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劉傳笙微微一笑,並不回答,說道:「警察快來囉!先生還是趕快跟盜仙離開吧!」

但聽嘈雜人聲伴隨腳步靠近,莫言卿趕緊重背花瓶,隨談靈笑覓路而出,忽聽背後劉傳笙喊道:「先生!興河漢,安國邦,文武玄禪走四方!」

「興河漢……安國邦……?」

談靈笑見他一邊運氣提蹤,一邊深思自喃,笑道:「你這樣還聽不出來他們是誰喔?」

眼見莫言卿仍投以一臉疑問,笑著問道:「你有聽過興幫嗎?」

隔天,東丘博物館持續以保護他國國寶為由,停止出展言氏家書,但實際上刑警組織都已介入調查,封鎖山體內的造假中心及富納湖村中的據點,凍結與館方相關人等的資產,調查組織化身平民百姓進入博物館,看看到底還有多少文物是真的,在一般人眼裡看來一切如常,但檯面下則是風起雲湧,因為國寶失竊要是傳出去,輕則東和聲譽掃地,重則引發兩國戰爭。

東和官員在飯店密會凡爾莎眾使節,說明東和一方自知理虧,保證必會全力追回國寶,並且總理希望能與凡爾莎總統見上一面,討論如何能夠對這次的疏失做出補償,兩國保持友好。

凡爾莎反對出展的一方大發雷霆,忍不住破口大罵,千年文墨乃是無價之寶,能拿什麼來賠!

支持出展的一方各個默不作聲,回想當初竭力推動此次出展,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結果,而且支持出展的鄭利君還是盜寶造假的謀劃者,此時再多話恐落人口實,徒作槍靶。

眼看氣氛鬧僵,吵得不可開交,劉傳笙便站出來充當和事佬,言明眼下展期未過,自然不便討論補償事宜,凡爾莎這邊也有相當準備,希望能在展期內追回國寶,亡羊補牢。

在場的人都不知道他說這話只不過是為了安撫眾人,劉傳笙心裡自然希望國寶追不回,就讓莫言卿帶著國寶返回凡爾莎,待展期一過,眾人歸國的同時,再安排國寶出現,此事根本就像沒發生過一樣,自然沒有後續所謂補償的問題。

就算東和本國事後發現異樣,基於他國國寶在國境內有丟失紀錄,必不敢聲張,只能作罷,從此東和本國便有把柄落在凡爾莎手上,再不敢設局造次。

眼下唯一擔心的是勝國鼎這個身分已然敗露,莫言卿的身分並沒有入境紀錄,同樣無法使用,雖說他身旁有個神通廣大的「逍遙傘仙」,安全上理應無慮,但畢竟身處他國,一切皆可能是變數。

關於這點劉傳笙倒是多慮了,因為此時莫言卿正喬裝打扮進入一家快遞公司,將裝有花瓶的皮箱託運回鄉。料想自己與談靈笑皆要以偷渡的方式離境,一來國寶經不起長途顛簸,二來花瓶黑箱甚是突兀,隨身攜帶極有可能遭人察覺,三來東和本國在這國寶失竊的當口對黑市及地下管道必然查緝甚嚴,此時依常規而行,反屬安全。

莫言卿填好收件地址,交辦好託運事宜,便即偕同談靈笑趕往港口,抬頭看著天上逐漸聚起的烏雲遮蔽了尚有微光的天際,只覺各國世途風雨飄搖,無奈連一個小小的國寶出展都能牽扯出危及國安的陰謀,只能期許天佑神州,天佑凡爾莎,天佑下一代有能力面對這近乎無愛的世道。

人同此心,劉傳笙連同凡爾莎眾人送走東和官員,暗地裡吩咐部屬,尋找國寶蹤跡,加以掩護,心中暗暗祈禱,希望一切順利。

可就在他希冀天佑的同時,一道人影閃入暗處,手中通訊器秘密發出一則訊息──「留意所有航運的花瓶」

經過一番波折,眾俠奔走,此次國寶出展才算是有驚無險的落了幕,歲初的寒意散盡,進入由春入夏的陰雨季。

碧瑩西城東末街巷弄中的明空當鋪,莫言卿回復平常無聊的生活,看著新聞節目,瀏覽報章消息,偶爾鑑定一下寶石手錶,將流當品放上網站拍賣。

眼看清冥時節剛過不久,掃墓祭祖的人潮想來已然不多,備齊祭祀用品,便往東而去。穿過東城,來到關口鎮後的虎尾山公墓,一處刻有「武孟祖師墳」的墓地,焚香祭拜。

「師父,又過了一年,弟子無能,無力償還門派罪孽,只求以弟子一生福緣助先祖脫離冥府牢獄,永登極樂……」想起自家派中就有個不肖師弟不停造孽,只嘆自己能力不夠,無法為世間撥亂反正。

即便灑掃已畢,還是不捨得離開祖師墳地,只覺得離師祖越近,心中的黑雲就多散去一點,彷彿師祖在無形間提醒他「愛」的重要性,無論是愛這個世間,還是愛身邊不停犯錯的人。

心想難得消極一回,忽見骨灰室門上的鎖面青苔一痕,即使不明顯,但火眼仍看出鎖頭有被撬開過的痕跡。骨灰室裡只有骨灰而已,有哪個賊會想偷入其中。

莫言卿眉頭一皺,隨即笑上嘴角,開鎖進入室內查看,但見師祖的骨灰罈已不在原位,但室內後壁陡然開出一條甬道,陣陣珠光寶氣從中傳出,登時怒上心頭。

就見甬道盡頭形成一室,師祖骨灰罈高供於台,各式珍寶擺了一室,一人站在台前,捻香祭拜,披掛金刀,斧鏈束腰,正是邢如風。

「你居然用師祖的墳墓當你的藏寶窟!」

邢如風一驚回頭,嘆道:「哎呀!早知道我就晚一點再來……」

言下之意,師弟長久以來皆有來祭祖,心中仍念師情,但舉止卻褻瀆了師門寶墓,恚怒之下差點動手,卻聽邢如風道:「如果我是想偷來換錢,這些寶貝早就不在這裡了,何況那些人根本不配擁有這些寶物……」

莫言卿指著身旁一尊真如像,說道:「這是印暹教的翡翠真如,你知道就是因為它失竊,印暹教底下的兩個教派開戰,造成幾千人死亡嗎!」

「拜託……師兄你也太天真了,這翡翠真如從頭到尾都只是藉口,從爭奪到企圖毀滅,哪個不是為了爭權奪利,委託我找出它的素衣教派仗著勢大,想一舉殲滅反對者,騙我把它帶到羅諦教派的地界上,要不是我及時發現,我一條命可就去咧!結果就像你看到的,素衣誣陷羅諦偷取神物,兩派開打,這尊真如何辜?關它屁事啊……這裡很多東西都是這樣!不是被人利用來爭權,不然就是拿來造假,那還不如放在這裡!」

莫言卿聽著這他派秘辛,宛如深藏墓穴的黑暗,若不是師弟,其中真相恐將永不見天日,但仍難苟同:「你放在這裡要幹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等到有用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用啊!這不就是盜墓一脈創立的宗旨,把埋在地底下的寶物拿出來做正確的使用……」

「正不正確由你來決定?」

「當然不是,是由天來決定,看這世界會發生什麼事,我們在最適當的時機讓這些寶物出土,在那時機點來臨之前,我們請師父保管!」

「所以你那天在東丘偷的也在這裡?」

「當然啊,難道還讓鬼子繼續造假啊!」

「從盜墓的變成守墓的,你還真是『御陵神風』!」

邢如風搖頭興嘆:「世道不一樣了,我這種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不適合保有太多秘密,這件事讓你知道也好,可以幫忙守住這些寶物,別讓有心人亂來。當然,你如果錢不夠也可以從這裡拿……好啦好啦!逗個樂子嘛!你還真沒幽默感……」

兩人身世相似,共同拜入曌陵師門,後來師祖逝世,盜墓沒落,兩人理念不同,各自分道,聚少離多,頂多就如同此次國寶事件這般你捅捅簍子,我收拾善後的交集,已很久沒有如兄弟一般開玩笑了。

師兄弟不禁想起少年時光,只嘆時光荏苒,已再回不去往昔的美好,同時向祖師靈位看去。

「欸!師兄,自從我們拍了你放在桌上那張照之後,我們好像就沒有再拍過全家福了耶……」

莫言卿斜眼一瞟:「在墓地拍照,你找死啊!」

「噢!當然是出去再拍嘛……欸!記得喔,這個密門這樣開的……」

莫言卿心想看在師祖的份上,就算理念不同,也不至於棄親情不顧,況且如今知他所為不偏正道,也許這是修復親情的機會,欣然隨他步出密洞。

「你手長你掌鏡!」莫言卿莞爾接過通訊器,兩人背向山巒美景,不觸禁忌,記錄歷史的這一天,

「師兄!那些寶物就交給你囉!」

「你別想把差事丟給我!各人造業各人擔!」

「當然不是丟給你,要你出事的時候通知我。」

「你這傢伙天天亂跑,我要怎麼通……」

話沒說完,就見邢如風手中把玩著一個雙魚通訊器,笑道:「這個就當送我的,你應該還要得到吧!我記得你說這是他們任俠生產的獨立系統,不會被政府追蹤到,謝啦!掰……」

莫言卿沒想到這才是他的目的,什麼全家福根本只是藉口,還沒出手奪回,便已不見神風人影。暗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轉念一想,這樣也好,那雙魚通訊器有定位系統,他要想再捅什麼簍子,任俠會第一時間知道,只不過得厚顏跑一趟,再討一個通訊器。

火眼回頭看向師墳,各國珍寶皆在其中,不禁喃喃自語:「守墓人……就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另一個盜墓傳奇了……」言罷搖頭苦笑,漫步離去。

此時涼風吹拂,松柏搖曳,墳前曌陵祖師的遺像嘴角彷彿微微上揚,就像一名備感欣慰的父親,正驕傲的望著自己的孩子們。

十年一日,滄海桑田,曌陵盜墓之流始終不顯,只不過這世上少不了流言訛謠,其中之一便在盜墓界盛傳:在一處盜墓流派的祖師墳裡藏著來自各國的奇珍異寶,將其起出,便能號令各派宗教,引來各地盜墓獵人明查暗訪,長年苦尋下,卻什麼都沒找到。

(完)

萬里風雲塵土亂,流星掣電闖天關,八千雲月無人問,怒燼身輝誓不還

輪激塵土,黃沙滾滾,一輛飛車疾馳道上,那是凡爾莎南部海港市郊外的偏道。雖說隸屬城郊,偏靜人稀,但仍偶有巡警。

就聽警笛一響,一輛警車隨後追上,車上駕駛一聲哀嘆,停車路旁,六千幣要飛了……

「先生,你知道你剛剛開得有多快嗎……」

「不好意思啦!我家裡有急事,我在外地工作,家裡老婆要生了,我沒辦法才稍微快了一點……大哥,你饒我這次,我下次絕對不敢了!」

「證件我看一下。」員警一邊拿著手上顯示時速為108千米步的測速儀,一邊伸手討他證件。

「警察大人……」

「抱歉,可能還是要讓您稍微了解一下,您好好配合就能趕快離開了!」

駕駛無可奈何,即使心裡已把這警察的祖宗八代都給罵了個遍,還是無法改變現實,只能猛出狠招,手捻兩張一千幣的紙鈔,連同個人證件一起偷偷塞到員警手裡,口裡假意寒暄道:「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在這偏僻的道上值勤很辛苦吧……」是人都知道,兩千要比六千來得便宜多了。

那員警怎會不知,卻也不是見錢眼開之徒,口裡客氣道:「雖然這裡比較偏僻,但還是有人會走,這裡時速上限只有六七十,開得太快還是有危險,是啊,做這個是有點不愉快,但相信先生跟我們一樣,都不希望弄出人命吧……先生路上小心!」說著將開好的罰單,連同證件紙鈔又交還回去。

眼看賄賂不成,難省這六千罰款,駕駛把臉一沉,沒想到這麼倒楣,遇到一個「正直警察」,無奈伸手接過證件罰單。

就在此時,道上「咻」的一下,一道影子閃過,激起陣陣塵土,速度雖快,兩人仍瞧得真切,那並不是車,而是一個人。

一個身穿排汗緊身短羅衫,下著運動兵裝褲的人宛若一陣旋風疾馳而過,只讓道旁一人一警面面相覷。

在這現代社會裡,除非是對運動或旅遊有特殊愛好,有誰出遠門會不搭交通工具而選擇用跑的?

只聽測速儀發出超速的嗶聲長響,駕駛愕然道:「喂!你怎麼不去抓他啊……」

警察雙眼直視,動作僵硬的道:「第一,因為那個是人,不是車,我沒辦法開罰單,第二……」他看著手裡的測速儀喃喃道:「我可能也追不上他……」

只見手中測速儀上顯示:208千米步

三天前……

神州曆215年3月15日,同一道人影在海港市的七海二路閃現,街上的人只見一人從身旁競走而過,衣襬褲裙微微一動,人影已然遠遁。

但見那人頂著一顆寸頭,身形高瘦,雙腿結實,雖只挺身行走,速度卻快逾奔跑。高高的顴骨撐起瘦削的臉龐,一雙瞳鈴般的大眼橫眉怒目,嘴角下垂,看起來不過三十初頭,若是不說,初見面的人還以為他是江湖氣還未消磨殆盡的更生人。

就見他身揹貨袋,一邊快步閃躲路人,一邊對著耳邊通訊器說道:「我在七海二路了,地址在哪?」

「我說檜哥,你這次是開幾檔啊……」

「你管我開幾檔!我問你地址!」

這時猛聽嗶聲數響,但那不是超速警示聲,而是警哨聲。

聲音之大,連通訊那端的人都聽得見:「喂!怎麼回事?你不會又被警察追吧?」

那人不答反問道:「離規定時間還有多久?」

「大概還有十分鐘吧……欸!如果這單沒辦法準時送到客戶手中那是要扣錢的,等於白跑……」

「囉嗦!」喀的一聲切斷通訊,同時喃喃一字:「疾!」一個俯身,腳下生風,直往前方一輛機車衝去,疾字餘音未盡,已然與那輛機車比肩而奔,當真疾如流星。

就見那輛機車疾馳路間,後座那人手提一個女性背包,前坐駕駛加足馬力,絕塵而馳,把一名急吹警哨,奮步追趕的女子拋在後頭,原來是兩名當街搶劫的年輕小賊。

就聽後座那人笑道:「第三筆了,今天豐收啊!」

駕駛尚未回話,便見一名神情凶煞之人竟能跑得比機車還快,登時一愣,就見那人倏忽超前,迴風腿掃,踢在駕駛的胸口,連帶後座那人一起跌下車。

砰然聲響,機車當頭撞上前方十字路口的電線桿,就此停下,好在當時對向無車,是以沒有發生嚴重車禍。

駕駛那賊只受一腿,背後又有後座那人墊背,受傷不重,掙扎爬起,抽出甩棍,惡道:「媽的敢管閒事!!」說著便是一棍招呼。

檜哥怒眉一擰,左腿微揚,正中那人手腕,甩棍飛出,繳其兵械,接著右腳倏出,踢在他後膝處,使其單膝跪地,隨起兩腳踏其膝,踹其胸,縱起身來,左腿一記重擊,踢得那人金星亂冒,倒地不起。

就聽旁邊一聲驚呼,後座那賊眼看不是對手,手拿贓物便想開溜,檜哥兩步由後趕上,矮身一記掃堂腿將其掃倒,起身一腳重踏他腹部,直踏得他奶水都吐了出來,左腳隨上,將其踢暈,結束他的痛苦。

「小鬼不學好,年紀輕輕就他媽當賊……今天就替你爸媽教訓你!」

這時猛聽身後傳來一聲:「別動!把手舉起來!」原來街上的人見有人打架,便停下腳步圍觀,自然有人叫來警察。

檜哥只覺莫名其妙,沉著臉道:「這兩個才是賊!」

人民保母的喝令仍是執拗:「別耍花樣!跟我回警局說清楚!」

檜哥一看時間,已過了五分鐘,哪還有時間跟他回警局屁話,喝罵道:「兩個飯桶!連誰是賊的分不清楚!他媽還當警察!抓得到就來啊!」人影一閃,兩名警察只覺手中一空,兩把警槍被踢上了天,待落下時,檜哥早已一聲「疾」留下一縷塵煙遠去。

疾風飆過七海路,過了海港市著名的景點『情河』,轉上五服路,來到一座商業大樓前,一看時間,離時限已剩不到二十秒。

心知地址在七樓,連升降梯都不看一眼,當即衝向樓梯口,就見他一腳跨上四階,向上縱起,單手攀在上層梯間的扶手,翻身上層,如此連轉身奔上的時間都省了,這般腳縱手攀,數息之間便縱上七樓,好在此時多數人都在擠升降梯,如若不然,恐有不少人會被他踢死。

但看七樓是一處商貿公司,人來人往,書面資料一箱箱往來送遞各部門,眼看時間只剩十秒,檜哥一緊背上貨袋,手按人肩,翻身過人,腳蹬側牆,飛越輪箱,疾步點踏,縮地成寸,公司櫃檯秘書一個抬頭,他便已從長廊盡頭閃身出現至櫃檯前面。

祕書猛見神情兇惡之人出現眼前,失聲驚呼,引來忙碌眾人停下作業,眾望側目。

檜哥拿出所送物品,說道:「還在時限內,收件人請簽收!」

祕書這才回神,趕緊完成作業,不過心中仍好奇,哪來一個長得像流氓的人可以當快遞員,偷眼看了他胸前名牌一眼,只見名牌上書:「奔雷快遞公司──邵崇檜」

快遞員邵崇檜漫步走出大樓時,立馬接到公司傳來的通訊:「哇靠!這次只差兩秒耶!就差那麼一點點!」

「別屁話!還有什麼要送?」

「老闆叫你先回來,好像有筆特殊的單指定要你送……」

「你再說一次!哪裡?!」邵崇檜怒氣飆升的聲音響徹公司的辦公室……

老闆是個下八圓厚的胖矮子,眼見公司頭牌快遞一副想把他踩死的模樣,嚇得連聲結巴:「我……你……」

「你再說一次!你要我跑哪裡?!」

「東……東北的羅蘭村……」

此語方畢,就聽砰然一聲怒拳砸桌,他那肥短身材已被揪至半空:「你他媽還真當我是車啊!想開多遠就開多遠!」

「檜哥檜哥!你先冷靜點,這次當然有非你不可的理由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工作都是拿命拚的,我怎麼可能拿生命開玩笑咧!」沒有人會拿生命開玩笑,尤其是自己的。

「這次……是因為有筆大單,是個富豪在國外買的古董……」

邵崇檜一聽古董兩字,立即明白,市面上哪有這麼多古董可以買,料定是黑市商品或是贓物,怒道:「你要我跑黑單!」

「怎麼可能!我哪有膽接那種單啊……是因為這單的東西太貴重,在路上可能有人來搶,你也知道現在路上有多少神經病,隨便按個喇叭就能亮刀,何況可能又是些懂功夫的,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勝任的。如果這單沒搞定,那賠償金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公司可能要準備包起來走路耶!總是小心點來得好,當然就看上你的身手囉……」

賠償金多,賞金自然也不會少,邵崇檜雖早知老闆好利貪財,仍忍不住橫他一眼,嚇得老闆陪笑道:「我當然知道檜哥不是貪錢的人,但這單結束我可以給100個月的薪資當作獎金,然後升你當公司的合夥人,你看這客戶夠大方吧!」

自己拚死拚活一個月也不過兩三萬的薪資,眼前這腦滿腸肥;對自家員工能省則省的摳門老闆怎可能這麼大方,難道這筆真如他所說價值千萬以上?

邵崇檜登時起疑,問道:「收件人是誰?地址在哪?」

老闆以為他答應下來,便說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菜市場名字,但地址確是海港市數一數二的豪宅──寶萊真愛花園,這樣看來真是一般富賈土豪的任性。

邵崇檜冷哼道:「怕東西被搶,不就多叫幾個人一起送就好了,幹嘛只叫我一個……」

「唉呦!我的檜哥啊!這點你居然想不明白,這麼多人不就越引人注目嗎!而且越多人費用就……」就聽邵崇檜幫他接了下去道:「費用就越多,你捨不得,所以一個人比較便宜對不對!」說著豁然起身,轉身就走。

就聽老闆欸欸大喊,飛身撲阻,邵崇檜一個側身避開,一個撲空落到地上,趕緊死命抱住他的腳踝,苦苦哀求道:「檜哥啊!我求求你啊!你不看在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你也當作幫幫這間公司,這單要是搞不定,公司就真的完蛋了,你也不忍心看到這麼多員工就這樣失去工作吧……」

都說面惡心善,嘴硬心軟,表象呈現的往往跟心裡最真實的想法相反。

邵崇檜雖對他「上有老,下有小」的哭喊無動於衷,但卻難以忽視他所說的可能性。況且被一團肥肉纏著,到哪都不方便,白眼一翻,切齒道:「你抓住我的腳,我是要怎麼跑單啦!」

「你先答應我再說啊!」

邵崇檜無奈,比出一根指頭,狠道:「下次你再敢搞這種爛單,我絕對一腳讓你減肥成功!」

老闆聽了這才破涕為笑,趕緊起身填了取貨單,蓋好文件交給他,口裡不忘千恩萬謝。

邵崇檜一把搶過單子,看老闆那如逢聖恩的表情,總覺得自己這種拳硬心軟之人注定躲不過笑裡藏刀之人的糾纏,心情無奈憤恨,邁步出了公司。

眼看時間向晚,便不再運功奔走,閒散漫步返家,回到租賃的小套房,隨便吃過晚餐,盤腿坐在床上,調息吐納,隨他口鼻吸吐,真氣流轉周天,待得出了一身汗,略顯蒼白的瘦臉轉回紅潤後這才停下。他轉頭看了看丟在茶几上的取貨單,心想這單路途遙遠,就算神功傍身,仍須做好準備,拿起通訊器撥出通訊:「喂!是我……我這幾天會北上,麻煩你幫我準備一下……還不是因為那死胖子的爛單……我這邊也會準備,應該不需要太多……好!謝啦!到時候見!」

言畢切斷通訊,仰頭躺倒,單手撫頭,安撫那股想把老闆踢死的衝動,卻來不及細思老闆所言這單的「特殊性」

風過耳際,星雲過峰,邵崇檜那疾如流星的身影已然順著途經海港市、直流入海的汨澄河,穿過各處農場田莊,奔上內陸的禪山。

這百里之行在他一個「珩」字之下,僅花一個小時便已奔過,但見他停在沿途一處涼亭,放眼遠山,回想過去兩天種種疑問所得到的解答……

「如果目的地在海港市,海港又不是沒有機場,為什麼不讓空運直接載回來就好?」

「唉喲!檜哥!我昨天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因為這次送的物品貴重,為了安全起見和確保客戶的隱私,我才故意把取貨地點改得稍微偏僻一點,這樣雖然是遠了一點,但也讓有心人士比較難抓到路線,更不容易從中攔截。」

「再說……如果你是有錢人,你也不希望大家都知道吧?所以用這樣迂迴的方式!」

如今想來,老闆的所有說詞都彷彿事先想好一般順理成章,事後問起他的消息來源,也是含糊其辭,要說公司老闆認識些地下消息販子也不奇怪,但想送一個快遞也弄不出什麼名堂,不如見招拆招,隨機應變。

忽覺體內氣息稍滯,趕緊坐在涼亭下調順氣息,拿出隨身水袋喝了兩口,蒼白的瘦臉回復了血色。

原來他這套傳自異人的「七星訣」雖能擴張經脈,逼出體內潛能,甚至超越人體極限,威力甚強,但所產生的後遺症自然不容小覷,行氣運功後便須靜心練氣一陣,以修復受損的經脈。

休憩片刻,體力經脈已復,旋又趲程趕路,過了禪山,下凌雲谷道,穿過群山,自山郊直入中央凡爾莎市南城。

邵崇檜為避耳目,盡揀人稀偏道而行,若又被官道上的警察或監視器拍到,豈不徒惹麻煩。

入城後轉而向東,一口氣直過東城,不走山中快速道路,反取後方的泰琰峽谷,但見蒼蔥蓊鬱滿眼,路途坦坦一片,邵崇檜一聲「光」字放開腳步,暢懷快奔,縱高台;躍崖壁,宛若離弓彈丸,神速如光。

一陣飛騰奔馳,待遠方鳳鳴洋的海天一色舉目可見時,天上懸陽這才方要偏西而已,如此一口氣從南至中,不下千萬米步的距離,即使神功護體也是略感疲憊。

眼看離東北羅蘭村仍有一段距離,必須趕在公司下班前把貨拿到手,邵崇檜趕緊狠灌數口隨身水袋,再赴征途。

出峽谷轉而向北,一路無話,直至羅蘭村中的奔雷快遞分公司。時值下午三點左右,遞交文件,核對身分,便即領取遞送物品,但見櫃台拿出一木箱,式成長方,雖不知裡頭裝了什麼,但看這包裝簡陋,隨隨便便,實在很難相信這是個四方盜賊爭奪的寶貝古董。

邵崇檜眉頭一皺,問道:「就這個,沒啦?」

那櫃台見他一臉凶煞,趕緊再行確認,怯懦道:「大……大哥給我的訂單編號就只有這個,沒錯啊……」

事關重大,即使性如烈火,仍求小心謹慎,邵崇檜通訊接處,立即問道:「老闆!你確定給我的訂單編號沒錯嗎……」

「……沒錯啊!2249880256,對啊!」

「我傳影像給你……你確定?」

「對啦!就是它!確定!」

「就為了這破玩意兒,你叫老子從南跑到北?!」

「什麼破玩意兒,可貴的咧!你路上小心一點啊!碰壞了可賠不起啊!」

「看他包裝爛成那樣,想必也不怎麼在意吧……」

「唉喲!人家有錢人的品味,我們普通人不懂的啦!總之你趕快回來,小心一點!」

聽老闆耳提面命,千叮萬囑,所顯價值實在與這貨品的外貌不相匹配,心想也許真應了那句「看不懂的才是藝術」,無奈掛上通訊,將那木箱收入貨袋,扛上了肩,步出分公司,但見他不往來路復回,卻逕往北方而去。

正當流星步履方才出村的同時,在村口暗處,一雙雙充滿惡毒的眼睛已然悄悄盯上……

一聲「珩」字,邵崇檜行過吉米村,過了桃林渡,來到桃木林中一間野味餐酒館,時值下午申時二刻,正值午飯剛過,晚餐未到的空檔,沒有正常人會在這個餐已過,天未暝的時間飲酒。

卻見店內八桌散置,板凳復古,櫃檯後方一面牆擺滿陳年好酒,有些許蛛絲塵網,但世人皆知,酒就跟朋友一樣,越是歷經滄桑的越好。

此時店內只一人獨坐獨酌,神情黯淡,也不知是酒眼迷濛,還是這世間已不值一眼。

那人一見邵崇檜進門便道:「來了啊!你要的藥酒已經準備好了,我去拿給你。」說著走向櫃檯後方。

「昶哥,你現在就開瓶會不會太早了一點啊!」

昶哥劉國昶復歸寂寥:「反正又沒什麼生意……晚上是我老婆顧店!來!陪我喝一杯。」

「我還在工作耶!」

「你還不是在喝藥酒,有差嗎……這次你要我準備的量還蠻多的!先喝兩口沒關係啦!」

性格衝動易怒的邵崇檜遇到這位昶哥,不知怎麼就溫和不少,笑道:「我這趟是從南跑到北,所以需要多一點用量,不然耽誤送單可是要賠錢的。」

劉國昶聽了眉頭一皺:「你這單期限是什麼時候?」

「那胖子說在下個禮拜,我就想看看他說的這單到底有沒有這麼貴,還會有人來搶!況且海港市附近也沒什麼山,找不到山中補品,不如我就早點來你這裡補點貨。」

劉國昶看了他背上包裹一眼:「怎麼感覺怪怪的……說回來照你的功夫,不到一天就可以回去了啊!現在順便休息一下,坐啦!」

邵崇檜拗不過他,也自心知這位舊識生活上的煩惱,把貨擱在桌上,與他對坐,打開隨身水袋:「勞煩你幫忙準備,謝啦!」說著敬了他一口藥酒。

難得急先鋒變成慢郎中,劉國昶驚訝兄弟的改變,戲謔打量他一番:「呦!不一樣了喔!之前要你喝一杯就像要你的命一樣……怎麼?最近混得不錯?」

「就送送貨,能好到哪裡去……」

「早跟你說了,你有這個本事,就應該自立門戶,我跟你嫂子不是說過你可以開專送外賣的公司嘛!這行頗賺耶!」

邵崇檜笑道:「也許這單結束可以考慮看看吧……」於是把接下這單的情形說了一遍。

劉國昶雖覺得奇怪,但聽獎賞優渥,便也替朋友高興,忍不住多喝了兩杯:「那之後別忘了關照老哥我啊!」

邵崇檜看他成日藉酒消愁,道:「如果可以,那當然!不過昶哥你孩子也大了,不需要你這麼操煩了,嫂子也很辛苦,酒盡量少喝一點,身體最重要……」

「唉……人生沒辦法活出自己的價值,那又有什麼好留戀的……我也知道你嫂子辛苦,但每次想到自己這輩子變成……就這樣了,我就什麼都不想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有人說『孩子就是父母一生的價值』,你那個大的專攻學位,小的雖然沒有繼續念書,但也進了海軍,這還不算是你的價值啊?」

劉國昶苦笑道:「你會希望你的孩子背負你的人生價值嗎?如果這樣,我該叫他們都去念演藝才對……人生是他們的,應該自己去闖,我只希望他們將來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這麼說……那你後悔嗎?」

此語過處,劉國昶眼簾低垂,舉目望向店外,但見微風輕徐,桃林婆娑,近山遠洋,景物依舊,數十年歲月彷彿晃眼即過,又好像根本沒動。

只沉眼黯然道:「唉呀……你嫂子快回來了,我得趕快東西收一收,不然又要被她念了,來!乾了這杯!」

邵崇檜見他如此,臉泛理解微笑,要再繼續問下去,那就不夠意思了,道:「謝啦!昶哥,煩擾你了……」說著拿起水袋同他一飲而盡,接著把話題轉開:「我一直蠻好奇這藥酒的配方是打哪兒來的?是你配的嗎?」

「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他是開雜貨舖的,就喜歡發明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但說回來有時候也蠻有用的,回頭介紹給你認識!」

「哈!你跟嫂子不也喜歡發明一些不一樣的料理嗎。」

「那還不是為了生意,你嫂子等一下就回來了,你可以問她!」

就見劉國昶口裡一邊說,一邊將瓶碗收入廚房,一手卻拿起砧板上的菜刀掛上後腰。

「有機會吧!幫我跟嫂子打聲招呼,我先走囉!」

「欸欸欸!不再坐一下嗎?你嫂子快回來了!至少吃完晚飯再走嘛!」

「謝謝啦!不過我預計今天得在關口鎮那裡落腳,再不快點怕沒地方住了,回頭再找你喝酒!」

「好啦!你有計畫就好,自己小心!欸!聽你嫂子說我們後門那裡有條捷徑,可以直通上官道,你放慢一點,幫我試試看有沒有比較快,回頭告訴我。」

邵崇檜莞爾一笑:「好──我說你也多運動點,這樣比較健康!」說著背起包裹,拿好藥酒裝備,便向後門走去。

劉國昶送他到後門口,目送他消失在道路盡頭,隨即臉色一變,回到廚房拿出一柄鍋鏟和長鐵杓,走向店門口。

就在他要踏出店門之時,差點撞上一人,劉國昶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卻是老婆丁雨蘭。

老婆見他左手鏟右手杓,一副怪模怪樣,說道:「你要幹嘛?今天晚上你要顧店啊?」

「呃……沒有!」

「那你拿鏟子鐵杓做什麼,你有毛病喔!」

這時桃林近處颯颯數響風掠,夫妻兩人不約而同往發聲處偷看一眼,隨即恢復常態。

丁雨蘭問了一聲:「檜仔來過了嗎?藥酒有拿給他喔?唉喲!你拿來吧!」說著夾手搶過丈夫手中鏟杓,走進店內,準備開業。

劉國昶應了幾句,看向官道遠方,眼露憂心,喃喃道:「檜仔,小心啊……」

久逢摯友千杯少,藥酒雖主固元增氣,一頓歡酒互訴之下,邵崇檜仍感渾身發熱,五指略麻,即使漫步而行,還是比一般走路快了一點。

腳步沾染官道塵土時,離出發僅僅過了十五分鐘,氣力隨腳程微洩,微風撫去酒氣,感知復回敏銳,立時察覺後方樹叢隨著他前進的步伐而颯響,靈覺探處,便覺自己後方二十五步的樹叢裡有人的氣息,而餘下氣息則在五十步開外。

邵崇檜探此虛實,猜想對方擔心爆露行跡,但又不敢落後太多,是以做此安排,若不是後方二十五步處那人在風聲盡處落入樹叢,弄出聲響,不然還真不容易察覺。由此得知對頭功夫不弱,邵崇檜當下不動聲色,腳步一轉,上了蓮華崗,走入山中曲道,彎下虎尾山,來到平時不見人跡的公共墓地。

只覺背後壓迫緊緊尾隨,卻無發難行跡,邵崇檜本擬引蛇出洞,藉無人之地釣出對頭,看看到底是什麼人盯上自己。不料行過公墓,重又回到官道上,仍不見對方下手。

眼看腳步已走入虎尾山腰下的關口城寨,邵崇檜不免狐疑,但仍不敢鬆懈,自問身分也沒什麼值得江湖道上的人注意,目標肯定是背上的古董貨物。

隨著腳步遠離,那份遭人窺視尾隨的壓迫感逐漸消彌,一看時間,已是下午五點時分,為了計引賊手,居然耽擱了這麼多時間,邵崇檜提氣趲程,趕赴鎮上的旅館飯店。

但字訣未出,便聽背後一聲尖叫:「我的錢包!啊……」

回過頭來,見一名婦女挺著大肚子仰天跌落,邵崇檜一看這還得了,趕緊衝上去一把扶住,怒眼看去,一道人影飛奔轉過轉角。

雖知關口城寨龍蛇雜處,環境複雜,但看到這種當街搶劫,而且搶得還是名懷有生命的孕婦,登時怒火填膺,輕手將婦女放下,舉步追出。

視線方轉,腳才踏出一步,猛覺臂上一空,背上貨袋被人奪去,邵崇檜大吃一驚,回頭便見那名孕婦手抱貨袋,跑得比百米選手還快,誰想得到一個遭人行搶的孕婦才是真正的搶匪!

邵崇檜發了聲喊,疾步欲追,忽覺數道危機逼身而來,把來到口邊的「疾」字硬生生吞了回去,矮身倒翻,左右兩邊地上各自鏘的一聲,留下子彈焦痕。

邵崇檜這才恍然,對方正是知道他輕功過人,就算圍殺計成,也比不過他逃跑的功夫,是以放過偏僻處不下手,其實早已在前方準備好了陷阱,正等他一腳踩入,這票人早已盯上他了。

如此一滯,那孕婦身影已遠,那一搖一擺的假孕肚甚是滑稽,就像是奸人得逞的愚弄嘲笑,邵崇檜爆火頓起,疾字前衝,數息之間便已趕至那孕婦身後。

只見前方一處三角路口,路邊茶檔攤桌散置,那孕婦眼看逃不過,便即放聲大叫:「救命啊!搶東西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這時坐在茶檔桌旁的幾名幫徒聞言立刻起身,傢伙上手,圍上前來。

邵崇檜暗罵一聲,趕緊數步超前,回身認準位置,單腿倏出,踢在貨袋底部,將其倒踢上天,隨即旋身縱起,重奪貨袋回手。

貨袋入手,邵崇檜卻暗叫完蛋,遭人算計之下,一時怒火大熾,目標緊鎖貨袋,卻忘了窺伺在旁的槍手。此時憑虛臨空,無處藉力,槍手趁此亂槍射來,自己不變成蜂窩才怪。

眼見情況危急,絕不能束手待斃,趕緊一字「旋」訣出招,臨空身腰扭轉,單腿旋掃,其勁宛若龍捲旋風,勁護周身,落下地來。

也不知槍手是不是因為古董貨袋而投鼠忌器,皆無亂彈開槍,就苦了圍攏上來的幫眾,被這意在護身的旋腿掃退數步,有些不敵雄勁,更被掃倒在地。

關口城寨地方勢力濃厚,地盤疆界涇渭分明,即便是供人遊覽的商街也有幫徒巡視,這時在自家地盤的大街上,被個來路不明的人一腿掃得狼狽倒地,幫眾臉皮掛不住,更兼其中不乏年輕血性之輩,立時紅了眼睛,不由分說,持刀拿棒便要扳回顏面。

眼看那名假孕婦早已不見蹤影,聞訊而來的幫徒越來越多,邵崇檜心知若被他們結成人海陣勢,任憑自己輕功絕頂也難逃出生天,遑論還有槍手窺伺在旁,趕緊以雙手作防,以腿腳為攻,硬闖出寨。

刀光遮眼,棒影攔路,暗槍窺探,邵崇檜一字旋訣,勁成螺旋,快腿在狹長街道上無一虛發,幫眾雖是人多勢眾,卻難敵七星神功。

鬥到酣處,只見向南的人牆漸顯薄弱,現出城寨出口,邵崇檜雖是心有不甘,但知眼下情勢不利於己,當下腳踢一名幫徒膝蓋,使其單膝著地,回身腿掃後方兩名偷襲幫眾,再一個倒懸金勾,踢碎一人下巴,單腳在那跪地幫徒的背上一點,飛身縱過人牆,向南方出口馳去,血性幫眾哪肯放過,率眾追擊。

邵崇檜見幫徒緊追不捨,剛才急催功訣,氣脈已然不適,當機立斷,轉身進了一處暗巷,隨即使了個旱地拔蔥,在左右牆上兩個點踏,縱身上了巷旁舊樓。

眾幫徒才轉過一個轉角便失了他的蹤影,還以為自己眼矇看錯,在巷內東翻西找,四處搜索,仍舊搜之不到,只能用對方不敵而逃之夭夭來說服自己作罷。

不料一場隨機搶劫,竟能引發城寨一場流血械鬥,躲在舊樓頂的邵崇檜暗忖對方心計深沉,早有預謀,照情況看來,城寨應該是被利用的棋子,對貨袋裡是什麼應該全無知曉,這趟單必然還有重重阻礙。

想到此處,不免好奇袋中到底是什麼寶貝?竟能讓人如此處心積慮,勞師動眾。

隨即老闆那張貪財好利的臉浮現眼前,由此一想,世上哪個陰謀詭計不是為了錢?又何必冒著破壞貨品的風險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甩了甩頭,凝神辨位,確定幫眾走遠,便小心翼翼的翻下舊樓,向城寨外行去。

其時黃昏已過,光亮已從遠方的地平線消失,天色逐漸黯淡,性格剛烈之人見了也感一絲消極。

此情此景,邵崇檜只覺疲累一身,肩背貨袋,斜倚城寨口的街邊,回想自己十幾年的光陰也只換得眼下這般一事無成,頹嘆之餘,一份念想閃過腦海:「乾脆去鎮上警局報案算了……」

這時街邊小吃攤裡的新聞轉播將他拉回現實:「海港市街頭搶劫,兩匪落網,一人在逃……現在為您訪問到當時擒匪的員警……」

「當時我跟同事正在巡邏,聽到案發現場就在附近,我們馬上驅車趕往,經過一番追逐,我們總算把匪徒逮捕歸案……」

眼看前幾日街上那名員警滿臉認真的胡說八道,邵崇檜怒火不打一處來:「現在哪個公家當官的還能信?!靠這群飯桶,還不如舉槍自盡!」狠狠呸的一聲,束緊肩上貨袋,怒步離去。

都說性情剛烈之人多半直腸直肚,但多數人不知道直腸直肚有時候也能避過不少凶險,邵崇檜當下也不知,就因這直腸直肚的一怒,為自己躲過了一場大災……

有了前車之鑑,邵崇檜一刻不敢耽擱,兼程趕路,向西出了關口鎮,穿鎮過縣,過了百草群山的隘口,往碧瑩東城馳去,隨步伐離人群城鎮越遠,後方尾隨的壓迫感復又出現。

邵崇檜心想不是辦法,看清周遭地形,打定主意,方向一轉,往北方山峰而去,心知對方不敢擅自動手,便發足狂奔,在山腰處東轉西繞。

山中無論官道偏道,還是根本無人開墾的荒路,皆錯綜複雜,交相錯落,除非人數眾多織成的包圍網,否則想在這樣的地形準確抓到一個人的行蹤,就好比在大海裡撈針一樣困難。

果不其然,後方尾隨的腳步漸顯混亂,但仍遙遙眺著,邵崇檜訝異之餘,仍佩服這群尾隨者的意志力,心道:「都快被甩掉了還不出來搶?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

眼看來到山中深處,一棵巨樹坐落峰岩之上,粗根緊緊攀附岩石,下方露出一洞,邵崇檜認得方位,當即低頭鑽了進去。

後方尾隨者一見他入了山洞,擔心他在裡頭設伏,是以邵崇檜一鑽進洞內便覺後方尾隨壓迫漸遠。

邵崇檜冷哼一聲,飲了兩口藥酒,順了順氣,順手拿起地上枯枝,用隨身刀片刻劃石壁,擦出火花,在洞中升起一把火,隨後便悄悄從洞中後方的狹小石縫鑽出,口裡一聲疾字,飛步下山,甩開追蹤。

暗忖這群人從虎尾山公墓經過繁華人多的關口鎮,都可以重新掌握他的行蹤,猜想人數不少。眼看這群人不論華街僻地,皆不敢自己出手行搶,只挑動群情眾怒,趁亂打劫,想來身分見不得光。

這時暫且擺脫追蹤,心想不如趁此機會,反其道而行,腳施神功,穿過碧海森林,從外圍村鎮繞過碧瑩東城市中心,直奔西城。

途中靈光一閃,自己服飾裝扮特殊,甚是顯眼,對頭又是眼線密布,如此過不了多久,肯定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盯上,到時敵暗我明,反而不利。

念頭及此,找了一間運動用品專賣店,改換一套運動行裝,用鴨舌帽蓋住髮型,下著運動長褲,上身黑色素梯,雖然稍嫌憋束,但情況特殊,也就講究不得了。

臨近晚間九點,邵崇檜不尋飯店旅棧投宿,反向鐵路車站行去,但見車站裡人數不多,想來今天並非假日前夕,歸鄉人潮不比彼時,正是眼下最好的掩護。

邵崇檜立即買了最近一班列車的南下單程票,準備中途下車改換步行。眼下雖脫嚙尾黑影,卻也不敢鬆懈,繃緊神經,留意每個走過身邊的旅客,若有異狀,立時發難。

步下月台,搭上列車,只見夜班車廂裡的人不在少數,下班下課的學子商旅,旅遊歸家的一家四口,座位近乎坐滿。

邵崇檜一緊貨袋,銳眼掃視廂內乘客,靈覺探出,發現盡是氣脈平常之人,稍稍放下心來,找到靠走道的座位,座旁只有一人,帽沿低掩,雙手枕胸,呼吸起伏極大,睡得正熟。

邵崇檜警戒未歇,坐將下來,把貨袋放在腳邊,手仍拉著背帶,正準備調整椅背稍微休憩時,忽覺一物伸來相抵,殺氣瞬間席捲。

邵崇檜立時察覺,瞥眼一看,旁邊那枕胸熟睡之人眼睜一線,一把槍從他脅下伸出抵在自己的肋骨上。

不料警戒不懈,仍難逃魔爪,這人故意放大呼吸,用假睡來掩飾呼吸吐納,使人低估他的武學造詣。

邵崇檜怒氣陡升,拳頭一緊,正準備起身發難,這時走道一人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手好死不死按在他的肩上,將他按回座位。

「哎呀!不好意思啊……」

一個踉蹌跌倒的人怎有這麼大的力氣,能將人按回座位上,但見那人口中言歉,表情卻沒有絲毫歉意,雙眼精亮,狠狠盯著邵崇檜,按在他肩頭的手伸出食中兩指,捻著一張手卡擺到邵崇檜眼前。

但見上頭清楚寫著:「不想要有人受傷,就跟我們到廁所去!」

邵崇檜環顧四周,深知憑自己的功夫要撂倒兩人不成問題,但勢必牽扯身旁無辜的乘客,這幫傢伙為一己之利,只會利用無辜的人當作擋箭牌,當即冷哼一聲,狠狠抽過那張手卡……

列車啟動,鏗鏘向南,因應天候氣溫,車廂內空調系統送風回暖,但一節車廂裡卻漫起一股凜冽寒意。

但見邵崇檜背起貨袋,旁邊那人跟著站起,插在口袋的手好像拿著什麼東西。兩人一前一後走向列車廁所。

來到車廂連接處,另一人已等在那裡,邵崇檜見那人一臉精幹,年紀甚輕,冷哼道:「怎麼現在年輕人都不學好,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賊!」

那人說道:「你狗日的少廢話!東西拿來,滾進去!」

背後槍口一推,邵崇檜只能依言放脫貨袋,舉著雙手走進廁所。門扉閉處,邵崇檜便知自己向死亡又近了一步,從頭到尾凝神提覺,等待脫身時機。

就聽門外叩叩兩下敲門聲,門外那人向持槍者道:「欸!找到了,應該就是這玩意兒!」

持槍者一聽,便道:「既然這樣,那就不好意思了……」說著手指移向手槍板機處。

邵崇檜聽那手靠板機的一聲喀,便即警覺,立時回身,左手拿他持槍手腕,右手制他手肘。

那人忽逢反抗,板機扣處,咻的一聲,邵崇檜把頭一側閃過,一根麻醉槍針定在窗戶旁,邵崇檜趕緊右腳揚起,腳尖抵住把手,拉開拉門,順勢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門外年輕人正喜得手,不想背後同夥居然被踢出來,反應不及,登時一同撲跌在地,貨袋脫手向上飛出,眼看便要落地損毀。

說時遲那時快,邵崇檜閃身衝出,一把將貨袋抄在手中,轉頭一個縱身,左手打開頂上閘門,右手急推,從頭頂上那緊急出口竄上列車頂。

地上持槍那人掙扎爬起,對耳內通訊器喊道:「狂鯊!他在車頂!」另一人從懷中掣出一根伸縮狼牙金棒,腳下一縱,隨後追出。

高速列車正以每小時將近300千米步的速度行駛,邵崇檜本擬縱上車頂後立即尋隙跳車,遁入山林,使有心之人再難追跡。

卻不料列車行駛之快,才離站不久,便已進入山海鐵道,但見列車此時左立峭壁,右臨深淵,任憑他輕功高超,也絕難全身而退。

暗佩對方計畫周詳之際,便見前方兩節車廂處一人挺立,臉上面具透著冷煞,身子一側,雙拳起招,獨身阻路。

邵崇檜眼看前有阻路,後有追兵,但四周已無人質,要論以寡敵眾,七星訣何時怕過?當即旋訣上手,怒然前衝,直逼阻路面具。

那人見他絲毫無懼,左臂提起,颼颼颼數聲破空,腕下射出數點銀光,順風勢射來,更具威力。

當下時值晚夜,視線晦暗,邵崇檜見銀光閃閃,便即警覺,腳下一點縱起,臨空三腿旋掃,勁成螺旋,破空銀光登時被掃得偏了準頭,數支袖箭跌落崖下,疾風過處,略帶麻感,又是麻醉暗器。

邵崇檜見時逢列車過彎,這人臨風射箭仍神準無比,不敢怠慢,腳下不停,勁凝雙腿,當頭便是一記飛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那人只覺勁風撲面,有如刀鋒刺面般隱隱生疼,右手從背後抖出一把寶刀當面擲去,邵崇檜見狀,身腰一轉,臨空旋身閃過擲刀。

刀刃方過,立時便聽後方一人抄起寶刀威逼而來,知道是身後追來的兩人,趕緊改踢為踏,單腳高舉過頭,猛踏冷煞面具。

勢如山崩壓頂的一腳,阻路冷煞不敢小覷,退了一步,凝勁出拳,右腕上的魚矛伴隨灌滿氣勁的一拳疾射而出。

一是尖銳銀矛,一是肉身腿勁,兩者相交竟是噹聲清響,冷煞面具被這雄勁震得飛退數步,反觀邵崇檜仍有餘裕,藉此反震之力,回身腿掃旋風,兩記旋風腿攻向後方追上的兩人。

又是噹噹兩響,後方兩人只震得虎口痠麻,刀棒險些拿捏不住,不料尖刀棒刺在他神功腿勁之下,宛若玩物劈打般不痛不癢。殊不知是這「七星訣」神功中那「旋」字奧妙。

原來旋字訣不單只是腿帶旋勁,更兼使本身氣脈螺旋流通,當腿勁與刀棒相交之時,螺旋氣勁便順勢將攻來的氣力向旁卸帶,加之氣勁雄渾護體,是以刀棒狠攻,仍不見其傷。

三人心下駭然,不知邵崇檜亦是驚疑,本擬兩腿撤去兩人兵刃,不料竟只微微一震。深知七星訣傷敵亦傷身,久戰不下,實屬不利,務求速戰速決,旋風落地,連環腿起,又來討戰。

持刀那人見他踢腿連環,快捷如風,被他一陣搶攻,頻頻後退,眼看同伴受制,金棒立即從旁夾擊,卻見邵崇檜把手一送,竟以貨袋向他丟去,嚇得他趕緊做勢欲接。

不料這著卻是虛招,貨袋倏出倏回,趁他胸腹大開,邵崇檜一個懷心腿踢向他腹部,那年輕人反應甚速,一見他虛招相欺,立即回棒護體,卻仍被強而有力的腿勁震出車沿,眼看便要跌落車下,忽來刷的一聲,魚矛飛射,鎖鍊圈轉,捆住年輕人的手臂,將他拉了回來。

列車頂上地方狹長,即使人多也佔不到任何便宜,近身肉搏亦敵不過他快捷腿法,持刀那人只能設法拉遠距離,眼見邵崇檜腳踢同夥,接著騰身而起,快腿從上向他掃來,其勁如刀斬斧劈,殺氣斗起,單刀一立,力劈以迎,卻感壓力陡失,劈了個空。

就見邵崇檜收勁身轉,一個翻滾落到他身後,喝了兩口藥酒,靜氣待敵。

手持金棒的年輕人眼看久戰不下,甚感不耐,道:「朋友!東西交出來,大家都好過一點!況且那玩意兒也不是你的吧!」

邵崇檜怒哼一聲:「這東西也不是你們的,這麼好的身手拿來搶劫,真是浪……」話至一半,忽指著前方大喊道:「欸!!後面!」

持棒年輕人被他一個虛招欺瞞,白眼一翻道:「這麼蠢的招居然有人在用,你以為……」話沒說完,被身旁冷煞面具一聲「趴下!!」給按得臉面貼地。

隨即耳邊轟聲大作,四下漆黑一片,原來列車進入了山中隧道,若是再晚一步,不是腦袋開花便是半身搬家。

不稍片刻,車出隧道,三人爬起一看,邵崇檜已然不知去向,冷煞面具頗富智謀,當即說道:「蒼猿!你速度最快,在這裡先下,四處搜查看看,回報給老大!」持金棒的年輕人嗯的一聲,領命追去。餘下兩人在各車廂搜尋一番,一無所獲,料想目標定已跳車遁走。

持刀那人傳出通訊道:「老大!我們在山海鐵道進入尾山那附近追丟了,就看蒼猿有沒有追到他的線索……」

「在你們三個手下還能跑掉啊……那得重新評估一下了!」

「沒想到那傢伙功夫還不弱,本來想用麻醉針遠距離制服他,沒想到時間拖太長,是我們失算了……」

「沒事!我請中部的朋友幫忙留意,你們三個先回來吧!辛苦啦!」

通訊斷處,兩人對望一眼,持刀那人說道:「都這個時間了,我們要怎麼回去?」

「通知蒼猿去下一站集合,應該趕得上末班的……」

「你明天有課喔?」

「你就沒有嗎?我還是早八耶!」

兩人邊說邊回到車廂內部,貼身藏好刀兵,卸下面具偽裝,有誰想得到在列車上佈下埋伏,搶奪越貨的竟是這兩名只有十八歲的青少年。

原來邵崇檜眼看列車將入隧道,回頭一個疾字衝到車尾,向下一滑,從車後溜下列車,徒步離開軌道,進入山中坡地。

認清方位,原來正處西北海岸群山中的尾山,心知這海岸群山形似臥馬,頭南尾北,山勢西南,馬頭之處成一尖峰,正是中部沿海的獨角山。

邵崇檜見連改換行裝也難逃對頭追蹤,可見其眼線之多,且這幫人對於眾目睽睽,悠悠之口絲毫不忌,更別提傷害無辜。

為求不留痕跡,腳步輕點山間谷坳處的林木樹稍潛行,直往南部而去,不稍片刻,山海鐵道已拋諸腦後,過了尾山,由腹蘆山進入山腰下的薰風森林。

眼看時值晚夜,這酒店旅棧的閉門羹想來是吃定了,只能尋得森林一處獵戶暫作歇憩的木屋,將就過個一夜。

藥酒補氣,調息周天,經年累月的練氣,早將順氣周天練得如同呼吸睡覺般自然,邵崇檜盤坐木屋炕上,掌握吐納節奏、氣脈流動,從凝神一意到物我兩忘,就如此一邊靜息練氣,一邊休憩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邵崇檜自睡夢中醒來,經脈早復,精神大好,回頭看著放在身旁的貨袋,不禁想到:「才過碧瑩市就已經這麼多人來搶了,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珍貴?」

眼看獵戶木屋中有的是木盒,自信有辦法讓外部包裝看起來像從沒動過一樣。

心想:「我換木盒是為了保護貨物,也看看有沒有損傷,方便及時回報而已。收件人和死胖子都沒辦法怪我……」便老實不客氣,伸手將其拆開。

只見木箱之內塞滿了一團團紙團,整個古董也被報紙包得密密實實,想來是為了吸震防護之用。

正想拆紙一觀,忽覺屋外一陣衣襟掠風,人數不多,疾馳而過。時當清晨四五點,獵戶木屋地處偏僻,這個時間理應杳無人煙,怎會今天這麼熱鬧。

邵崇檜戒上心頭,趕緊撿了一個相似木盒重新包裹,貨袋上肩,輕巧推門而出,靈覺探出,發現來人腳步已遠,並非在列車上的兇徒,這才出門向南。

一路潛行,只覺山間野道皆有道上人士向南部包圍集結,不知有何大事發生。

邵崇檜忍不住看了貨袋一眼,時間上太過巧合,雖不確定跟自己是否有關,但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心翼翼避過所有耳目,沿山勢掩蔽穿行鹿野坡,一路來到鄰近中部村鎮的「連城丘」。卻見地勢略高,崎嶇不平,樹林並茂,丘陵地勢宛若波浪連綿,數處隘口要道設置碉堡,以防國臨戰事。

邵崇檜腳踏樹枝幹葉,藉林蔭掩影潛行,舉目望去,一條長河橫在連丘盡處,正是源自獨角山,隔絕村鎮及郊外的「角尖河」

數座河橋來往村鎮,就見河橋前數名喬裝打扮卻難掩江湖氣的道上人士,有意無意的注意來往過客,似在監視一般。

邵崇檜見了心裡暗罵,送個快遞搞得像做賊一樣,覷準時機,身形一閃,從道旁樹叢滑下河畔,潛身橋下。

眼看河道不寬,正準備數個點踏,蜻蜓點水而過,方才提起氣來,卻聽橋上傳來腳步聲。

橋上有腳步聲本無甚稀奇,但這兩個腳步聲由重變輕,顯然剛開始是故意放重腳步,以掩飾功夫造詣。

錯估情勢的經驗使得邵崇檜留上了心,莫不是對頭又尾隨而至,靈覺探出,就聽橋上一人悄聲道:「師兄……我還沒看過地方幫派這樣全員出動,聽其他師兄弟說,在其他出入口也是這樣……」

「看他們的步法,應該是天海幫的……就不知道他們的目的跟我們是不是一樣,盡量別多事,發現目標馬上通知師兄他們。」

「我們只知道目標的特徵和外貌,如果他會易容怎麼辦?」

「就我得到的消息,那個人應該不會這種江湖伎倆才對,但聽說功夫不弱,尤其是下盤輕身功夫,總之我們小心一點。」

「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非得找到他?」

「不是他做了什麼,而是他身上帶著一個非常貴重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師兄沒說,應該是擔心消息走漏吧……」

邵崇檜內息精純,凝氣提升下的五官感應非比一般練武之人,兩人雖是悄聲議論,又是一在橋上一在橋下,但一字一句仍清清楚楚傳至他的耳裡。

這種種條件特徵,都與眼下的自己不謀而合,暗想怎麼全天下的人都想搶他背上的古董瓷器。

自古董入手之後便近乎無一刻安寧,將近一整日的設局逼殺,強奪橫搶,只把邵崇檜搞得一肚子悶火,自己曾幾何時這麼狼狽窩囊過。

一聲粗話,怒點河面,直衝過河,拋卻一切顧忌而迅捷閃現的身影宛若著火一般,像極了一顆流星,不惜燃盡一切的流星……

果不其然,邵崇檜甫進入村鎮,那尾隨追蹤的壓迫復又出現,且來自四面八方,料想已吸引對頭注意,當下不予理會,逕自往角鹿市中心而去,

角鹿市倚源於中部鹿角山的太流士長河而建,城分南北兩岸,北岸與獨角山相倚,南岸與周石甸平原接壤,內陸通向鹿角山脈與周峰群險相交之處,

一個急往南部之人,進入角鹿市不尋船隻大橋過河,反而出現在市中最繁華的街道,走進一家高級大飯店中,一副要投宿的模樣。

大廳明亮,櫃台輝煌,代客停車、服務生交錯作業,休息區客人談笑晏晏,一切如往常一般,但當邵崇檜的腳步一踏入大廳,所有人的動作皆微微一滯,隨即復回常態。

這一瞬異常自也逃不過邵崇檜的眼睛,冷哼一聲走至大廳休息區,大馬金刀的坐下,冷然注視面前一名看著報紙的西裝男子。

那男子被他看得背脊發涼,尷尬笑問道:「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邵崇檜把貨袋在他身前一放,說道:「你們不是要這東西嗎?搶啊!」

那男子一聽,雙手發顫,臉現猙獰,身旁之人亦是肩背拱起,一副準備發難的緊張模樣。

邵崇檜見他不知該不該動手,便說道:「如果你沒辦法做主,我給你時間去問問你主子,看要找幫手還是當場輸贏,我就在這裡等!」

那男子一把拉住同夥,點頭示意,那人領命立即走出大門,過不多時,挺步復回,肅手說道:「我們老大說,想當面跟先生談談,還請先生賞臉光臨,這邊請!」

邵崇檜冷哼一聲,一個是垃圾,一千一萬個都一樣是垃圾,真諦真理從不會因為人數多寡而有所改變,如此就算以寡敵眾,又何懼之有,當下昂首隨行。

隨眾西裝黑衣來到一座教堂後方的樹林,但見枝枒茂盛,葉樹葳蕤,遮擋天中陽光。

就聽為首那男子說道:「老大雖然答應見你,但還得看看你有沒有……」話沒說完,邵崇檜的腳背已經狠狠踢在他的右側臉,將其踢飛出去。

「早知道你們要搶,還他媽裝蒜……」

眾黑衣見他陡然發難,紛紛抽出刀棒,橫打劈砍往邵崇檜身上招呼,前方數人被他數個鞭腿,撤去兵械,隨即縱身而起,雙腿連環,便是數人倒地。

眾黑衣欺他獨自一人,欲倚多為勝,只聽邵崇檜一聲「珩」字,挺立身形數個閃現,穿梭人海陣勢之間,手拿臂擋,腿出如風,都是一招截腿,狠踹脛骨,猛踢關節,中招者必是哀號跪地,再無還手能力。

七星只一字出訣,瞬息立判勝負,邵崇檜雖是無懼,但也察覺其中蹊蹺,正值右腳一個蟠龍腿將人絆倒,左腳準備踏上那人後腦。

就見一人從林中走出,一邊鼓掌一邊道:「好功夫!好功夫!所有天海幫同仁向先生敬禮!」說著當先鞠躬行禮。

但見那人頂著一個大光頭,虎背熊腰,身高膀擴,足足比邵崇檜高出一顆頭,寬了一倍多,明顯是個練外門功的。

身後數名西裝筆挺的黑衣人跟著躬身而敬,看得出這人在幫中的地位顯赫,邵崇檜見來了主子,冷道:「如果想搶東西,麻煩派出像樣點的人來,請問現在是輪到你的意思嗎!」

光頭客氣道:「先生!您誤會了,小的梁克曼代天海幫向您致歉,我們並不是來搶東西的,而是受人所託來保護你背上的古董!你我的目的是一樣的。」

這話連邵崇檜聽了也是一愣,一路由東到北,由北到中,敵暗我明,局勢凶險,如此搞了半天,這一路找麻煩的居然是來幫忙的,這換成是誰都不信。

「你跟了我一路,在關口城寨還用計來偷,引人跟我衝突,你說目的是保護它?!」

梁克曼尷尬一笑道:「那些都跟這次一樣,是個試驗,看看先生有沒有能力保護好目標……」

邵崇檜見他說得有理,心裡暗忖:「要說會花錢找天海幫護送,照那死胖子的摳門個性是不可能,難道是雇主不相信那死胖子,才多買一個保障嗎……」疑心不減,表面冷問道:「那請問你他媽試驗完了嗎?」

梁克曼笑著看了看躺滿殘廢幫徒的四周,攤手道:「當然……有幸見到先生的功夫,是我們的榮幸,我們也可以放心了!」

「那就不要再找人跟在老子屁股後面!有病!」一個轉身便要離去,隨後又回頭道:「還有!告訴你們雇主,如果對別人沒有信心,那就不要跟人做生意,沒人逼他!」說著當即拂袖而去。

待他走遠,梁克曼身後一名隨扈問道:「堂主,為什麼不叫樹林裡的兄弟動手?」

梁克曼冷笑道:「你沒看出來嗎?他剛剛對付弟兄們的所有身法動作,雖然看起來是同一招,但都有意無意的用弟兄們擋住四周的狙擊路線,他早就查覺到了,這傢伙不簡單……」

「那就這樣放他走?」

「別忘了我們的任務還有處境,我們現在算是借殼上市,最好不要太過招搖……當然,繼續找人跟著他,小心點!現在不只我們在找那東西,也許……我們不費多少力氣,任務就完成了……」

卻說邵崇檜離了天海幫據點,果然緊盯壓迫之感大減,立即從角鹿市北岸搭船過河,長河奔流,河面寬廣,來往的多半是運送南北兩岸貨物的小型貨船,要不就是承載商旅過客的公交船,其中自然有供人承租遊覽的私人漁船。

邵崇檜知眼下尚未脫險,理應脫離人群,以免旁生枝節,便單租了一艘簡陋小船。

水波漫漫,旌帆來往,海天一色,雖滿眼海上繁華勝景,但清風徐徐,水清淡雅,使人感覺喧鬧中別有一番寧靜。

邵崇檜眼望天青雲白的海平線,回想方才所遇,猜想天海幫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撒手不管,那梁克曼外表看來粗枝大葉,實際心計深沉,懂得埋伏狙擊,不過卻沒下手,難道是被他看出來了?還是天海幫背後還有黑手?

一個快遞任務什麼時候可以變得這麼複雜,邵崇檜一口悶氣無處洩,卻對眼前局勢束手無策,只能任天行拂而亂,直心煩得怒氣難消。

忽地眉頭一皺,眼神立變,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但見船尾處放著一長柄船槳,只不過這柄船槳的槳板比一般來得更長更尖,與其說是槳,看起來倒有點像是名為「槊」的兵器。

況且現代小船渡河過川,大多靠機械推進器,怎還需要船槳,連續兩次掉入陷阱的經驗,使得邵崇檜戒上心頭。

看那擺渡船夫同他一般三十出頭年紀,一身精壯黝黑的身驅,雙眼精亮,氣息悠長,臉上洋溢著熱血積極的微笑,符合討海人的一切特徵。

心知太流士運河旁仍有不少地方幫派,難保這人不屬於其他勢力。邵崇檜戒心不減,順口說道:「老闆!您這船槳還真特別!」

那船夫回頭看了一眼,道:「喔?那個啊!推進器壞掉的時候我才會用它來划!」

「什麼情況下推進器會壞掉啊?」

船夫瞥他一眼,笑道:「朋友!看你的樣子也是有混過!在這世道上,無論你是幹哪一行的,黑的白的你通通遇得到,好運點遇到白的就沒事,倒楣一點遇上黑的,推進器想不壞都難啊!你說是吧!」

邵崇檜見他說得坦率,仍然背對著自己開船,破綻大開,似是有恃無恐,暗暗提氣,一邊守在那柄船槳旁,一邊問道:「那你是黑的還是白的?」

船夫哈哈一笑道:「那就要看搭我船的是黑的還是白的啊!他白我就白,他黑我就黑囉!」回頭見邵崇檜有意無意的凝神戒備,深知身在江湖需要有的小心。

臉露理解,颯然一笑道:「我看你好像很趕時間,需要我快一點嗎?」

邵崇檜心叫來了,順勢道:「好啊!你需要船槳嗎?」

船夫一邊關掉推進器,一邊道:「對!麻煩你拿給我!」

邵崇檜冷哼一聲,就算有傢伙在手又有何懼,腳板一翹,單腳起處,將槳踢飛過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船夫一聲謝啦,臨空抄起船槳,立即閃身奔向船尾。

邵崇檜本料他欲橫槊越貨,必是在接過船槳兵刃時暗施殺手,這時卻見他渾身破綻的迎面而來,登時一愣,正準備起腳攻擊。

卻見那船夫陡然腳下加速,趁他一時不知何處著腳之際,直衝過他身畔,來到船尾,二話不說,運槳如飛,划水前行。

就見槳影連連,水花四濺,本停下的小船登時如箭離弦般向前衝去,陡然前衝之勢,就連專練下盤功夫的邵崇檜都微微踉蹌,不想人力划船的速度竟不亞於現代推進器。

小船如飛,頃刻之間便橫越太流士長河,船一靠岸,那船夫扛槳上肩,臉不紅氣不喘,得意道:「怎麼樣?夠快吧!」

邵崇檜看他毫無阻人之意,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心下愧疚,尷尬道:「原來這麼快!不好意思啊!讓你費勁划船!」說著拿出多了一倍的船費雙手送了過去。

那船夫怎看不出他這份心意,笑著抽了一半鈔票在手,道:「我說啦!搭船的人黑我就黑,搭船的人白我就白,我看你皮膚沒我的黑啊!應該跟我差不多,是灰的!哈哈哈!」

一席話說得邵崇檜笑了出來,人家表示這麼清楚,再堅持下去就顯得不識好歹了,便收了手上銅臭,拱手相謝。

船夫亦是一個拱手,揮手道:「朋友!看得出你也是賺辛苦錢的,路上小心了!」船槳抵岸,緩緩駛開。

兩人雖萍水相逢,但人情在心,仁道熱腸,彷彿一見如故,一場相識,一場誤會,其間的彼此信任,使得兩人皆銘感五內。

推進器達達響起,邵崇檜望著離岸的小船,心頭惋惜:「這人真夠意思,可惜不知道他的名字……算了!之後只要經過這裡,應該也會遇得到的!」

知道之後所遇可不一定都像這次一樣好運,收拾心情,環顧四周,認得是角鹿市南岸的港埠區,料想危機未解,凝神戒備向南。

信步來到港埠廣場,中央一座噴水池水花不謝,周邊花園招蜂引蝶,正值午餐過後來此休憩活動的時間。

但見廣場中央一群穿著鮮明衣裳的年輕人,正跳著彩帶舞,只不過他們手中的彩帶是一條條白色的長毛巾。

就見白巾隨著場邊音樂旋飛拍舞,符合節奏的甩拍而出,所有人的動作整齊劃一,煞是明動好看,與其說是午後的小活動,不如說當街賣藝還更為貼切。

邵崇檜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發現舞群中皆是男子,沒有一名女人,暗想這畫面倒是新鮮。轉念一想,工作要緊,人家有其興趣,自己怎能用刻板印象測度,念及此處,便想從舞群外圍繞過。

這時猛然啪的一聲,一條白巾抽在身前,原來正逢節奏頓點,最外圍的一名舞群似專心之至,一沒注意,差點一巾抽在他身上。

邵崇檜怒眉一軒,慌忙退了一步,這時就聽場外有人拿起麥克風說道:「喔!來到場中這位先生,恭喜你成為我們的嘉賓,歡迎您跟我們共舞!各位!掌聲獻給這位先生!」

場外響起一片掌聲的同時,廣場中央的舞群立刻變換隊形,圍著邵崇檜旋轉飛舞。

邵崇檜一看那隊形,臉色立變,這根本不是什麼舞團練習還是當街獻藝,活脫脫正是等他入甕的局……

但見廣場眾舞群分七人為一組,按「神狼」、「巨旋」、「天路」、「文虛」、「玉簾」、「武陽」、「瑤軍」等天上七星的位置而舞,結成大陣,將他困在中央。

其形宛若太極中間那分隔陰陽的曲線,利用音樂節奏帶動位置轉換,明巾抽打纏腿,暗施腿腳手段,或撞其穴,或擊要害,旁人看來還以為是隨機的邀群眾共舞,實際上是凶險萬分的圍殺群鬥。

邵崇檜雖知陣眼就是中央的「文虛」,只要將其攻破,其餘的人便結不成陣,自然能夠趁隙脫出。但一來乍逢陣式圍攏,且舞群結有三陣,共計二十一人,首尾互助,前後相連,只要自己攻擊,便會引動兩旁及身後夾攻。

二來每逢節奏頓點,便是明巾甩抽,看似整齊的動作,其實意在防衛,彼此護住陣眼,同時阻截對手去路,就算輕功高絕,也難逃這如織鐵網的巾風。

邵崇檜一時之間難展身法,只能腳踩七星步閃躲四面八方的明抽暗擊。耳聽那音樂撥放似是無窮無盡,心起焦躁,勢必得想辦法一舉破陣,不然拖都被這陣法拖死。

眼看正前方陣中那站在「文虛」位置上的白衣男子,一身仙風道骨,白巾倏出如鵬翼大展,勁氣沛然似磅礡巨浪,宛若場中三陣的總指揮,想必武藝不凡才能擔此重任。

再看右首陣眼上竟站著一名小男孩,雙眼湛然,眼神犀利,手中白巾使將起來,不似拂塵長鞭等軟物,反倒像是鐵鐧鋼棒一類的法器,招式驚奇,想來也非泛泛,不容小覷。

唯獨左陣眼那名男子,雖也是功夫卓絕,但明顯遜於另兩位,出巾姿勢略顯呆版,常常對不上節拍,想來不是初學乍練,便是不諳跳舞之道。

心頭打定主意,暗捏旋字訣,一記迴風腿掃,勁護周身,臨空雙腿一分,盪開左右兩旁甩來的白巾,扭身旋轉時倏忽踹出一腳,直往右首那小孩招呼。

右陣七人見狀,位於陣尾及陣首的「瑤軍」、「神狼」兩人立即甩巾護救,前左兩陣的十四人立即推進,向他背後壓去,內圈人影交錯,跳躍暗藏短踢腿,舞巾內掩點穴手,各施手段相攻,外圍白巾旋舞為暗地裡的武鬥作掩飾,場外響起一陣掌聲歡呼。

卻不料掌聲未歇,便聽得數聲哀號,中央陣腳微亂,幾名舞群跌倒在地,手中緊握白巾,另一頭則不約而同的纏在邵崇檜的右腿上。

原來邵崇檜一腿相攻,瑤軍、神狼兩人甩巾出手,纏住他踢出的大腿,不料邵崇檜等的正是這著,旋訣之下,勁成螺旋,緊緊纏黏白巾,當即沉腰坐馬,一個後旋腿向後拖拽,順勢腿掃後方圍攏上來的兩陣人馬。

瑤軍、神狼兩人受螺旋氣勁牽引,難以撤手,登時被這雄勁拖得連人帶巾摔了出去,位於陣尾的瑤軍更撞上前來救援的左陣,兩人倒地,陣式一亂,破口斗現,邵崇檜立即迴身,直往左陣陣眼衝去。

這著聲東擊西,佯攻右陣陣眼,誘敵出手,在眾人以為右陣已破,必成敵手目標的同時,他已攻向防護最為薄弱的左陣。

左陣眼那男子只覺疾風撲面,怒然流星已到身前,當下顧不得露出馬腳,左手舞巾成盾,右掌迎面拍出,欲逼對手比拚內力。

邵崇檜深知此陣要旨,若遂其意,七人內力便以「文虛」為中心,排山倒海向他壓來,雖說七星訣正是以內息氣勁見長的功夫,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但邵崇檜壓根不屑與其耗時費力,身子向右一側,踏前的左腳掃過他的右足脛,趁他悶哼跪地的同時,右腳向後微抬,腳跟倏忽撞在他的胸口,將其踢倒。

隨即矮身兩個掃腿滑步,起身一個短踢,逼得左陣的「玉簾」、「武陽」、「瑤軍」三人退避倒地,宛如踢踏舞般行雲流水的攻勢,讓綿密無間的陣法破開一條道路,左陣立時潰散。

正當邵崇檜欲順勢「珩」字衝出大陣的同時,一道人影閃出擋住去路,隨後兩道凌厲勁風當胸刺到。

邵崇檜倏然一驚,這著看似簡單,但就這渾然天成的一人兩勁,便將所有出路後著盡數封死,逼得他只能後退,心知來了能手,趕緊旋身退出一步,凝神待敵……

流星復回陣中,卻見擋住去路的是一名童顏鶴髮的老人,拿著一柄木劍,一臉關心道:「唉喲!你看你看!跳舞跳到都受傷了,毛巾纏到人家腿上,多危險啊!你們這些年輕人佔著廣場也有一段時間了,該輪到我們老人家活動一下了吧!」說著又有兩名老人從人群中走出。

邵崇檜見那三名老者鬚髮皆白,但雙眼精神內蘊,沒有一絲佝僂老態,看似隨意一站便擋住四方出路,想來這三名老者正是敵方奧援。

耳聽他跟那為首的白衣男子一搭一唱:「老伯!我們先來的耶!」

「這哪有什麼先來後到的問題,重點是你們有人受傷了,如果不趕快去醫院的話,恐怕會很嚴重吧!在你們去找醫生的時候,就先讓給我們囉!」

「......那等我們回來,您可別霸場!」

「沒問題!只不過我們這裡三缺一,沒辦法對練。」

「你可以找剛剛那位先生啊!不過看他好像還要工作呢!」

「不會啦!我們只不過活動一下,不會花太多時間的!」口唱雙簧,語帶輕蔑激將,雙眼挑戰意味濃厚的看向被阻去路的邵崇檜。

邵崇檜無懼對望,冷然道:「那就別浪費時間了!」

兩方還以為這人怎敢這般露骨,原來是周遭圍觀的群眾眼見舞群受傷,隨之上場的是老人家的劍舞活動,思之無趣,紛紛散去,留在廣場河堤邊的只寥寥數人而已。

那白衣男子束音成線道:「師叔師伯……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是別太過張揚……」

站在中央的老人笑道:「那就請這位先生當我們的觀眾,順便指點指點,我們這套劍舞哪裡需要改進,讓我們在月底的比賽能夠贏啊!」

邵崇檜見話者頷下一撮山羊白鬚,身形修長,雙頰紅潤,神氣精明活潑又帶有老練滄桑,想必年輕的時候是個迷倒眾生的浪子。

站在左首那人身形高大,長鬚及胸,瞇著一雙眼睛,好像對什麼事都漠不關心,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內息氣脈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深不可測,虛無如淵,使人難以測度。

而右首那名老者想來是三名當中最年輕的,一雙瞳鈴般的大眼湛然生光,不苟言笑的表情,顯示出嫉惡如仇的個性,這時就聽他束音成線道:「如果論單對單,他決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的對手,你不是說擔心他逃跑功夫厲害,非得結陣才困得住他……」

言至此處,突感一道勁風襲來,瞳眼老者身子略微一側避開,左側地面留下一道如刀斧劈斫的痕跡。

但見邵崇檜仰頭喝著藥酒,踢著單腿活動,每踢一下,腳邊地下的塵沙便宛若猛牛蹬地一般隨勁風揚起。

瞳鈴老者見他露這一手,知道此人功力不淺,束音成線的功夫顯然躲他不過。

白鬚老者笑道:「老夫生平見過劈空掌,這還是頭一回見到踢空腿的!」臉上雖在笑,但手中木劍所散發的劍氣卻使人笑不出來,只見他站著三七步,右手木劍指地,左右微微擺盪,劍尖臨空劃出數道劍氣,向邵崇檜下盤襲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邵崇檜立生反應,全身旋轉,連環短踢以避,連環快腿臨空激起的雄渾氣勁宛如刀鋒,勁氣連波,隔空傷敵,正是七訣之一的「曲」字訣。

白鬚老者木劍上挑,緩慢畫圓,將雄渾腿刀盡數化消於無,這時長鬚老者木劍緩緩遞出,看似慢動作的一劍,實則一連迅捷刺出五道劍氣,分往他身體各處刺去。此著以攻為守,在白鬚老者化消腿刀之際,出劍掩護。

劍氣似慢實快,壟罩全身,邵崇檜瞧出厲害,倒踩七星,險險躲過,忽來數道劍風劃過身旁,或刺或斬,或斫或砍,其勁大有涵蓋天地之威。

就見瞳鈴老者一下舉劍指天,一下橫劍劃右,一下倒持劍柄,一下輪劍成圓,動作雖慢,但比另兩者快上少許,刺挑砍劈抹迴,每個動作無一不可成招,不只攻敵,更將可能的退路盡數封死。

雙方你來我往,以勁氣相鬥,隔空攻敵,在旁人看來像是一場傳統劍舞與現代街舞的尬舞競技,實則是攸關生死的刀劍比拚。

三名老者雖然動作不一,速度也不一致,但整套劍舞卻意外的和諧,動作揮灑,瀟灑好看。

反觀邵崇檜舞步散亂,縱高俯低,有時尚須雙手撐地,本來一套融合踢踏與街舞的舞步被他跳得狼狽不堪,旁人不知他是有苦說不出。

邵崇檜見三名老者組成的陣勢,白鬚主攻,毫無顧慮,盡其人事;長鬚輔之,宛若大地,承載守禦;瞳鈴截路,磅礡如天,無隙可尋,暗合天地人三才之意,暗暗納罕,怎麼修道玄者也跟著做強盜?

任憑旋身飛舞,左閃右避,眼前身畔盡是劍氣,就連自保都成問題,遑論反守為攻,哪還管得了什麼以舞掩人耳目。

才數合方過,腿刀氣勁已盡成守禦之用,逐漸招架不住,一個閃神,腳下踉蹌,數道劍氣入體,加之七星訣本就對經脈有損,更是傷上加傷,痛得邵崇檜差點口吐鮮血,只強自隱忍,挺身力戰。

白鬚老者見他毅力可嘉,收起嘻皮笑臉,勸道:「年輕人,把東西放下吧!這麼跳放不開手腳的。」

邵崇檜哪有力氣回嘴,怒哼一聲,豁身一個旋腿,腿刃橫霸,硬是破去襲來的數道劍氣,橫斬三名老者,三老手中木劍各自一震,這腿就是答案!

三老見他執拗,暗自惋嘆,手下劍勢加催,務要盡快拿下對手。邵崇檜頓感壓力倍增,不得不向後退去,直退到河堤岸邊。

身上數處已受劍氣所傷,劍式綿密,根本無從抵禦,眼看便要敗下陣來。

就在這時,長鬚老者眼神陡變,硬生生收回刺出的一劍,向旁輪劍一圈,就聽得叮的一聲響,一顆狙擊彈頭落在地上。

兩老見狀,臨危不亂,立創劍舞,彌補長鬚老者缺口,但乍逢變異,饒是多歷風雨如三老,也不免心神略分。

非是邵崇檜眼光灼灼,而是盡入黑暗中難免對光亮特別敏感,這時劍陣略現破口,便如同黑暗中陡現一瞬光明,邵崇檜抓住機會,奮起餘力,一字曲訣,旋腿臨空激出三道腿刃。

三老同時運勁,迴劍護身,就聽啪啪啪三響,三把木劍終究抵不過兩方氣勁無數交擊,從中斷成兩截。

本在一旁護法的白衣男子,不料對方仍有援手,還以狙擊偷襲,又見師叔師伯失了兵器,趕緊率人圍上,護在師長身邊。

邵崇檜趁此良機,忍住傷勢,重提一口氣,一聲疾字,竄上堤旁屋頂,向南逸去。

白鬚老者看著手中的斷劍,道:「這年輕人真夠硬氣,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樣,現在我也不得不服老了!」

白衣小男孩說道:「上清師伯也太謙虛了吧!能用木劍擋住狙擊彈頭,這世上有誰能做得到?」

白鬚的上清道人笑道:「你這小鬼練功沒半點,貧嘴倒是在行,一句話就誇了我和你天虛師伯!」

「也不只啊!這青陽師叔也做得到吧!」

「好了!我們可不是出來玩的……」瞳鈴老者青陽道長一臉嚴肅,轉頭問道:「清楓!那個人往南邊去了,你不需要帶人去追嗎?」

白衣男子冷清楓垂首報告道:「師叔請放心,我的朋友在城外已經有安排了,現在天海幫可能已經知道我們的行蹤,勞煩師叔師伯按照原定計畫行事,我帶幾個人從後支援。」

上清道人臂枕後腦,道:「偶爾下山活動活動筋骨還真不賴!」

冷清楓行禮道:「麻煩師叔師伯了……」

「不會!清楓啊……把你的小女朋友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啊!上次我們三個在閉關,沒看到啊!」

冷清楓臉頰微微一紅,垂首道:「讓師伯見笑了……」

「哈哈!難得清楓會害羞……你自己小心點,那東西蠻重要的,得把它拿回來才行!」說著以三名老者為首,分成三批,各自帶人散去,只留下冷清楓及白衣小男孩清樂帶著兩三人。

待眾人散去,清樂問道:「師兄!現在我們怎麼辦?」

「天海幫有師叔師伯他們阻截,我們暗中跟下去,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單純,那個人可能跟我們想的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他平平安安從天海幫的地盤裡走出來耶!而且剛剛你也看到啦!肯定是天海幫的在對岸狙擊偷襲,不然他怎麼可能逃過師叔伯的劍陣?」

「我也說不上來,一個有所圖謀的人,不該有那樣的眼神,太乾淨了……」

不說玄者如何阻截天海幫眾,卻說邵崇檜身負內傷,趕緊向南馳去,剛剛那一槍看似為了救他之命,但實際上是不願讓白衣玄者撿了便宜。一聲槍響提醒了他,天海幫仍未收手,正窺伺一旁,此時他經脈受損,身受重傷,正是對方出手奪寶的好時機。

不屈怒火雖是難抑,但心知不宜久留,無暇停下行氣療傷,硬拖傷疲,珩字出城。

北有連城野坡,獨角山險;南有千村接踵,蓊林石甸,上方架起的高速公路連接內外,平原廣闊,內通鹿角山脈,外接沿海漁村,地上鐵路機場,與外國內陸交相往來。

一來直腸直肚,二來身負內傷,情況危急,管不了那許多顧忌,珩字行過外圍村鎮,進入周石甸平原。

來到中途一處杳無人煙的沙汀,認出是位於舊河段的「汐河洲」,但見白沙礫礫,灘漥漉漉,坡崖佐立,樹叢深密。

邵崇檜眼見離了村鎮,危急稍解,趕緊喝了數口藥酒,平心吐納以復受損經脈,運氣行血之間,戒備不減,隨經脈微復,五官感應漸復靈敏,立覺一股玄家正氣就在左近。

但覺這玄氣並無隱匿之意,邵崇檜便落得半日清閒自在,慢慢以氣療傷,隨即轉念一想,這玄家強盜連以多敵少的手段都做得出來,趁人傷病要人之命的事又怎麼做不出?

眼下明知自己在運氣療傷,仍按著不動,肯定有其他陰謀,要不便是在等其他支援。

心下一急,不等經脈痊復,便站起身來,邁步前行。這時便聽得打雷聲響,一道閃電劈在他腳前。

天氣大好,哪來的雷響霹靂?就見汀岸一人從樹後走出,一身斗篷束褲,手中法印玄氣隱隱,一臉欠揍的說道:「想不到真武觀的三老都攔不住你,但我也不能趁你受傷扁你吧!麻煩你把背上的東西交出來!」

「真武觀……?這就難怪了,把七星大陣擺得這麼好的,放眼凡爾莎也只有玄真道能做得到了……」

「要這麼多同修扮成跳廣場舞的也是蠻不好意思的,所以拜託你讓大家都好過一點,別讓我們白忙這一場!」

邵崇檜看了看手中的貨袋,冷道:「老實說,這單我已經不怎麼在乎了……主要老子現在不爽讓你們這些傢伙好過!」

那斗篷人一副勝券在握,攤手道:「一定得用暴力解決嗎……你的身體好像還沒有完全恢復吧!這樣下去很累的耶!」

邵崇檜知他有意拖延,懶得跟他廢話,身動影晃,立時欺近,一腿猛攻。

那人嘆了一口氣,一個側身,輕巧閃過,手中法印現出藍光,邵崇檜腳下一緊,凝神看去,就見雙腿遭霜冰所凍,動彈不得。

邵崇檜也不是沒看過玄法異相,只沒想到竟出自這不過二十五歲的年輕人之手。

就聽斗篷人說道:「不好意思啦!麻煩你在這裡待一會兒,等我把東西拿遠之後,你自然會自由,我在這冰內部注有熱量,對你的雙腿無害,請放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邵崇檜眉頭一皺,趁他走近取物時,一字怒喝:「旋!」旋勁灌腿,凍冰立遭螺旋氣勁擰破碎裂,腿腳復歸自由,隨即腳不留情,曲訣腿刃迎面直劈。

那人手中藍光法印碎去時便已察覺,雙手一分,化作無影清風,避了開去,邵崇檜這腿登時踢空,只可憐那人身後的大樹,被這腿刃給削成兩半。

邵崇檜一時找不著敵蹤,趕緊提升五官感應,凝神戒備,此時左方忽起一陣旋風向他捲到。

邵崇檜察覺旋風有異,下意識向旁側避,就聽嚓的一下,胸前衣物被劃開一道裂痕,吃了一驚,原來旋風疾速,竟成傷人利刃,被捲入其中哪裡還有命在?

心念電轉之間,又是一陣旋風捲來,趕緊一字疾訣,施起身法,奪路便走,說時遲那時快,轟隆一聲,又是一道閃電劈在身前。

旋風威逼,神雷阻路,又不見敵人身影,想還手都沒有目標,只能被動閃避,一把怒火燒得他內傷更嚴重。

正不知何時方了,忽覺腳下一緊,一個以他為心,方圓五步的圓形陣法赫然亮起,只覺渾身動彈不得,宛若俎上魚肉,原來旋風神雷皆是為了引他入此困陣之用。

那欠揍的聲音伴隨一道身影來到他身前:「我實在不想用這種玩弄別人腦袋的手段,但沒辦法,是你逼我的,麻煩你稍微冷靜一點!」說著法印指著他的額頭,喃喃唸道:「天地借法,迷海心騰,幻雨降月,鏡花叢生,幻!」

只可惜凝心咒印的一招什麼都玩弄不了,因為當那人一指侵他意識,準備施下迷法幻境時,只覺一股以沛然怒火為基的強大意志,將他擋在意識之外。

無論如何催發施術,皆難以盡功全效,意識間聽得邵崇檜一聲怒罵:「王八蛋!給我滾開!」手中法印應聲而碎,斗篷人一邊重施故技匿蹤,一邊甚感不耐道:「厚──拜託!你他媽配合一點啦!」

話音未歇,便聞地動簌簌之聲,地面裂開數道裂痕,困人之陣因地面碎裂而消彌瓦解。就見邵崇檜緩步而來,看似輕落的步伐,每走一步便留下一個深達三指的足印並向外龜裂。

邵崇檜怒極反笑:「想不到今天碰上這種人……」

只覺邵崇檜整個人發出攝人氣息,氣勁雄渾無匹不停擴大,彷彿無處不在,廣博如天,直到無法感應他的氣息,明明人便在眼前,卻好像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完全與天地合為一體。

斗篷人首次變了臉色,心知接下來的一招不可小覷,忙凝神應對。便聽邵崇檜一字口訣:「殤!」

但見人影閃逝,四周狂飆驟起,連空氣都似躁動不安,那人立感萬勁臨身,趕忙結起手印:「玄武,鱗甲化陣護蒼穹!」

咒術斗起,四方水氣在身周凝結成防護法陣,就聽勁氣衝擊之聲不絕於耳,邵崇檜以高速縱橫來去,彷彿一人化萬,一時間旋勁奔騰,腿刃瀰天。

一字殤訣,百城皆殤,邵崇檜正因為難以看清目標,所幸填虛為實,一訣殺盡,更兼引敵自護,那玄術一起,便成目標。

那人只覺手中法印微微而動,似下一秒便要印碎陣破,不料一人之力竟能與玄法奇術鬥得不相上下,只能以精神意志催發術法,與其相抗。

七星殤訣,能敵千軍,威戮百城,但亦自損甚劇,尤其邵崇檜經脈未癒,此消彼長之下,一聲砰然巨響,法印應聲而碎,玄術反衝之力使那人悶哼一聲,口溢鮮血。邵崇檜亦遭破陣餘力震得倒飛而出,內傷衝擊,血花透體飛散,落入密林之中。

斗篷人臉現驚惶,暗叫不妙,一抹嘴角鮮血,便欲驅步趕往,忽來感應,當即朗聲道:「你們媽媽沒教過,撿尾刀是非常不禮貌的事嗎?」說著法印又起:「天地借法,五靈化身,魂元通神,精氣五分,化!」身上飛出五道靈風,四散而去。

待密林崖坡暗處傳來數聲哀號悶哼時,斗篷人已身在密林,一個彈指自言:「搞定!應該就這些人了,抱歉啊!讓你們看到這麼不科學的事,還請你們通通忘掉……天地借法,忘川朦朧,人魂之夢,仙憶成空,返!」

五風復回,回歸本體,他拿出一個雙魚通訊器,傳訊道:「棒槌大仔!人又跑了……天知道怎麼冒出一個意志這麼堅強的傢伙......我要不盡全力,恐怕死的是我,照我們剛剛那個打法,我擔心東西早碎了!但現在看情況應該是沒事啦……好!掰啦!」

語罷,收器入懷,那人看著眼前蓬鬆長草中的一大片鮮血,喃喃自語:「如果想把東西找回來,我看得換個方式了……」

颯颯風響,這是邵崇檜恢復意識後聽到的聲音。

原來邵崇檜一字殤訣力破玄武法陣,內傷未癒,強催內功,陣破反衝氣勁,都使他傷上加傷,差點經脈盡碎,只憑著一口近乎固執的硬氣,落入密林長草後勉力爬行。

也不知爬了多久,終於傷重不支,力盡昏厥,直至此刻方醒,只覺渾身疼得難以動彈,即使如此,手中仍緊緊握著貨袋。

邵崇檜看著手中那一切的源頭,即便身上一動便疼痛難當,還是忍不住大笑出聲。

「哈哈哈……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雖不是沒跑過黑單,強取豪奪的各類手段都略有見識,刀頭舐血的日子也曾有過,但這種不惜動用幫派異人重圍困殺的逼命,生平還是第一次。

自從習練七星訣之後,遇有危難不是以力降之,就是以速避之,從沒像此刻一般,如此接近死亡。

邵崇檜孑然一生,死不足懼,但直腸固執的個性使他自想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這件古董料想已經不是值不值錢的問題而已,肯定有其他秘密。

想到老闆那故作乞憐,哄他入局的模樣,思之來氣,咒罵道:「王八蛋……還敢說不是黑單,我回去不踢到你吐油老子不姓邵!」四下環望,似是周石甸接近內陸周峰群險的密林。

經脈受損,難以動彈,若此時敵人找上門來,自己必死無疑,邵崇檜忍痛啜飲所剩不多的藥酒,知道眼下心急也無用,不如抓好時間練氣自癒。

才僅僅兩天便經歷前所未有的數場死戰,身心俱疲,不到一會兒,復又沉沉睡去。

待再次醒來時,林中已漆黑一片,星辰高掛,氣行經脈時雖仍感窒礙,但內傷已好了三四成,想來睡了不少時間,慶幸敵人還未尋來此處。

手腳復歸行動,眼下危機未解,只能暫避其鋒,起身向南另覓療傷之地。

不料走沒幾步,便聽騰飛身掠之聲響起,月林掩蔭下,一片黑衣站滿密林之外。

邵崇檜心中一驚,暗罵自己烏鴉嘴,好死不死這個時候被敵方找到,趕緊躲入樹叢陰影中,偷眼外望。

但見黑衣人分成兩邊,左方全身黑衣,而右方黑衣臂上卻綁有白布,似是分立對峙,情況肅殺詭異。

就聽左方為首一人,頂著一顆光頭,朗聲說道:「我就奇怪!怎麼有人敢在這時候亂來,原來是有人在背後撐腰啊!」正是梁克曼。

右方為首那人看來較為年輕,怒罵道:「你這叛徒,要不是你當初對我們天海幫有恩,我們怎麼會同意收容你,讓你有機會害死我父親!」

梁克曼聽了哈哈一笑道:「一個家事都處理不了的少主,遇到一點困難居然找了神夜會這樣的對頭來對付自己家的人,到底誰才是叛徒,應該很清楚了吧……你們覺得就算神夜會幫了你們之後,會這麼聽話把天海幫完整歸還嗎?少主年輕天真也就算了,難道沒有人告訴他這樣做的嚴重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此言一出,黑臂白布一方便有人臉顯遲疑,連為首的年輕人也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由此可知,確有其事。

梁克曼酸言道:「唉!齊老大,有子如此,難怪你要把大好基業讓給我這個外人了……」

躲在一旁的邵崇檜聽了個大概,眼見那年輕少主不善辭辯,哪裡敵得過梁克曼口舌伶俐,三言兩語便將局勢翻轉,顛倒黑白,就算背後有神夜會撐腰也難成事,若此時有神夜會的多嘴,便會落人口實,說神夜會確實覬覦天海基業,如此看來,天海家幫是復歸無望了。

就在這時,那少主背後一名彪形大漢單臂枕胸,挖了挖耳朵說道:「別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宜多話,但我想確定一下,梁先生剛剛說的是齊老幫主把位子讓給你嗎?」

其聲如洪鐘,其人似鐵塔,一根鐵棍橫在背上,身形魁武,氣度恢弘,氣脈綿綿,似有若無,在場眾人皆是練家子,沒人能對這內外兼修的高手視若無睹。

梁克曼聽了臉色一變,冷哼道:「我們少主不但勾搭神夜會,連任俠協會也不放過……常先生,什麼風把你吹來管天海幫的事?」

那魁武大漢正是不隸屬任何政府機關,以公平道德為原則的任俠協會創始俠員,代號『鐵棍』的常郁沖。

常郁沖露出一抹招牌微笑,道:「我們任俠協會是專門為民間解決問題的,既然齊小兄弟有來協會委託,我們審核過了,知道事情原委,當然要幫忙了,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梁先生,還是我應該叫你狂戰幫『千面將軍』梁勇?」

狂戰幫三字出口,邵崇檜也是心頭一震,「北山噬血鷗鳥啼,南海狂幫戰野地」這兩句他自是聽過,所說的正是數年前凡爾莎的困境,血鷗狂戰兩幫雄踞南北,暗地裡策動地下組織,企圖顛覆現今的凡爾莎政府。後來計謀敗露,兩幫幫主或死或失蹤,幾經軍警盤查圍剿,這才平息多年來的黑道猖獗。

就聽常郁沖續道:「狂戰狼煙堂主傑曼的徒弟,練的也是外門功夫,體態跟你師父相像,在狂戰幫潰散之後,你就失蹤了,原來是跑來這裡佔你師父的便宜,天海幫是欠傑曼人情,可跟你梁勇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你也不愧千面將軍之名,學得還真像!」

梁克曼絲毫不理,說道:「你的故事可說的真順,我跟齊幫主是好朋友,他看現在社會這麼亂,起了洗手引退的心,但又不能放一堆靠他吃飯的兄弟不管,所以只好拜託我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不如請齊老幫主出面管教管教他自家孩子,要不然就是……你這故事也說得挺順!就算見不到面,通訊過去也可以吧?」

梁克曼冷然應對:「常先生……我相信你大老遠跑來中部,應該不是為了管我幫的閒事吧……」

常郁沖笑著緊追話頭,道:「當然,一個被毒死後丟下河的人應該很難通訊了,我這趟除了拜訪齊老幫主,完成委託以外,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向梁先生請教!」

「相信應該是奔雷快遞的那件事!」

邵崇檜聽了一陣驚奇,怎麼這趟快遞任俠也來湊上一腳?

不料常郁沖臉上還在笑:「聽到這句話,我就知道找您一定沒錯了,還請梁先生把那個人的下落說出來!」

「可以啊!也要等我處理完幫裡的事情才行,越快處理完,您就越快知道答案!」這句話任誰都聽得出來,他是以此作為要脅,逼常郁沖退出天海幫之爭。

卻見常郁沖還真的向後退了一步,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

邵崇檜見狀,氣得火冒三丈高,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提氣衝出,口裡大喊:「東西在這兒!有種就來啊!!」腳下邊往南方疾奔。卻聽砰的一聲響,一道燦爛煙花直衝天際,信號彈!

就見梁克曼收回手中的信號槍,冷冷笑道:「看來你收不到委託費了!常先生!」

斗見天海少主的胸口上一顆紅點乍然而現……

常郁沖臉上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復又回歸招牌微笑,道:「是嗎?」

夜空煙火有盡,地上兩方仍站在原地,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如此尷尬的對視了數息之久,天海少主胸上的紅點仍在,但梁克曼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這時就聽常郁沖笑道:「梁先生這是在等誰?還是通知什麼人嗎?」

「你……」

「都知道梁先生是狂戰幫一員了,我們怎麼可能沒有防備呢!外圍的狙擊朋友都太辛苦了,由神夜會的弟兄輪班一下吧!」

梁克曼沒想到自己搶在前頭的佈署,居然被人一眼看穿,更利用這點反將一軍,煙火信號反成催魂旗幟,招來殺身大禍。

就聽天海少主大聲喝道:「天海幫的弟兄!為幫主報仇!!」眾人眼看梁常兩人對峙,梁克曼對所有指控都未回應,只是隨口帶過,顯然作賊心虛,而後偽裝遭破,便意欲殺人滅口,聽得少主喝令,黑衣白布立時憤然前攻,反觀梁克曼一方各個心虛膽怯,有的甚至轉身就跑。

兩方交鋒數合,四周車燈大亮,數十輛廂型車載著一群人馬到來,各個臂綁白布,加入戰團。原來正是埋伏在四周的神夜會眾,看見煙花信號,當即處決外圍的狙擊手,趕來支援。

梁克曼大驚失色,趕忙向天海少主殺去,正是擒賊先擒王的心思,卻見眼前霎然閃出無數棍影,就見常郁沖掣棍把招接了過去,雲罡三十六式一招「亂棍鎖天牢」點打挑搗掃,亂棍而發,勁裹敵身。

梁克曼一來布局遭破,心神氣餒,二來乍逢殺招,寸招難發,一時手忙腳亂,斗見狂亂棍影化繁為一,疾點他胸前大穴。吃了一驚,掣出袖中短槍,槍身擋開來棍,槍口以對,就聽一聲怒喝,齊少主從旁豁命撲至,梁克曼全副心神凝鎖任俠鐵棍,這著猝不及防,登時被撲倒滾地。

到底是狂戰幫內有頭臉的人物,身雖倒地,陣腳仍穩,著地一滾,擺脫束縛,左手抖出暗袖火器,準備送這絆腳石上路。冷不防手上一麻,火器脫手飛出,鐵棍抵著他的喉頭,壓得他難抒一氣。

就聽常郁沖大喝一聲:「繳械不殺!」雄音如雷,震懾心魂,敵眾眼見首領成擒,己方勢微,原天海幫者紛紛棄械就降,狂戰偽者覓路逃竄,一場江湖惡戰倏忽即止,勝敗底定。

神夜會眾壓著梁克曼,常郁沖鐵棍一頓:「梁克曼……梁勇剋傑曼,你連取假名都對自己的師父不敬,我也不期待你會有多忠心,說吧!狂戰幫是怎麼知道那東西的?」

梁勇冷冷一笑:「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對付什麼!只可惜你知道真相的表情,我看不到了……」

眾人聞言吃驚,就見他受制左手一翻,赫然現出一顆炸彈,常郁沖反應最快,趕緊喝道:「快閃開!!」左手拉著天海少主,右手舞棍成盾,縱身疾退。

就聽平原響起一聲震天巨響,梁勇立時被炸得屍骨不存,在旁壓制的神夜會眾受爆破波及,或死或傷。能讓一名熟諳心計的惡徒寧死也不願面對,可想狂戰之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齊少主眼看被炸得支離破碎的殘肢,恨道:「便宜了這傢伙!」

常郁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也是可憐人,要在那樣險惡的環境下求生存……齊老幫主的仇算是報了,死者為大,我們活著的人也別心懷恨意了。」

齊少主見他幫忙搶回家幫,又助己手刃寇讎,所說的話也甚有道理,想想自己自小生活優渥,哪有半點江湖兒郎的樣子,若是易地而處,自己也許會變得比梁勇更加殘暴,當下點了點頭,虛心納言,道:「是!謝謝你,常先生!幫我拿回天海幫!」

「別客氣,往後神夜會的弟兄會幫你拿回被搶走的土地資產,至於任俠的酬勞,就當是天海幫欠任俠一次人情吧!不過要是往後讓我知道換你在地方上欺負別人,我們任俠是會公平處理喔!」

齊少主笑道:「那時候就換我挨您鐵棍一頓打囉!」

常郁沖料想有神夜會在,這些小奸小惡都不敢太過放肆,對這已隻腳踏入染缸的年輕人抱以期待,也許在好的教育引導之下,這名下一代會成為染缸中的一股清流。

這時遠方走來數名神夜會眾,說道:「常大哥,那個人向南跑去了,守在外圍的弟兄們攔不住他,快到蓮缽露時就跟丟了……」說著臉現慚色,常郁沖知道那蓮缽露是周石甸過後的一片大湖,地勢起伏,水陸兩道錯綜複雜,料想那人是想藉地形把人甩掉。

回頭看向那人藏身的密林,暗想此林不大,雖林密草長,但若有埋伏,一眼可辨,是以神夜會未加留意,加上那人身負內傷,躺在草叢中氣息微弱,難免多有遺漏。一個點頭示謝,道了聲:「辛苦了,我去查吧!」當下與少主揮手作別,逕付向南。

常郁沖一路急奔,途中回想那人身形雖快,但明顯傷重未癒,這樣的人會在那種兩軍對峙的緊張時刻跳出來,做出疾奔引眾之舉嗎?

若真如情報所說,他跟梁勇有關係,剛才對峙時怎不出手偷襲?不只神夜會攔不住他,連玄真道的玄術陣法都困他不住,足見其功力意志之強,絕對有能力一搏。若說他貪生怕死,想一人傳回消息,又怎會在緊要關頭跳出引人注目?難道其中有誤會?

那人種種行徑,皆與眼下得到的情報不符,常郁沖當即傳訊:「喂!小寶……天海幫的事情已經完成了,目標現在往南移動,你想辦法跟住他,我馬上到……什麼?小寧也來啦!什麼想法?……妳確定要這樣?……我是沒跟他交過手啊!不過既然冷兄弟和鯰魚都這麼說,應該就沒錯吧……好,等我到了再說,妳們在哪?禪麓集……好!先等我,別亂來。」

話說邵崇檜忍著未癒之傷,疾步奪路,意欲引開敵眾,料想天海少主原有的人馬加上神夜會奧援,必能勝過梁克曼,拿回天海幫。

這時就聽得信號砲響,煙花散入夜空,就見前方衝出數人,圍攏攻上。

邵崇檜見那幾人臂有白布,想來是來幫任俠抓人的,難怪背後沒人追擊,原來早有準備。把心一橫,忍傷疾字衝陣,飛起三腿,迎面三人應腿而倒,圍勢一破,奪路便走。

數名前來助陣的神夜會眾眼見一人筆直衝來,前一秒還在百步開外,下一秒已逼到眼前,心頭各自一驚,哪裡跑出來的好手,一時招架不及,三名會眾登時倒地,回過神來,人已如煙遠遁,趕緊通知各處會眾,尾隨追蹤。

平原廣闊,無處遮掩,邵崇檜心知後有追兵,便不走官道村鎮,遁入草原僻道,俯身前進。

如此疾奔一刻鐘,但覺地勢起伏,長坡向下,放眼望去,前方樹木高瘦,長草遍佈,原來人已穿過周石甸,來到一片野林,邵崇檜看那野林裡夜霧瀰漫,怪樹細長,猜想便是環繞蓮缽露大湖的野紅林。

深知那蓮缽大湖長廣800千米步,周圍倚湖而建的村鎮不少,如同蓮子鎮就是蓮缽大湖中央的數個小島所組成的,所建構起的水陸交通,使得當地村鎮成為連接四方的中繼站。

正擬定路線,忽然腳下一空,邵崇檜立時驚覺,身腰一扭,飛身退了一步,方脫濕身之災,但聽水聲漫漫,濕氣深重,赫然已身在湖畔。

就見左方內陸山峰舉目可望,右方夜霧瀰漫,蘆葦叢生,夜幕掩蓋之下,普通人根本認不清是陸地還是水道,若無官道上的指標響導,在僻遠野地中很容易失足落水。

長年走南闖北的邵崇檜眼裡,這裡卻是甩開追蹤,隱蔽足跡的好地方,當下藉月色認清方位,知道離此最近的正是蓮缽大湖支流處的紅塵渡。

紅塵渡,渡紅塵,其名彷彿渡過此處之人再與紅塵俗事無任何瓜葛,孰料人行之處,必有恩怨,即便獨立世外,仍是一方情仇之地,只要有人就難脫是非爭端。

天將黎明時,邵崇檜這身攜是非之人已踏足紅塵渡,一路上感覺追跡聲息漸行漸遠,料想天海幫私務未了,暫且無人打擾,眼看天現晨昏,不如一鼓作氣甩掉追兵。

聽北部傳聞,任俠協會卓立法外,自成一格,以人民公平正義為原則,自去年開創以來,連破數案,引起一時風潮。連警察都只敢自許維護秩序,這民間組織膽敢掛出正義招牌。

如今看那任俠大漢為了搶奪古董,不惜放任不公不義之事,袖手旁觀,看來任俠也不過是一群以自身利益為先的自私分子。

這世道居然連詐騙集團都能明目張膽的打著正義之名做生意,不禁搖頭感嘆。

腳下不停,尋橋過河,繞湖而行,穿村過鎮,來到蓮缽露南方連接禪山的最後一個村鎮。心想只要穿過禪山,便正式進入南部海港市的邊境。

這時便聽咚聲長響,彷彿喚醒整個蓮缽露,邵崇檜看了看時間,正是清晨六點,山上各個陀寺古剎中送出悠揚鐘聲,傳遍整座禪山,綿延內陸。

凡爾莎南部禪學盛行,此地又鄰近禪山,各村鎮民早已對這鐘聲習以為常,即便是假日聽得早鐘也不以為忤,反倒是一夜無眠之人聞此鐘聲方能安心補眠。

邵崇檜聽此鐘聲平易近人,安人心魂,連體內氣脈的滯悶疼痛都似忘卻,不知不覺慢下腳步,靜心傾聽。

隨著一聲聲鐘響,只覺氣脈逐穴流通,經脈受損雖是甚鉅,但疼痛不適已然大減,精神一振,邵崇檜又驚又喜,趕忙尋得一處涼亭盤坐,吐納調息。

聲聲梵鐘之下,邵崇檜很快進入物我兩忘之境,比之先前嘈雜污染的都市環境,內傷修復更快,甚至經脈更為通順穩固。

不料這簡單平易的梵音鐘響加上萬物復甦的清晨芬芳,竟可成為他內傷的良藥,使他功力再上層樓。

正處氣脈渾圓通透之感,忽來一陣暖風徐過,邵崇檜立時察覺這陣風中帶有人的氣息,異樣不安立襲心頭。

睜眼一瞧,擺在身旁的貨袋已不翼而飛,一道人影在涼亭外的街角閃逝,立時發了聲喊,疾字追去。

邵崇檜遠遠見那人身形矮小,身手卻甚是敏捷,自想自己經脈痊癒,五官感應亦復敏銳,此人還能在他眼皮底下盜走貨袋,輕身提蹤的功夫也不容小覷,猜想應是任俠一方在前頭埋伏的同夥。

念及此處,精神緊鎖前方那人,不讓他有機會脫身。前方那人亦不停轉變方向,藉村鎮中的樓房設施,車輛攤販,企圖擺脫追蹤。

兩人一前一後,分毫不讓,如此就快接近禪山入山口時,就見前方那人方向一轉,手腳並用,縱上街旁樓房的二樓。

邵崇檜定睛一看,那是一間行腳旅店,時值清晨,還少有人煙,要是驚起旅客,場面一亂,那人自脫身得便,趕忙腳下加勁,提氣追入。

不料甫入房內,就見紅影一閃,隨即刀勁襲身,邵崇檜立時驚覺,腳下曲訣硬拚一記,噹的一聲輕響,兩人雙雙震退,邵崇檜退至陽台,那人背部撞上房門,發出砰然聲響。

但見那人一身紅帽梯,帽沿低垂,使人瞧不清雙眼,手中一把齊肘赤紅短刀鮮豔如血,將貨袋護在身後……

邵崇檜見那人身形體態都像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拿把短紅刀就敢與大人放對,冷道:「這裡還有幫手嗎?通通叫出來!」

那小孩冷笑一聲,更不答話,手中短刀旋甩飛出,但準頭偏得過大,從邵崇檜左畔掠過,連衣服都沒沾上半點。

邵崇檜以為這著意在轉移注意力,趁機逃跑,是以眼神緊盯那小孩。不料忽覺腦後生風,飛刃旋飛而回,趕緊側頭避開。

眼一稍瞬,紅影閃逝,隨即項頸一陣緊束,一人腳抵著他的背,將他壓至房門之上。

原來那小孩在紅刀柄處綁著鋼線,飛刃旋飛復回,恰好圈住敵首,那小孩又是輕功了得,一個閃身抄起飛回的紅刀,從右側來到他身後,鋼線一拉,勒頸制敵。

邵崇檜反應奇速,鋼線錮頸的同時,雙手拉住絲線,雙腳數步踏在門板上,向後一個倒翻,脫去制錮,來到小孩身後,隨後便是強腿力踢。

那小孩反應兀自不慢,眼見制他不得,一拉門把,側身閃避,門扉大敞,要教邵崇檜這腳踢空,自己飛出門外。

驀地裡門前人影陡現,一名女子從門前走過,邵崇檜這腳轉眼便要招呼到她身上。

邵崇檜內傷已復,全力施為,普通人哪經得起他蓄滿真勁的一腿,登時吃了一驚,趕忙回身,硬生生將踢出的腿勁收回,女子得保無事,但氣勁反衝之力,亦使他體內氣血翻滾,嘴角溢血。

門外那名女子看起來十五六歲,還是個未成年少女,陡臨變異,雙手一翻,掣出兩柄狀似梳子的短匕,起手待敵,隨又見來者口溢鮮血,一臉戒備,微微一愣。

就聽房內那小孩叫道:「寧姐!東西到手了!快通知鯰魚和冷大哥!」

語聲末處,就見左廊上走來數人,看身形步法,正是前日在高速列車上的三名年輕盜匪,右廊亦來了那身穿斗篷束褲的術士,左右兩方一見邵崇檜也都是一愣,一臉戒上心頭的備戰模樣。

邵崇檜不料那少女也是盜賊同夥,眼見三方成包圍之勢,將他困在中央,心想惡戰難免,當即氣沉丹田,準備應戰。

正當武鬥一觸即發,卻見那少女收起匕梳,伸手阻止左右,釋出善意道:「這位先生!請別緊張,我們是任俠協會,希望能跟您談談。」

「我知道你們是誰,任俠的手段我也見識過了……」說著向左右群圍之勢看了一眼。

那少女聽出他話中酸意,微笑道:「我們的方法確實比較另類,也是因為對您個人的立場我們並不清楚,對您非常抱歉,這裡想跟您確認一下,您知道您這次送的是什麼東西嗎?」

邵崇檜眉頭一皺,這是什麼問題,但見她語氣溫和,充滿善意,下意識軟化,順口答道:「古董瓷器!」

「您有打開來看過嗎?」

「我們送快遞的,沒有雇主同意是不能打開遞送的物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那紅衣男孩聽他不正面回答,聽出端倪,說道:「那就是有囉!」

少女續問:「那麼我冒昧問一句,就你的感覺,你覺得那個古董值多少錢?值得一群人為了它沿途跟蹤設局,不惜動手殺人嗎?」

邵崇檜早知這古董有問題,這時聽她一提,問道:「……妳知道些什麼?」

「如果我跟你說,這個瓷器裡面……」

紅衣男孩忽然喂聲打斷:「喂喂喂!等一下,寧姐,妳確定要跟他說嗎?」

少女看著邵崇檜,說道:「一個偷國寶的人,在跟人動手的時候還會拚著內傷反衝,來保護一個女孩子的命嗎?」

左邊那斗篷男子亦說道:「小寧!雖然我也蠻相信這位老哥的,但這裡畢竟不安全,還是進房談吧!」

那少女微一沉吟,肅手道:「這位先生,你願意再給任俠一次機會嗎?」

邵崇檜聽她話中國寶二字,好奇心起,心想其中必有隱情,再想這些人若要強奪硬搶,何必扯這麼多廢話,直接一擁而上不就完了嗎?

略為猶疑之間,那紅衣男孩以為他忌憚人數眾多,便訕笑道:「如果你擔心的話,就我和寧姐兩個人跟你談,你總不會連兩個小孩都怕吧?」

少女橫了他一眼,道:「小寶!你還敢說!都是你啦!常大哥不是說不要亂來嗎!要出什麼問題,看常大哥怎麼修理你!」

那紅衣男孩小寶一臉無辜:「我晚上急得睡不著啊!就想說先探個路再說,誰知道這麼巧就遇到他,看他在涼亭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一樣,我就想可以別這麼麻煩,直接把東西拿走就好……」自知此屬偷盜行為,心虛理虧,語到末處,聲如細蚊。

邵崇檜冷哼道:「通通進來吧!我倒想看看這到底怎麼回事!」

互通了姓名才知道那少女正是任俠協會首位入會俠員,代號「銀月小仙」的柳玥寧。

那紅衣小男孩則是協會創始俠員之一,代號「血紅帽」小寶。

就聽柳玥寧道:「邵先生,可不可以請你說明一下,在接到這單快遞的情況或是細節?」

邵崇檜當下將老闆如何委託他這奇怪的訂單,對此單異狀所做出的解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斗篷人「五靈半仙」司徒子乾聽完說道:「這樣要查誰在背後主使,他老闆是關鍵啊!」

小寶說道:「你有沒有一種催眠術可以讓人說實話的啊?」

「你真當我是神仙啊!都不用代價的是吧?」

一臉精悍的大學生「靈目蒼猿」程正崙幹話道:「想也知道一定有,小寶你要不先試試看?」

「這麼好的事情,還是留給你吧!」

臉方氣正的「屠鯨狂鯊」方運辰故意手捏法印,對著程正崙喃喃唸道:「天地借法,你是隻猴子,你是隻猴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為首「龍王太子」于瀚笑道:「你們倆別鬧了,再說他本來就是猴子!」

邵崇檜見這武藝高超的組織竟如同一家人般嘻笑逗罵,嚴肅的氣氛登時緩解不少,隨即正顏道:「現在輪到你們了!到底怎麼回事?」

柳玥寧當先致歉,後道:「先生知道言氏家書嗎?」

邵崇檜聞言看了貨袋一眼,說道:「那不是三月初才出借給東和本國的國寶嗎?你不會說古董裡裝著它吧?那你們誤會了,我檢查的時候裡面沒有東西。」

「先生先別急,這次出展國寶,我們任俠也有參與保衛工作,在過程中發現有心人士企圖不軌,為了保護國寶,俠員才暗中將國寶運回,就我們的情報,它就藏在那個古董的瓶身裡。」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們需要將古董瓷器弄碎,這樣才能把……」

話沒說完,邵崇檜便搖頭道:「不行!如果你們搞錯物件,那這單損失算誰的!」

小寶厚的一聲:「這怎麼可能搞錯……」

柳玥寧單手按住他的話頭,搶道:「如果是我們弄錯了,任俠承諾全額賠償,這裡所有俠員都能作證,但事有輕重,希望邵先生能配合,如果國寶毀損就不是錢能解決的了,我相信邵先生也不願意冒著損害國寶的風險吧?」

「就憑妳一句話,妳要我怎麼相信任俠有能力賠償?」

柳玥寧微微一笑:「先生說個數字吧!」

「……我100個月的工資,兩百萬!」

就聽旁邊小寶噗哧大笑:「還以為是多少咧……」

柳玥寧一個點頭道:「邵先生請稍等……」說著當他的面傳出通訊,並打開擴音。

「喂──謝先生,我是小寧!」

通訊對面傳來一個沉重又頗感無奈的男性聲音:「喔……小寧啊!有什麼事啊?是孩子嗎?」

「不是的,您的兒子由我的弟妹在照顧,請放心,我打來是想問,您在禪麓集這邊有資金嗎?」

「禪麓集……有啊!怎麼啦?這次又要做什麼?你們別這樣,上次標個什麼古代槍的就要幾億幾億的,還好沒成交,不然可就……」

一陣拜託求饒引得幾名俠員差點笑出聲來,忍得好自難受。

柳玥寧不敢讓他往下抱怨,趕緊道:「您誤會了!這次是為了展示您的財力,您可以派人送兩百萬到禪麓集入山口的行腳旅館嗎?」

一聽是展示財力,那男子精神便來了,也不問向誰展示,慷慨道:「我的財力?兩百萬哪兒展示得出來,兩千萬!十分鐘內送到你手上,小看誰呢!」

「不行啦!我們不用那麼多的……」

「沒事!多出來的當是我兒子的奶粉錢!先這樣了!」說完霸氣掛上通訊,惹得眾人傻眼苦笑。

柳玥寧一臉尷尬,赧道:「不好意思,有錢人的任性,請您稍等一下……」

邵崇檜皺眉道:「我以為任俠並不隸屬任何財團組織……」

柳玥寧解釋道:「應該說……他算是長期委託,也就是保母工作,所以我們不算隸屬財團,一樣是獨立民間組織。這樣邵先生能相信我們嗎?」

邵崇檜見她如此坦率,要是再等兩千萬到眼前,便顯得自己小家子氣,拿起貨袋放到桌上,拆封卸盒。

在眾俠注目之下,一個雕龍畫鳳,明亮尊貴的玉淨花瓶呈現眼前,就見邵崇檜舉瓶過頭,便要一舉摔下。

眾人連忙驚呼阻止,邵崇檜甚感不耐:「不是要把它摔碎嗎!」

小寶說道:「大哥!國寶在瓶身裡面,你這麼一摔,難保國寶不會跟花瓶一起碎掉!」

「那你想怎麼樣?」

「呃……要想辦法,只弄破外面花瓶而不傷到內部,這還蠻費功夫,我們這裡所有人的功夫應該都不到家吧……」

言至此處,眾人不約而同的望向身負玄術的「五靈半仙」,猜想這種細膩活兒,玄真法術應該能處理。

卻見司徒子乾搖著頭道:「別看我喔!隔空取物我還可以,這種直接連在一起的用我那套,說不定國寶和花瓶整個被風化掉……」

邵崇檜暗想自學的七星訣也只是突破極限,不是控制內力輕重著點的功夫,難以用在此處。

眾人正自一籌莫展,就聽敲門聲傳來,看了看時間,果然不出十分鐘,不過現在別說兩百萬,就是送來兩百億也沒用了……

小寶白眼一翻,無奈應門,一開口便不客氣:「你現在來有屁……」話沒說完,就見一名人高馬大的白衣大漢,正一臉疑惑看著房內情況,卻是「鐵棍」常郁沖。

小寶一見是他,便說道:「哦──你來可能就有屁用了!」當下拉他進門,一邊把眼下的情況說了一遍。

常郁沖聽完,說道:「小寧,妳已經用了妳的方法啦?」

「雖然跟預期的不大一樣,但還好很順利……」說著橫了小寶一眼。

常郁沖一看便知又是誰沉不住氣,亂搞一通,眼看眾人一籌莫展,便逕自走來,拿起瓶子。

卻聽邵崇檜忽然按住瓷器,問道:「天海幫的事,你任俠怎麼處理?」

常郁沖微微一笑,答道:「梁勇自爆身亡,天海幫回到齊小兄弟手上。」

「神夜會也分了一杯羹?」

「神夜會承諾幫齊少主鞏固原本天海生意後就會撤出,完整歸還天海幫。如果先生不信,我馬上可以跟相關人士聯絡。」邵崇檜這才點了點頭,放脫按壓內心的執著,另眼看待眼前這自許正義的民間組織。

就見常郁沖手托玉瓶,屏氣凝神,知道手中掌握的是一國之寶,如有差池,便是千年傳承盡毀,如此寶封瓶身的情況,勁力若是過輕,沒震碎外部瓶身,反而傷了國寶,必須輕重合宜,觸而不透。

在旁眾人雖是緊張,但也束手無策,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這內外兼修的任俠大家長身上,不自覺的出了一身冷汗。

就聽常郁沖輕輕哼的一聲,勁傳掌心,勁力收放自如,一觸即止,啵的一聲,瓶身片片碎裂,但形狀仍固。

常郁沖呼出一口氣,慢慢把瓶身表層一片片如撥雞蛋一般撥開,露出一真空防護袋,裡頭裝著一張略顯泛黃的宣紙,紙上朱墨揮灑,年深日久,仍情隨筆溢,正是勝朝言真慶的文珪墨寶「言氏家書」。

眾人確認國寶安然無恙,盡皆鬆了口氣,唯獨一人氣得怒髮衝冠,惡罵道:「這死胖子活膩了!連國寶都敢動……」一邊罵一邊要衝往南部,一腳踢在那肥臉上。

小寶見他一副不踢死人不罷休的樣子,趕緊攔住:「唉喲!你你你等一下,幕後黑手都還沒抓到,你怎麼比我還衝動啊!」

常郁沖亦是一個閃身,擋住門口,解釋道:「邵先生,請你先冷靜,如你所見,這件事情攸關國寶安危,我相信背後還有組織,從它可以隨意改動一家快遞訂單來看,這組織規模肯定不小,甚至涉及國家政黨……」

邵崇檜一聽,瞬間恍然:「你說……凡爾莎的兩黨?」

「我們也還在調查,以現在的政局來看,所有動作帶來的政治目的,無外乎推託卸責,陷害異己,獨攬功勞……現在國寶在海外失蹤的消息還沒曝光,暗地裡就有這麼多動作,還牽扯上狂戰幫舊部,這想想都不是一般有錢人能做到的事情……」

「你們查你們的,我打我的!」

「一定會給邵先生出一口氣的機會,但現在需要您的配合……」

「……我已經忍了很多天,可不想再等了,你還要我裝傻裝幾天?」

「您誤會了,我是希望你能完成你的任務,如果你見到這單快遞的正主,麻煩你立刻通知我們……」說著拿出一個雙魚形通訊器交給他。

邵崇檜一聽,便曉其意,點了點頭,當即背起貨袋,邁步出了房門。當他步出旅館時,天已全亮。

這次沒了天海幫尾隨追蹤,更有任俠在後護航,區區一個禪山,在流星腳下不到半個鐘頭便已行過。

想在浩大國土裡隨意找一個瓷器骨董也並非難事,是以時值早晨八點,邵崇檜的腳步便已來到豪宅社區──寶萊真愛花園。

迎賓管理員宛如貴賓一般將他迎到社區大廳,問道:「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我要找第1座4樓50號的李先生,這裡有他的快遞,需要他本人簽收。」

「喔……我查一下,請稍等……」接著一陣翻找住戶名冊,隨後續道:「先生!您找的李先生長期不在國內,他囑咐我們,如果有他的信件或快遞,讓我們代他簽收!這是他給我們公司的委託書,請您過目……」

邵崇檜不料對方計畫周詳,想來沒那麼輕易逮到正主,只能依言讓那管理員代為簽收,隨後立即通訊任俠。

「嗯……果然是這狀況,邵兄弟趕快離開,我們會輪流監視那個地方,看有誰會來領走那個包裹,現在……線索落到貴公司的老闆身上,可能目前只有他知情,我擔心他會有生命的危險……」

「他早就有生命危險了!需要我留他一張嘴嗎?」

「呃……麻煩你,我們跟您走一趟吧……」

這日中午,奔馳快遞公司後門的小巷中,常郁沖、小寶分站門扉兩旁,小寶伸指數道:「五……四……三……二……一!」

「一」字聲落,便聽砰然巨響,一人撞破門扉,倒飛出門,重重摔在地上,肥臉上滿是瘀青血腫,正是公司老闆。

接著一人從門內閃出,對著老闆的肥臉就是一陣痛打,也不管老闆如何哀饒告罪,一雙鐵拳只如驟雨一般不停招呼,但就是不用腿。

小寶起先還道:「哇靠!還真的只用五秒耶!」到後來逐漸臉顯不忍:「欸!常老哥!我們要不要去阻止一下啊?我們不是還有問題要問嗎?」

常郁沖雙臂枕胸道:「讓他打兩拳吧,被人耍的感覺,總是需要發洩一下的……」

「喔……對了!你之前傳給曉玉姊的名字,查得怎麼樣了?」

「你說寶萊花園的屋主啊!他在國內用的名字叫李大同,但在聖利亞合眾國他有另一個名字,叫李有德。曉玉查到他是聖國一個李氏基金會的主席,巧的是,這個基金會今年資助國內『凡聯黨』不少錢。」

「凡聯黨?又是他?」

「前總統林京輝卸任之後所創立的『凡爾莎聯合和平促進黨』,對!又是他……」

「哼!是凡爾莎聯合『東和』促進黨吧!這些假愛國真貪汙的畜牲……欸!這樣還不能抓他喔?」

「這也沒辦法證明國寶這件事跟凡聯黨有關啊!屋主叫李大同,基金會主席叫李有德,他可以推得乾乾淨淨!再說,我們也是偷渡國寶回來,能拿什麼抓他!」

「真搞不懂他們搞這一攤出來到底有什麼好處?」

「你想想凡聯黨跟檯面上哪個政黨比較好?海港市的市長又是誰?」

「喔!是要幫近民黨打擊對黨喔!」

「我猜他們是看造假國寶不成,就利用出展失竊,作為打擊應國黨的手段,把國寶送到近民黨執政的城市,然後在月底國寶失竊的消息壓不住時,直接讓國寶亮相,宣布近民黨暗中找回國寶,拉高近民黨的聲勢。剛好這次國軍也隨同出展,藉此顯示國內軍武質量的不足,才有理由跟聖國買更多的武器。」

「所以,凡聯黨和狂戰幫有關係囉?」

「這點還不確定,狂戰散了之後,多半潛伏在黑市暗處,有賺錢生意他們都不會拒絕,也有可能是凡聯黨的人去黑市招攬他們幹這票,總之,我們要跟也是查凡聯黨這個源頭。」

「欸欸欸!我有一個問題……當初他們早就知道國寶藏在花瓶裡,也知道是哪一單快遞,幹嘛不直接在東和本國攔截就好了?還要亂改地址,搞這一大圈……」

常郁沖不答反問:「請問他們是怎麼知道國寶藏在花瓶裡的?」

「因為他們……」小寶話到一半,轉念一想,登時恍然。

常郁沖幫他說了下去:「因為他們跟造假集團的人是一夥的啊!除了我們,只有跟造假集團有關係的人,才會知道這件事嘛!如果攔截下來,對外宣布尋回國寶,重新出展,那不是放線給我們查嗎?況且你朋友不是說,在出展的學者裡還有其他組織,說是興幫吧?他們怎麼敢玩?……」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那不會攔截下來,把國寶藏起來做贗品啊?就跟之前他們打算的一樣嘛!製作贗品留在東和本國,把壞掉的真品還給凡爾莎,到時候真品難以復原,東和本國的贗品就變成真品啦!堂堂正正的占領國寶!」

「你覺得被你那個姓莫的朋友這麼一鬧,他們還有這個能力嗎?因為這件事,現在東和本國被逼得到處找國寶;到處抓造假公司,東和政治圈也是分很多黨派的,動作一大,被對黨查出把柄,說東和民自黨勾結國外勢力,那不是更慘?」

「這麼說也對喔……」

「絕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避免無法負擔的後果,在政治這圈子裡,一步踏錯可能滿盤皆輸。相信凡聯黨一定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把國寶送回給親東的近民黨,這樣近民黨帶起聲勢,未來美言幾句,說國寶能夠找回,東和本國也出了份力,不就可以防堵國寶在海外失竊的說詞了。」

「哇靠!光用聽的頭都大了,怎麼還會有人想去搞政治啊……」

「你以為這些事情只有搞政治的人需要知道啊?政治也就是管理眾人之事,每一個人都應該搞清楚,尤其有能力的人更應該幫……」

話沒說完,小寶急忙道:「你等一下再唸我,那裡要打死人了!喂喂喂!檜老哥你冷靜一點啊!我們還有問題要問啊!」

但見老闆已被打得連親生母親都不認得,摀臉求饒道:「不……不關我的事,別再打了,求求你……」

邵崇檜兀自拳硬:「你最好把事情說清楚,這張王八單是跟誰接的!」

「那那……那是我在三月中的時候接的,那時候有人打給我,說是我朋友介紹的,他說需要改快遞地址,但不記得編號,我剛打算拒絕他,他就說這單非常貴重,他願意先付訂金,事成再付另外一半,錢已經準備好了,還要請我過目……」

「他說要我馬上去後門看一看,就是這裡啊!發現門口擺了兩個大皮箱,裡面裝的全是鈔票,少說也有幾千萬,你知道這幾年公司的情況不是很好,所以我就……」

所以二字後面已不重要了,想也知道他做了什麼。

常欲沖枕胸沉思道:「難怪曉玉一直沒收到包裹通知,用訂單編號一查才發現,看來我們的眼線還是不夠,需要繼續延伸。」

小寶忍著捶死他的衝動,訕道:「哇塞!真佩服你,連人都沒看見,這種單你居然敢接……」

殊不知多數當老闆的在上位者皆信奉金言「富貴險中求」,但險的絕對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下屬。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邵崇檜越聽越氣,這種老闆為了金錢根本不把員工放在眼裡,一抽掛在身上的公司名牌,狠狠甩在他的肥臉上,怒道:「公司有你這種人遲早被你搞垮,老子不幹了!」說完拂袖便走,留下老闆一臉傷慚。

常郁沖欲言又止,見他瞬息走遠,只能作罷,回頭溫言道:「先生,我送你到醫院去吧……」

「我……我傷成這樣,這要怎麼……」

小寶笑道:「你還想追究啊!你知道被你改掉的那單裡面有什麼嗎?」

老闆搖了搖頭

常郁沖連使眼色,叫他不可透漏,但小寶卻視而不見,信口胡謅:「那裡面是個花瓶,是東方小島上一派宗教的國寶,如果人家一狀告上凡爾莎,你就準備背一個販賣國寶的黑鍋!」

「這我……我完全不知情啊……」

「誰理你啊!你自己去跟法官說!」

常郁沖搖了搖頭,安慰道:「先生!請放心,我們任俠會把國寶送回,絕不會讓您出事。剛剛聽您說貴公司近年情況不是很好,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讓任俠入股,成為您公司背後的資助人?」

老闆之位也非偶然所得,心想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頂著張豬臉,疑心道:「是不是有什麼條件啊?」

「請放心,您還是貴公司的老闆,我們這麼做是為了感謝邵先生所提供的線索,讓我們能順利破案。所以除了資金方面,我們也介紹筆生意給您,並且希望邵先生能擔任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

老闆看著他真摯的眼神,實在不相信有人願意把好處分給別人,但自想對員工確實有愧,況且自己的把柄也落在這群人手裡,只能點頭答應下來。

常郁沖笑著道了聲謝,隨即對小寶道:「聯絡你檜哥吧?」

小寶小手一攤道:「我又沒有他……」

「他氣到忘了把通訊器還我了!」

這日是神州曆215年3月22日,直到三月底國寶出展結束,言氏家書順利歸國,但媒體版面卻做得不是很大,引得民眾議論其中曲折,猜測之聲一時甚囂塵上。

也是從那陣子開始,凡爾莎各地出現外送餐點的服務,其中以奔雷快遞公司所開設的「流星外送」最為人所知,在宅文化興盛的現代,各地外賣生意逐步超過原本的快遞生意,晉升為主流。

此項目的負責人也親自奔赴前線,跟員工一起跑單,傳言此人腿功了得,一日百單都不成問題,由他手中送出的餐點永遠都像剛做好的一樣,也因為脾氣火爆,時常跟一些愛裝大爺,毫無禮貌的客人店家發生衝突,使得凡爾莎人民對外賣人員都額外客氣有禮,因為誰也不知道,今天送來餐點的,會不會就是那顆「暴火流星」。

(完)

神風夜捲盜皇陵,妙手探雲摘辰星,御前金刀無情義,法外逍遙掌天刑

夜幕低垂,樹影婆娑,一道黑影猶如旋風般瞬閃而過。

黑夜壟罩下,普通肉眼皆跟不上那速度,唯一看得清的是那黑影身上的巨大布袋,大到像能裝得下一個人。

布袋綁帶緊勒其身,看來甚是沉重,但那黑影舉重若輕,在高叢樹林中縱高潛行如履平地,疾如旋風。

數息之間,那道黑影已穿出密林,月光浮動,逐漸現出真面。那是一名身穿黑衣,外披竹簑的漢子站在一座石頭神廟前。

那人臉上一道小刀疤橫過左頰,瞳眼精光一閃,泛起一抹達到目的的微笑,邁步走入。

但見那神廟狀成三角,壁雕處處,青獅鎮邪,金鵬靈動,白象威靈,神像莊嚴,似是一處禪教寺廟,但又多了一份色彩分明,輪廓深刻之美。

步過中庭,右首一口水井,左邊一座假山巨石,皆是一副年深日久,久未更用的模樣。

那人微一皺眉,大步走入大廳,將布袋放置供桌之上,看了看時間,喃喃自語道:「喔……我早到五分鐘……希望別遲到啊!不然要罰三杯的!」隨即唉呦一聲,打開布袋,合十歉聲道:「無迷弗陀!無迷弗陀!不該在您面前講酒的!」

只見袋中裝著一尊以玉石打造的真如雕像,通體碧玉晶瑩,在夜中神廟裡散發聖潔光輝。

那人兀自幹話,自得其樂,忽然一陣異樣襲上心頭,臉色一變,立時收起笑臉,肅穆重裹雕像,凝神細聽。

滴答……滴答……

那猶似涓滴,卻過於呆板規律之聲,在靜謐廣大的神廟裡略帶回響,彷彿來自四面八方,又好似近在咫尺。

那人下意識俯下查看,赫然發現桌下竟黏著一個定時炸彈!

上頭倒數計時:「00:03……00:02……」

那人一字粗話,抄起布袋就往門外衝,聽得後頭轟的一聲震天巨響,神廟屋頂立時被炸上了天,石頭崩落,瞬間坍塌。

衝波襲背,耳膜震盪,那人趕忙右手一抖,從腰間甩出一條連著登山斧的鎖鏈,登山斧刃飛捲而出,刺入置放中庭的裝飾巨石,直末至柄。

就見那人手甩斧鏈,飛身縱入水井之中,提氣單臂力扯,鎖鏈瞬間繃直,扯得巨石隨後飛來,重重壓在井口,阻絕上頭的驚天爆炸。

連在井底也能感覺到外頭的爆破震盪,那人一按機關,縮起鐮刀般的斧刃,一抽收回。

看了看背上布袋,嘆道:「素衣派這些王八蛋……早知道就拿八成訂金!難怪約在個廢掉的神廟,原來是想連寶物一起毀了。算啦,有五成也好!真如爺,小的帶您到安全的地方!」

說著靜心感應,發覺井底有微風徐入,料想應是與地下水管相通,流向外界河川,便即尋去。

憑著感覺,不知走了多久,那人便見前方月光隱隱,淙淙水聲傾瀉,來到出水口一看,臉上登時泛起自信微笑,道:「真如爺!馬上可以脫困囉......」

身竺共和國,位處萬朝天國的西南方,緊鄰孟卡邦,隔著孟卡海灣與暹騰國遙遙相望,信奉國內長河「恆伽河」為孕育生命的聖河,所創宗教「印暹教」盛傳南境各國,傳入萬朝天國,與之文玄兩教融合後,衍發出影響深遠,盛傳各國的「禪教」。

此時位於身竺南方沿灣地區的港埠邊,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

那漢子自臨海地下水道衝出,奔向停泊在海港邊的一艘小型水上雲艦,奪艦到手,立馬起飛,越洋而去。

雲海在側,夜灣如天,俯瞰底下浩大的孟卡海灣,彷彿踏天地於腳底,一切盡在掌握,刀疤漢子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以後有了這架,還怕哪裡去不成啊!」

回頭看向裝戴至寶的布袋,孤零零的被丟在一旁,宛如世所遺棄,不由得心情一沉,按下自動飛行模式,解開布袋,將那尊真如放置身旁。

皓月當空,逸靜平和,翡翠色的真如像似也綻放截然不同的光輝,彷彿禪光普照大地,似是無形,確猶存在,無所從來,亦無所去,以達觀世全知的禪境。

「真如爺!辛苦您了!小的是個俗人,您的大道理呢!小的也聽不懂,悟不了,回頭給您介紹一個可以對話的人,您就不會無聊了!」

一路直飛東方,朝陽升起又逐漸落下,越過萬朝天國及凡爾莎之間的黑溝海峽,為避海空邊境巡邏偵察,那人縱艦下降,直至凡爾莎東南沿海的礁石岸邊,這才降落放錨。

就見他背起布袋,翻上艦翼,腳下一點縱起,同時甩出斧鍊,飛嵌崖壁,提氣縱身,數個點踏,越過礁石,進入沿海村鎮──鐵雲鎮。

凡爾莎東部四大山脈:金陵、銀杏、銅湖、鐵濱,統稱金鐵山脈,構成東部對外的天然屏障,而銅湖、鐵濱兩山盛產各類晶礦,成為國內工業原物料的大宗家,多數村鎮都以礦業公司為中心,工廠林立,礦隊結夥。

早期尚有挖到金礦,整個礦工梯隊一夕致富的案例,到了現在多數資源都掌握在礦業公司手裡,加之後來政府介入,暴發戶已甚少出現。

如此多方勢力在同一地點,拉幫結派,明爭暗奪不在話下,資源角逐也使地方型態漸趨複雜,成為黑市交易,非法買賣的集散地,其中正以鐵雲鎮的流金胡同為最。

白天是金融彩卷,古玩市場,而晚上則成為各式球館、釣場賭場、舞廳酒吧,盡是提供工人工頭的娛樂場所,更是地下經濟最好的掩護。

卻說刀疤漢手拿布袋,轉進一處暗巷,來到刻有『金願亭』三字的酒吧門前,敲了一長三短的叩門聲。

就見門扉上敞開一個窗口,現出一張兇惡的臉,問道:「來幹嘛的?」

「摸金掏寶的!」

「管你摸什麼?」

「嘴裡大金牙!」

「那又掏什麼?」

「喉頭含青玉!」

「死的是外家的還是內家的?」

「外家的,橙子剛到,順便討個碗來扣!」

「有帶瓢嗎?」

「你在這裡會不帶瓢啊?」

「抱歉,這裡殘油多,不適合紅噴子。」

「我只有兩把青子,你收去沒意思……」

門內那人聽了,似是戒心稍安,放他進門後便回復正常交談:「來找韓金牙啊?他在吧檯那!」

就見吧檯後頭一名調酒師,全身金色西裝,頂著浪子頭,嘴裡鑲著一顆大金牙,一副猥瑣的模樣。衝著刀疤漢叫道:「風哥!辛苦啦!來來來!坐坐坐!我看到你就開心了!這次賺不少吧?」

刀疤漢道:「這次差點連命都沒了!還賺不少!」

韓金牙拍著他的肩膀:「哎呀!哪一次不是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幹這行這麼久不會不知道風險吧!閒話少說啦!我這仲介費你可不能少。」

「我也只拿到五成!你還想拿多少!」

「欸欸欸!你什麼時候變那麼客氣啊?怎麼只有五成咧?」

「問你啊!誰叫你是含著金牙長大的,連介紹生意都不會!別廢話,今天這攤你請!回頭我要閃人了!」

韓金牙正欲出言還價,卻聽身邊一人輕聲道:「不好意思,先生,我想找一位『御陵神風』邢如風先生。」

兩人聞言一愣,韓金牙順勢看向刀疤漢,那刀疤漢亦臉露懷疑,正想出言承認,忽覺今天的金願亭好像比往常來得安靜許多……

刀疤漢才正想眼神示意,韓金牙已然拇指向他,說道:「這位就是邢如風啊……」

邢如風白眼翻盡,無奈回頭應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但見那人西裝筆挺,梳著個油頭,戴著眼鏡,看起來就像是個業務祕書,要不說旁人還以為是哪個公司面試的小夥子跑錯場了。

「邢先生在各國業界都極富名聲,我們老闆也有所聞,非常佩服您的身手,小的謹代表公司老闆,希望能跟邢先生談成一筆生意……」

如此說法,旁人也許不知,身處偷盜掘墓一流的邢如風自然曉得他所說的生意所指何事,說道:「如果我不答應咧?」

「酬勞方面,一定能讓您滿意……」

邢如風背靠著吧檯,笑道:「你說你帶來的兄弟就是酬勞嗎?我對大兄弟可沒意思啊……」

吧檯周圍數名自飲的客人各自一震,事跡敗露,沉不住氣者立馬拔槍,孰料刷的一聲,邢如風腰間斧鏈如騰蟒出洞,靈如蛇信,動如飛龍,眾偽客手中一痛,槍支皆被打落,卻吋膚無傷。

這套名為「天刑飛斬法」的斧鏈絕技在他手下使來如行天過雲,不只能拔山攀冰,躍崖過淵,臨敵時遠近能攻,刁鑽難測,狠辣決絕,宛若天刑。

就聽邢如風笑道:「這樣就能稍微聽一下你有什麼屁要放了!」

眾人見他確有本事,紛紛垂手,看向那西裝秘書,聽他拿主意。那小夥子並不慌張,說道:「我們老闆對景山裡的傳說非常有興趣,希望能請邢先生作為響導,帶我們探索其中奧秘……」

邢如風聽他文謅謅說得甚是好聽,還不就是要他去景山挖寶,不禁臉泛訕笑:「又來了一個不懂充內行的有錢人……」搖著頭說道:「如果你說的是景山,那我可以幫你老闆省一筆,那裡根本沒有什麼有名的大墓。就算有,那也早就被人挖光了!」

「邢先生誤會了!以您的專業也應該知道景山為什麼會出名?自然也曉得神州曆136年東凡之戰的開頭……」

「呵!你說神州大戰以前,東和本國偷襲凡爾莎的戰爭,我知道啊!開頭就在景山,那又怎樣?不就是因為東和本國想抄捷徑直攻凡爾莎北部的碧瑩東城嗎?」

「您相信這個說法?」

「……不然你還聽過其他的說法嗎?」

「就我們財團所知,當初景山內藏有大量金銀礦石,能作軍餉,以利長途征戰的東和軍,一邊直攻北部碧瑩,攻佔基地;一邊開山採石,作為後方補給,所以東和本國這才將首要目標鎖定在景山,要不然以當初東和本國最為強悍的鋼鐵雄師,怎麼可能攻不破景武營的守備?」

「這都過多久了,要真有金銀礦石,哪還輪得到你們啊!」

那人不答,笑著繼續往下說:「當年鎮守景山入山口的就是有『羅剎將軍』之稱的女將──臧詠琳,率領不到二十人的景山群鬼眾,硬是將東和的先鋒雄師擋下。鬼眾當中的『地縛鬼』邱叡和『夜天魑』戴瑞榮,兩人擅長土木工程,在景山搭建山中棧道,以供鬼眾撤退。但……他們做的還遠不止於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相傳兩人在景山地底興建起一座大型避難所,但眼光獨到,久戰沙場的羅剎將軍會做出這種為自己留下後路,影響軍心的決策嗎?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那裡就是金銀礦脈的所在,避難所只是個引敵入局的幌子,只要鬼子找來,將軍便會引爆火藥與鬼子一同死在地底。」

「你們有做功課嘛!應該自己找得到啊!何必來找我咧?」

「我們公司雖然多有地質專業學者,但都屬於學術層面,仍缺少一個有實戰經驗的專家,而且既然是戰爭時期興建的大型避難所,陷阱機關想必不少,我們當然希望這次探寶不要造成任何傷亡……」

邢如風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似是有備而來,直覺此事必有蹊蹺,一時沉吟未答。

西裝秘書見他如此,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便說道:「我們公司幾經審慎評估,有八成把握這趟能有收穫,但也預防那兩成發生的可能性,本人謹代表公司向邢先生承諾,此趟不管有沒有成果,都會付給您三千萬幣的酬勞……」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邢如風就更加確定有問題,哪個白癡會做這種賠本生意,寶沒挖到還要付一大筆,正想開口,卻被韓金牙拉到一旁。

就聽韓金牙悄聲道:「你幹嘛啊?有生意送上門,怎麼感覺你一副不想接的樣子?」

「你沒聽過一句話:『穩賺的生意一定賠』,哪有這麼好的事?你看他拗的這麼順,明顯知道我會怎樣拒絕!」

「那你可以先拿他幾成訂金啊!中途感覺不對,你撒腿溜就好啦!」

「媽咧!這還需要你來教我!我也沒說不敲這竹槓啊!只是……」言至此處,瞟了一眼放在身邊那裝有翡翠真如的布袋,臉露難色,心道:「我身上那個更貴……」

打定主意,轉頭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這筆生意我就接下了,按照行規,一般是先付五成訂金,不過您這並不一般,我得酌量多收一點點,就七成訂金吧……」

話才說完,那西裝秘書已拿出一支通訊器交給他,說道:「這個通訊器裡有一組帳號密碼,您剛剛所說的金額就在裡頭,請放心,這戶頭是海外一個長期沒人使用的帳戶,不會有人查到。事成之後,會再匯入剩下的三成。」

邢如風斜眼瞟他一眼,訕道:「這麼有效率啊!」

「您若有疑慮,大可以先行確定,之後就用這支通訊器跟我們聯絡!」

到了現在,邢如風都有一種落處下風的感覺,好像對敵近戰中淪為負隅被動一般,盡在他人掌握。嘴角一揚道:「好啊!我還有些事要做,你們就先到景山附近等我好了!」說著仰頭乾了一杯酒,拿起布袋,颯然而去。

卻說邢如風離了金願亭,逕回奪得的水上雲艦,向北而行,心中嘀咕:「本來只想來還個價而已,沒想到另一個生意就上門了,我有這麼出名嗎……」

心起懷疑,在北部臨海峰崖處停泊登陸後,便不時提氣感應,確定無人跟蹤其後,只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不能隨便讓人知道。

就見他甩鏈攀峰,進入北部百草群山,向東南尋去,來到虎尾山一處公共墓地,悄悄撬開一座墳墓的骨灰室。

夜幕降臨,墓氣鬼陰,此時就算是公墓管理員也不會想走進墓地,更不會有哪個想試膽的來清掃。

但一個以偷盜逝者之財為業的人卻絲毫不懼,如同回到自己家中一般,昂然走了進去,但見骨灰室形成長方,後壁乃是一面浩大磚牆,兩盞蠟燭燈台橫掛其上。

刑如風雙手在燈台上各自一拉,隨即俯身轉動地面上的一個圓形拉環,首先順時針各轉四分之一,再轉整整一圈,向上拉起,便聽得喀喀聲響,浩大磚牆一分為二,現出一條甬道,隱隱閃耀著珠光寶氣,靈氣四溢。

刑如風一邊走到盡處,一邊喃喃自語:「看來得把機關改難一點了,不然早晚被人搶走……嘿!師父,今天為你請來真如爺!」

但見甬道盡頭一室見方,各式奇珍異寶玲瑯滿目,原來是一處藏寶窟。內室中央靠牆之處,擺設香台,先祖牌位陳列其上,上書「先祖武氏孟公之靈位」。

放下手中翡翠真如,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禮,臥身癱坐在香台旁,說道:「師父……這次啊!是印暹教的素衣教派雇我把真如爺找出來的,相信你也清楚,為了爭權,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所以我就……」一席話滔滔不絕,直似祖師當真在前,正與其對談一般。

「……這次在老金牙那裡接到的生意,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經過幾十年,景山那一帶早就被開墾光了,就算有什麼大型避難所,也應該早就被人發現了,可那傢伙又說得這麼篤定……難道真是我看走眼了?不會吧!連我都看走眼的話,那只能去找師兄幫忙了……不過我怎麼覺得找師兄比這次生意來得更危險啊……」

喃喃自語,來回踱步,驀地一個轉身,師祖神主牌閃過眼前,邢如風似有所感,一愣道:「好啦……師父,我知道啦!我會找機會跟師兄說這裡的事嘛!我也得先想好怎麼跟他說,不然搞得他來追殺我,那不就更完蛋……」

有時候最親的人反而最難溝通,從輩分高低到言語輕重,需要顧慮的總是太多,若是處理不當,便會使問題更加嚴重,彼此間的距離更遠,撕裂了親情。

這些對於向來走一步是一步的邢如風來說,無疑是最困難的人生課題。思忖一陣,只覺頭痛煩躁,不如回歸本色,倒還暗符玄法自然。

回到眼前,此番生意就算目標單純,仍需做足準備,打定主意,一句:「師父,真如爺和這些寶貝就麻煩您照顧了!我改天再來看您!保佑徒兒一切順利,說不定到時又會多幾個寶貝來陪您!」深行一禮,拜別祖師,趁著月黑風高,瞬息竄出墓室,待在暗處,略作調息,過了良久,慎重其事,確保無人跟蹤,便潛身直往碧瑩西城而去。

一夜過去,當神風吹至百草山正中央的香鳥峰頂時,清晨陽光已逐漸探頭,照亮山下村鎮及連接內陸與臨海的碧瑩東西兩城。

放眼西陲,景山山巒起伏,綠樹蔥翠,風景甚是宜人,卻聽邢如風咦的一聲,飽覽美景的雙眼瞬間變得異常犀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嘴裡喃喃道:「百川匯流……?」

位處高處,放眼遠望,景山山陽處的路脈河絡盡收眼底,但見景山西向出口只有一處,過了中峰的東向及山中道路,則是經鬼眾及後來政府開墾造路,多達九條,匯聚東向一點,四通八達,貫穿遍佈整個景山。北可至鷹喙崖連通香鳥峰,南方勢連碧瑩西城,東部則連通碧瑩東城周邊村鎮及碧海森林。

「路道也作河道,本來直直一條路被開成九條,九代表極致,這不變成『百川匯流,萬流歸一』的地勢嗎……」

隨即看向景山東邊:「東方是碧海森林,屬木,東位屬青龍,也是木,龍氣由多條道路匯於一處,洽符『青龍乘風』……西方面海,而且有過戰事,金戈鐵甲……屬金,西屬白虎,白虎也屬金……『白虎肅殺』?看來我得再看清楚一點!」方向一轉,直往景山北方鷹喙崖而去。

途經山中官道,穿峰過林,只覺掠過的樹木逐漸高粗,葉片漸趨細長,邢如風斧鏈甩出,纏捲針葉樹梢,臂扯腳縱,身子猶如飛箭穿雲,破開周遭翠綠樹雲,落在樹頂。

但見鷹喙崖已然在望,一條雙向大橋連接起彼崖此峰,崖壁如削,陡峭臨淵,上頭一道瀑泉落入橋下,向內沿河道淌流,向外奔流入海。邢如風越看越奇,趁無人之際,奔上大橋下望,同時叫出通訊器裡的定位地圖。

卻見流道蜿蜒,宛若活水一般注入南方景山,恰似人體的經脈血液。

邢如風忍不住訝然自言:「……『玄武吐水,天落活泉』?這不就只差『南鳳來儀』了!」

自問墓穴探寶從未走過眼,卻哪想得到幾經滄海桑田,天運命數使然,人們有意無意的興土造路,鋪石搭橋,使得普普通通的山巒坡谷,竟成了一塊風水寶地。

邢如風逕往南走,暗想:「景山突然變成寶地,馬上有人要來找,但是為了挖金礦,賭馬也沒這麼準啊……」

遊目四顧,南面山勢略平,風水平平,毫無四聖南鳳之象,不過思忖風水隨著人事物和時間的變化,也許還有沒看到的面向發生。

邢如風踏足峰坪,縱目下望,山下的碧瑩西城早已開始辛勤的一天,風乘暖陽自右撲面,彷彿將自己的臉推向左方那既懷念又使他情怯的東末路。

想起那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不禁頭疼長嘆,縱身翻落矮山,由一處背山的樓宇後頭進入城中。

無謂的自尊使得神風徘徊,腳步慢頓,東繞西逛,趨步不前,但路有盡頭,該來的總是要來,無奈一嘆,轉身走入東末商店街,腳步停在一處招牌為「明空當鋪」的門前。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邢如風推門進去便是一頓搶白:「欸!好久不見了!師兄!我跟你說,這次不是我要麻煩你,而是有件好生意,大家師兄弟這麼多年,好康的我當然要分你一份啦!先別謝我!我這裡有個關於師父的秘密要跟你說……師兄……?」不料環顧店內,空無一人,靈機想到的搶白通通說給了空氣。

正當邢如風不知該慶幸還是惱火,這時就聽門前傳來一聲:「你好?有什麼事嗎?」一人探頭入門,滿臉疑惑。

也不知這人有沒有聽到剛剛那些話,邢如風尷尬道:「呃……我有些事情要找莫先生,他在嗎?」

「莫先生到東城辦點事情,好像跟證件有關……可能沒那麼快回來,請我幫忙看舖子,我是隔壁店家,你需要我聯絡他嗎?」

「不用不用!您忙您忙,我可以……」話沒說完,卻聽得通訊鈴聲,趕忙告罪一聲接起,正是那西裝秘書。

「喂──邢先生,我們公司老闆對這次計畫非常重視,希望能趕快開始,人已經到了西城的美東飯店,您趕快來跟我們會合吧!」

「這麼快?不再多兩天時間準備嗎?」

「我們老闆做事不喜歡拖拖拉拉,若……您無法配合,那這樁生意就……」

放進口袋的錢哪有再還回去的道理,邢如風差點大爆粗口:「你他……你等著!你給我等著,我馬上到!」怒然掛上通訊,咒罵道:「你他媽的!有錢了不起啊!」

回頭卻見那店家老闆一臉乾笑,趕緊陪笑道:「既然莫先生不在,我就先走了!」

「您要不要留個通訊號碼給他?」

邢如風一邊疾步走出,一邊搖手道:「不用了!謝謝您……這次得靠我自己了……」謝字方出,人已在百步以外,語末自言,那店家自也聽不到了……

回歸生意本性,邢如風利用西城暗巷陌弄前往位於星河大道的美東飯店,陡然發現城中有不少人暗中來去,氣氛不同以往。

察覺異狀,自想說不定又是個哪幫哪派之間的恩怨要私下解決,反正無異整個局勢,就別多管閒事了,天大地大都沒有賺錢事大。

神風流過東蘭路尾的暗巷,腳點牆面,竄上樓厝屋頂,順勢向北,樓中小孩才偷吃完一根冰棒的時間,他便已來到美東飯店門口。

就看那西裝秘書迎面走來,領他進入,一邊耳提面命,等會兒見到老闆的一些禮節和禁忌。

邢如風見那飯店外表平平無奇,但室內卻布置得異國風味齊備,不只東西兩式,東和南洋,甚至前些日子才看過的身毒式布置都有,因應各國商旅來此,當真賓至如歸,暗自訥罕,這飯店對賓客還真是煞費苦心。

隨秘書引領至一處西式大廳,看那有如樓中樓般的圓型高台,長桌排列,想來常為婚宴而設。

邢如風腳才踏入廳內,就聽一聲:「哎呀呀!這不是御陵神風邢先生嗎!久仰久仰啊!」一名身形矮短,尖嘴猴腮的瘦漢打著虛情假意的招呼,與邢如風伸手相握。

「哎呀呀呀呀!這不是移山大聖侯先生嗎!失敬失敬!」邢如風表面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心裡暗罕你也來分一杯羹啊。

原來那瘦漢名叫侯騫,同屬盜墓一流,卻無師承任何盜墓流派,乃是自學自賣,對風水堪輿頗有研究,專做些撿刀尾、黑吃黑的勾當,時常與盜墓同行爭搶生意。

「來來來!為你介紹一下剛入我們這行的宮氏三兄弟……」

就見左首位置坐著三名漢子,臉型外貌長得一模一樣,竟是三胞胎兄弟。大哥宮俊德,身高挺拔,三十出頭年紀,甚有領導風範,伸手與其相握:「幸會!久聞神風大名,二弟!三弟!叫風哥!」

二弟宮俊義拱手為禮,口喚尊稱,眉宇神情卻甚是自傲自負,看邢如風與他兄弟三人年歲相近,竟能得享盛名,想來名不符實,便臉泛訕笑,心生輕蔑。

么弟宮俊里畢恭畢敬,深深一鞠躬,禮數有加,但邢如風見他眼神閃爍,微微顫抖的雙手帶著虛偽造作,似是故意為之,猜想這傢伙當是在場眾人當中城府最為深沉之人。

幾人寒喧以畢,各懷鬼胎,邢如風見來了這麼多盜墓同行,回頭向那西裝秘書問道:「你還找了多少人啊?」

秘書微笑道:「我說過,我們老闆非常關注這次行動,希望萬無變數,但事關黃金,也不能太過張揚,不然消息走漏,就可能引來更多麻煩,所以除了你們幾位和公司聘用的兩位教授,沒有其他人知道了……」

話剛說完,便聽高台上一聲:「各位英雄久等了!,我是這次探險隊的召集人龍驊!我龍氏集團誠摯感謝各位應邀參加這次探金之旅,希望有錢大家賺,共同富裕強盛。」

就見台上一男約莫五十來歲,身上白色西裝一塵不染,發亮墨鏡擋住雙眼,霸氣橫秋,確有集團領導的氣度。

一席話簡明扼要,介紹了兩位同行的地質教授,便走下台來與眾人相互寒暄招呼。邢如風就近一看,見這召集人年有半百,仍鬢髮如雲,與他略顯清癯的臉龐不大搭調,言談之間似有窒礙。轉念一想,是人都愛美愛年輕,就算是上了年紀的有錢人也是一樣。

主僱相見,客套一番,便聽召集人龍驊朗聲道:「好的!各位如果都準備好了,就移步到飯店地下停車場,那裡有準備好的越野吉普車,我們立刻向景山出發!」

邢如風聞言一驚,回頭看向那西裝秘書,問道:「老闆也要跟著去?」

西裝秘書點了點頭道:「這是當然,為了低調行事,這次老闆只安排我一個人負責他的人身安全。請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拖你們的後腿,你們就放開手來做吧!」

聽他言語自信,對老闆安全防衛直言不諱,似是根本不擔心這三方江湖盜墓之流會做出黑吃黑的舉動。

世上有哪個老闆會親力親為這淘金挖礦的粗活?何況這集團老闆根本不缺錢,邢如風看這趟生意處處透著詭異,想來絕不是尋找金礦這麼簡單,但看奸如侯騫都沒多說什麼,不如既來則安,見機行事……

探金隊一行只駕三輛越野吉普車,低調上路,由西面景山入山口而入,自山坳坡谷中開始探索。

邢如風看這輕裝簡車的程度,怎麼看都不像是去探金的,儘管龍驊對此親自解釋,為了不惹人注意,挖礦搬金的隊伍會在找到金礦所在時陸續分批趕來,可能需要兩三天的時間,多等一點時間大夥兒都能分得多一點,想來沒有人會介意。

看似一切合情合理,但對邢如風這般打滾腥風之人來說,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雖然他自也想不出騙一群盜墓者能有什麼好處。

日頭尚未偏西,一行三車便已來到山勢中心的坳谷,再往前走便是景山九道的匯聚處「磈沙坪」。邢如風回想起清晨探勘時的發現,此地正是百川匯流之地,也是聖獸歸一的中心。

就聽隨行的陳教授勒令在此停車,拿著手中資料說道:「就資料顯示,當初山中棧道只到這裡為止,此後的多條道路是經鬼眾闢路而成,在景山戰役中,將軍與兩名鬼眾在這裡待的時間也最久,而且經過我們採樣化驗,這裡土質成分與其他地方不同,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個地方應該離避難所不遠,當初在景山找到的黃金礦脈也被藏在避難所裡,不如我們從這裡開始搜索。」

同車么弟宮俊里問道:「不同的地方是鋼鐵成分比較多嗎?那可能是囤積武器才導致的吧……」

「呃……是的……是鋼鐵……」

眾人落停,四散探查,侯騫裝模作樣的到處東看西查,宮氏三兄弟煞有其事的拿出黃金探測器,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認真得好像已看到了黃金礦脈之所在。

邢如風獨自一人閒晃,暗自把四周環境摸了個遍,方便撒腿遁逃時不至迷失方向抑或中人圈套。

此時面向正東,左邊屻壁如削,巍峨陡峭,山間凹谷闢出道路向北延伸;右邊則是坪坡道長,地勢稍微平緩,林木疏密,連接木棧山崖道路;而前方道路向下成坡,隱有溪水流聲。

車上陳教授一時語塞窘迫的模樣自都看在眼裡,更加確信心中懷疑,既然如此,不如拿此行當作四處遊覽賞玩的旅行,順便看看這些人怎麼演這場戲。

回想宮俊里那看似不經意的一句,侯騫等人沉浸探金的模樣,就不知是否察覺其中蹊蹺,還是同為台上戲子?

信步而行,走上右方緩坡,見沙坪四處山勢險峻,林木密布,石階平整,不甚難走,暗讚鬼眾前人尚能在戰火密佈之下鑿道鋪路,無論技藝心力都非常人所及。

一派沉思作態,自想一路打混,但多年盜墓的日子使他不自覺的提升五官感應,陡然發現此地土砂出乎意料的細,且色澤明亮,疑心頓起,俯身抓了一把沙土,湊鼻一聞,立時皺起眉頭。

須知盜墓一脈千古流傳,淵源遠長,古時未有現代機械這般方便時,盜墓皆是以最原始的方式來勘山斷勢,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除此之外,便是嗅鼻探路以及靈覺神感,感知天地,藉以趨吉避凶。

此時沙土之中除卻自然的穢土氣息及花草綠茵,另混有濃烈的金屬礦味及一股硫磺臭氣,種種跡象,顯示此地附近確有礦脈存在,不禁吃了一驚,疑心又起,難道還真有黃金礦脈?

這時聽宮俊里驚呼一聲:「有發現!有發現了!大家快來!」聲音之近,只在咫尺,眾人聞聲趕到,就見一處疏林間,數座石柱分列左右,或倒或立,斷裂生塵,殘破不堪,中間只存一座似墓碑般狹小的小廟獨立,一片斷垣殘墟的景象……

邢如風見宮俊里距離之近,喊得之理所當然,料想他早就暗中跟在後面,趁機撿個尾刀,搶功都搶得不遺餘力,不過此人跟在後頭,自己卻沒察覺,想來功夫也不容小覷,尤其此人工於心計,更難對付。

眼看眾人皆拍著宮俊里的肩膀,把他直誇上天,宮俊里口裡百般謙遜,臉上盡顯得色,邢如風輕蔑一笑,好似在說:「接下來看你有多厲害。」

因為當他踏入密林之時,那看似隨意而立的石柱,在他眼裡隱藏不了背後布局;小廟內東和式的神像衣冠楚楚,頸上卻空無一物,乃是一尊無頭像;多處斧鑿刀痕所呈現的滿布風霜,皆是刻意為之,小廟石柱的稜角分明,光滑明亮都為此露了痕跡。

種種跡象顯示此地必有機關,且是出自鬼眾手筆,但卻又不似那般年深日久。

線索明顯對之不上,但對邢如風而言,要看出個大概也不甚困難,只想以此試驗侯騫等人虛實。

就聽侯騫讚完便道:「多虧宮小弟,果然年輕是本錢啊!相信這裡一定有線索,大家再找找!」

眾人聞令忙碌,只有邢如風一人袖手旁觀,只因這麼簡單的機關,就算沒有他,一定也能找出其中關蹺。

過沒多久,果不其然便聽侯騫一聲驚疑:「欸!這裡地板有古怪!」

一根斷柱旁的土地上有個方形踏板,重量壓上便會向下按落,似是個巨型按鈕,一看便知此處設有機關,但無論眾人如何重踩輕踏,高跳力跺,機關皆紋絲不動,毫無異狀。

侯騫見狀道:「看來不只這裡……再去那裡找找……」說著便向另一根石柱走去。

話沒說完,便聽得刷一聲鐵鍊破空,纏捲而至,侯騫眼神一瞬,立時察覺,卻不閃不避。

眾人一聲驚呼,看著他被拉上空中,一人從崖壁上落了下來,手拉斧鏈,喊道:「侯哥!在上面看得比較清楚!」正是御陵神風邢如風。

侯騫毫不掙扎,任其吊他上空,俯身看去,只覺數根石柱的排列甚是眼熟,但見左邊三根石柱雖有一根斷裂,但排列形成倒三角,斷裂石柱正是方才發現機關之處;而右邊也是三根石柱,其中兩根與小廟平行,末處一根則離得甚遠,似孤世獨立。

侯騫喃喃道:「果然……」當即微微一掙,掙脫斧鏈,落下地來,立即發令:「各位,這機關是按照『天煉六煞』也就是傳說中六顆煞星排列而成,最右邊的那根石柱代表天殤,最左邊那根斷掉的就是地煉,形狀就像一把鐮刀,所以稱為煞星。三位宮兄弟,聽我指揮,請把左邊石柱平行排列……」

話音方落,便聽喀喀聲響,左邊石柱砰砰砰三響,分別壓上機關,原來是邢如風將斧鏈定在右山壁上,拉著鎖鏈蛇行繞纏左方石柱,來到左側,凝力後拉,頓將三根形成三角的石柱拉成一直線,手法乾淨俐落,毫無猶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老闆旁的西裝秘書見狀便道:「邢先生早就看出來了,又何必隱瞞不說?」

邢如風笑著看向宮俊里,道:「我是看現在年輕人都這麼厲害,不如讓他們好好表現,獲取多一點經驗,只希望年輕人懂得感恩,未來發達之後也不忘關照關照我們這些即將作古的老傢伙……是不是啊?侯哥!你不也看出來了嗎?」

侯騫見他把話頭轉向自己,尷尬笑道:「世上任何技術都需要傳承下去,還別怪我們這些老頭多事,不過看邢老哥單手移三柱這招,就算再過個三五十年,也不需要年輕人關照啦!」

邢如風嘴上不讓步:「侯哥就是太客氣了!剛剛我斧鏈纏得這麼緊,你簡單抖兩下就掙脫了,倒是讓小弟獻醜了……」

你一言我一語,你褒我讚,但每句皆別有所指,惹得眾人甚不耐煩,宮氏二弟宮俊義訕道:「兩位前輩,既然知道路在哪兒就趕緊走吧!金礦還是比較香啦!」

「二弟,跟前輩說話怎麼是這個態度!兩位前輩,我們兄弟三人剛入這行,經驗不多,還請前輩多多指點,接下來該怎麼做?」

有道是禮多人不怪,見大哥宮俊德這般有禮,存心找碴的邢如風也難繼續下去,擺手表示一切聽侯騫的,侯騫也不再謙讓,當即指派眾人移柱破關。

宮俊德力大身雄,出力最多,搬石推柱,輕而易舉,眾人一同幫忙,而西裝秘書則護著龍驊及兩位教授等在一旁。

待六根石柱皆來到機關定點,卻仍不見有何異狀,這時宮俊義便酸道:「怎麼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啊?看來我們這一行多半還是得看運氣好不好。」

話才說完,便聽身後傳來颯颯聲響,同時聽得侯騫大喝道:「樹來啦!小心啊!」

宮俊義趕緊著地一滾,向旁躲開,轟隆聲盡,一棵斷樹壓在斷去的石座之上,機關運轉,小廟嘎嘎向後移開,現出一條向下的石階,裡頭光線難入,漆黑一片。

侯騫奔來說道:「這樣就對了,一定是因為石柱斷了一根,重量不夠,所以才沒辦法觸發機關,不好意思啊!應該先說的,老闆、兩位教授,這邊請!」

看那斷樹離石座仍有一段距離,樹幹上又留有一個掌印,想來是他弄斷大樹後,故意一掌擊得斷樹向宮俊義壓去,教訓這後生小輩出言不遜。

眾人自然都看出此舉何意,但大哥連打眼色,小弟垂頭不語,宮俊義不敢發作,只怒哼一聲,跟在大哥身後,護主下階。

邢如風見此時只剩自己和侯騫落在最後,便試探道:「侯哥,探陵這麼久,你應該有聽過『以兇鎮邪,以煞制煞』這種布局吧?這地下避難所的入口機關也太簡單了一點……」

就見侯騫聳肩道:「也許鬼眾認為這密林中的小山谷已經夠隱蔽了,再加上當時東和鬼子也不懂我們的天地勘術,所以才用這種機關布局吧!哎呀!你管這麼多幹嘛?反正有人付錢我們就做嘛!」

邢如風眉頭一皺,道:「那黃金咧?我們不是來找黃金礦脈的嗎?」

「這……這黃金難道不是錢啊?我說的錢就是黃金啊!別囉哩囉嗦的,快走吧!」說著快步跟了下去,似是毫不提防腳下可能出現的陷阱。

眼看那似急欲脫身的背影,邢如風心下更疑:「這賊猴子肯定知道些什麼……」雖知一旦走入地底,想脫身就沒那麼容易,但仍想抓住那微乎其微的致富機會。

只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邢如風走下石階不久,隱藏在暗處的黑影一道道皆竄入石道之中……

眾人小心翼翼走下石階,穿過甬道,平靜無波,一個為了躲避戰爭,隨時可能面臨追兵的地下避難所,怎麼可能連一個陷阱都沒有?

但眾人一路走到甬道盡頭的大殿,皆平安無事,沒有突然向下打開的地板,也沒有塗滿毒藥的弓箭偷襲,什麼都沒有,平靜得不合常理。

邢如風走在最後,見那石壁地板雖非光滑如鏡,但確有人工鑿磨的痕跡,想來出自鬼眾手筆,但想一個地下堡壘又怎會沒有阻敵陷阱,其中必然有詐,凝神感應,任何風吹塵飛皆不放過。

待來到大殿,疑惑更深,但見殿中央數座雕像聳立,各個威儀赫赫,栩栩如生,像是鎮守大殿的門神牙將,一道天光從上方氣洞斜撒而入,成為地下殿堂的唯一亮點。

此地可疑,邢如風一眼即明,偷覷觀察眾人反應,只有侯騫一人皺眉思索,宮氏兄弟見不是黃金,便直接走向殿後甬道,老闆一行想來走的是學術領域,尤其兩位教授似富有藝術氣質,見雕像壯闊威儀,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邢如風走到侯騫身旁,故意問道:「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嗎?」

「嗯……我覺得這裡還有機關,龍先生!我相信這裡會有發現,你們先去其他地方找線索,我留在這裡研究一下,說不定能找到什麼……」

老闆龍驊聞言,微笑點頭,示意准許,卻聽宮俊義說道:「既然這裡可能有線索,人多好辦事,不如大家一起幫忙找,不是更好嗎?」

侯騫擺手阻止道:「看這裡通道這麼多,應該占地不小,我們最好分頭行事,這樣才不會浪費時間,地底下這麼長時間封閉,都有不少有毒氣體,吸多了對人體有害,抓緊時間找到黃金,趕快離開這裡,不然有錢都沒命花……」

西裝秘書說道:「但侯先生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如果發生什麼事,不是很危險嗎?」

宮氏么弟宮俊里說道:「秘書先生這麼說就是小看我們侯前輩囉……」

侯騫微微一笑,這句話出口,便是要讓他勢成騎虎,難以反悔,雖不知他意欲為何,還是謙道:「前輩兩字就不敢當了,秘書先生放心,就算沒有我老侯,還有邢老哥跟著,加上宮家這三顆明日之星,不用擔心老闆安全,我們還是以找到礦脈為第一任務。」

西裝秘書見他道破心中所想,臉上微赧,一句關心掩蓋尷尬:「那侯先生小心了。」

侯騫轉頭道:「邢老哥!交給你囉!」

邢如風明知這是侯騫導的一場戲,目的只是將他和其他人支開,好讓他幹些不為人知的勾當,但眼下還不到翻臉的時候,只假意說笑:「你不知道比我大幾歲,叫我哥?這便宜是不是佔得太大了……」

「你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一行是按能力來定尊稱的!有能者稱其謂嘛!」

「好啦!那這裡就交給你啦!侯『哥』──」說著揮了揮手,領眾人順甬道通往下一間石室。

走過長甬道,火光下侯騫的影子已在轉角處消失,卻見眼前一擴,石室頂部挑高,地勢向上,數座吊橋連著數座平台,只最後一座連接對岸平台的吊橋赫然斷絕。平台下霧氣瀰漫,望不見底,似是一處地底河流,也不知乾涸與否。

眾人見此地佔地廣大,地勢起伏,鬼眾還能在此處興建繁複工程,盡皆讚嘆折服。

這時忽聽一聲異響,原來是宮俊德手中的黃金探測器發出提示音,顯然黃金礦脈便在左近,三兄弟振臂歡呼,精神大振,趕忙招呼眾人上前尋找。

邢如風見老闆一行聽得尋金捷報,只臉露一絲敷衍應付的微笑,有的是更多的憂慮及心思算計。而且這黃金也來得太突然了吧……

心念及此,突然聽得走在前方的老闆一行中傳來一聲尖聲慘叫,宮氏兄弟回頭一看,一行人當中少了一人,竟是一名教授失足掉落地底深淵。

但此時眾人已走到中央平台上,平台寬廣,不似吊橋路狹道窄,各人的照明設備也將石窟內照得有如白晝,怎可能還失足?

本各懷心思的眾人立時回神,常歷風波的邢如風隨即察覺危機四伏,正自四方圍攏靠近。

下意識將照明設備向平台邊緣照去,卻看到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的東西……

只見一隻瘦骨嶙峋,滿是污穢血瘡的手臂攀上平台邊緣,半邊腐爛得只剩骷髏的臉從崖下探了上來,露出滿是鮮血的森森尖牙。

耳聽那毛骨悚然的陣陣低吼,饒是探陵無數的邢如風也是驚愣當場,這樣的怪物是如何長期待在地底而不被人發現的?

但看那怪物身上襤褸衣物,色成卡奇,似是過去東和軍的服飾,不料景山之役,羅煞將軍帶領鬼眾撤退之後,還是讓東和本國找到了機關入口。

不及驚愕,背後勁風裹身,竟是一隻屍變怪物向他撲來,趕緊側身閃避,背後金刀倏出,曌陵絕學「御龍刀法」起手便是狠招「鍘龍頭」,眼看一刀將那怪物攔腰斬斷,手上感覺卻彷彿斬上魍魎之身,如若無物,邢如風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心起驚懼,手中刀招越舞越快,雖說以盜墓探陵維生,也不是沒遇過墓主屍變的情況,但皆沒像此番為數如此眾多。眼看眾屍變怪物從石台下宛如地獄冤魂索命般攀爬直上,燈光照耀之下似有若無,不似人間之物。

只覺眼前皆是邪魅身影,耳邊盡是屍怪低吼,早已看不清其他人身在何處,更顧不得其安全,但老闆一死,到手的錢可就飛了,邢如風趕緊一聲喝令:「姓宮的三個,快護著老闆!所有人往上退!」

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回應,邢如風無暇他顧,攻防之間認準方位,手中刀起一招「金龍鎮殿」刀氣破開周邊屍叢邪影,爭取剎那喘息,趕緊向上路衝去。

急奔至上路斷橋處,收刀縱鏈,覷準對岸出路,甩出斧鏈,刃定岩壁,單臂力扯,腳下縱蹬而起,飛身撲去,臨空一個翻滾,落在將近三樓高的甬道口。

腳方落地,斧鏈收回,還未來得及看清下方石台情況,立感危機逼近,就似一根針狠狠插入他的神經中樞。

心生異樣,駭然回頭,便見赤紅鮮血如海嘯般從甬道那頭灌入,血浪衝盪形成一張猙獰血煞的臉,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吞噬而來。

就算再如何見多識廣,也難以想像眼前所遇,邢如風駭然失色,什麼刀招絕式早已忘卻,所有動作皆是求生意志使然,下意識甩鏈出斧,身子向後倒去,手中緊抓斧鏈,才不致落入萬丈深淵。

就聽得鏘聲一響,那攀山斧砍入石壁的聲響在這群妖亂舞的危境下竟格外響亮。邢如風腦袋一陣暈眩,險些放脫鎖鏈,趕忙定了定神,四周環顧一陣,身上無事,血潮消失,身處的崖邊甚至連一滴水都沒有,何來血潮浪妖?

身處危地,耳聽下方平台低吼隱隱,不知情況如何,邢如風不及細察,趕緊攀上甬道口,卻聽得一人大聲怒吼:「殺了你!給我去死!」

數聲人語,恍若隔世所聞,邢如風爬起一看,竟是那西裝秘書掐著老闆龍驊的脖子,一副不是他死,就是己亡的模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眼看龍驊緊閉雙眼,不知是死是活,邢如風吃了一驚,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個跟斗,抽刀喝止:「你幹什麼東西啊!」

西裝秘書中腳倒地,隨即翻身而起,擺開架式待敵,這時看清來人,卻是一愣道:「邢……邢先生!怎麼是你?老闆!老闆怎麼回事?你對老闆做了什麼?!」觀其神色,如夢初醒,與方才致人死地的兇樣判若兩人。

眼看他欲舉步走近,邢如風立馬喝止:「你給我等一下!你為什麼要殺自己老闆啊?」一邊俯身探了老闆鼻息,確定尚有氣息後才將精神緊鎖秘書。

「我?我怎麼可能殺老闆?你先讓我看看他……」

「你放心……他還活著!你先交代一下你剛剛怎麼回事?我在下面喊你都沒聽到嗎?」

「我……我剛剛跟老闆走在一起,結果陳教授不小心跌下台去,我來不及救他……」斗遇險境,又逢熟識,乍起乍落,使得他心力交瘁,單手撫額沿著牆壁頹然坐倒,續道:「突然腳底下鑽出很多……怪物……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才想提醒你們,身邊已經全是怪物了,我沒辦法,只能護著老闆往上跑,用吊橋斷掉的繩索爬到這裡……」

但看他獨自一人負著老闆,還能爬上足有三樓高的甬道口,功夫也非泛泛之輩。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爬到這裡的時候才發現,我救的居然不是老闆,是一隻怪物……還是……老闆變成了怪物?我把牠壓倒,想殺死牠,結果就被你踢了一腳……」

邢如風見他語帶疑懼,神色頹靡,近乎不知所云,想來此間必有蹊蹺。但想眼下情勢未明,其他人生死未卜,還是先下去平台,弄清其他人是死是活再說,一邊思索,一邊運勁拉回斧鏈,卻拉之不動。

走來一看,卻發現斧刃砍入的石壁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手握斧柄,用力抽出,石屑紛落之間,似是有著一根管子,伸手管口,略感微風撫手。

正自思忖此管何用,就聽那西裝秘書喊道:「邢……邢先生!你你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聽他語音穩定,只充滿疑惑,不似身處危機之態,回頭見他立身甬道口,心下起疑,走來一看,不禁呆愣當地。

只見石室依舊,石台仍是石台,吊橋還是吊橋,什麼屍變鬼影,血臉巨妖全都消失無蹤,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只存宮氏三兄弟和一名教授躺在石台之上,一動不動。

這平靜的一幕,只看得兩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剛剛大批的妖魔鬼怪都跑去哪裡,難不成真是活見鬼了。

突聽背後一聲呻吟,龍驊老闆掙扎醒轉,摀著頭夢裡囈語般道:「伊答答答答……」醒來一見邢如風,不禁愣道:「怎麼回事啊?」

邢如風瞇著雙眼睛瞪著老闆,心起懷疑,口裡說道:「我正想問老闆,是怎麼昏倒的?還記得些什麼?」

龍驊思忖一陣說道:「我……我只記得教授掉下去……然後我就暈倒了……醒來就到這裡了!」

「就這樣?沒看到別的……東西嗎?」

「當然啊!還有其他東西嗎?」

西裝秘書搶道:「邢先生!老闆受了驚嚇,有什麼話等確定其他人沒事之後再說吧!」

邢如風只嗯了一聲,不動聲色,逕往救助宮氏三人及教授,一陣推宮過血,四人逐步醒轉,對此期間所陳述的不外乎看到怪物與其拚戰,或是受黃金所誘,跌落台下,屍骨無存。

如中邪噩夢般的記憶,身處宛若幽冥深淵的地底避難所,種種跡象,使得眾人難免思諸鬼神,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宮氏大哥宮俊德說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是我們都有幻覺了嗎?但為什麼每個人的幻覺都不大一樣?」

邢如風回想起那在石壁上的管子,當下陳述發現,說道:「也許那管子是避難所的防禦機制,透過布置在這間石室的管線放出迷煙,讓聞到的人產生幻覺,彼此殘殺,或是自己踏空掉下去,這裡這麼高,摔下去穩死的!我們在同一個環境,目的也都是黃金,所以幻覺雖然不大一樣,但多數跟眼前經歷的有關。」

二弟宮俊義問道:「當時的科技有那麼發達嗎?還可以自動偵測敵人,釋放毒氣?」

其實在場眾人都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果真有毒氣機關,必然是有人手動開啟,但此間只有他們一行人,又有誰會知道開關在哪?難道還有其他人隱身暗處?

邢如風端看眾人神情皆不像說謊,卻只有老闆一人昏厥,對期間毫無記憶,原因為何,眾人皆不得其解。見大夥各懷心事,說笑道:「看來跟在老闆身邊準沒錯,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幻覺,人氣夠重,連鬼神都怕,我們就好好在他身邊『保護』他,我們也能沾沾好運。至於剛剛的幻覺!大家在這間石室找找看有沒有我說的毒氣管,不就可以知道到底是真有鬼,還是有人裝鬼嚇我們了!」

眾人聽他談笑風生,心裡皆興起一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自信,紛紛動身尋找。

就在此時,便聽「呃啊!!」的一聲哀號從來路傳來,叫聲淒厲,石窟內回音縈繞,似是經歷難以承受的痛苦。

宮俊德立時認出:「是侯騫!!」趕忙招呼二弟三弟前往救援。

二弟宮俊義聞令,頂著滿臉的不情願,跟隨大哥而去。而三弟宮俊里表現得甚是積極,但臨走前仍被眼尖的邢如風看到他臉上那計謀得逞的冷笑……

眾人快步穿越甬道,復回入口石殿,邢如風假意守護老闆等人而落在最後,實則是讓宮俊里走在前頭。

那抹冷笑太過詭異,侯騫好歹也是同伴,就算再不喜歡有人多分好處,也不可能在他落難時露出那種笑容,除非侯騫所遇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石窟中的迷幻毒氣亦可能是宮俊里所放,但他為何要這麼做?他又怎知機關置於何處?

邢如風雖長年東奔西跑,但自問對業界生態還頗為熟悉,誰初出江湖,誰金盆洗手,基本上逃不過自己的耳朵,可卻對這宮氏三兄弟一點印象都沒有,看他們三個分工細緻,各有所長,總不可能是昨天才出道的吧……

一份念想之間,眾人已來到大殿甬道口,卻見侯騫手臂小腿血流如注,數十隻野狼正向他圍攏,狼吻帶血,顯然嗜血已久。

地底避難所如此隱密,怎會引來山中野狼?

眾人不及細想,就聽野性低吼,數隻野狼爭相撲來,張口便咬。就聽刷的一聲,銀光乍閃,邢如風手中一式天刑「解天宮」將當前一隻野狼從中一分為二,噴血身死,如此一緩,宮氏兄弟才趕上護在侯騫身前。

腥血四濺,激起狼之野性,前方毫不畏死的狂撲猛咬,看來似是有勇無謀,但後方數頭野狼早已從外圍繞至眾人背後。

前方宮氏兄弟力抗群狼,後方邢如風再出的一式「解天宮」未及用老,立即化為一式「削天刖」,斧鏈擺盪,攻向後襲野狼。

宮,淫刑也;刖,斷足也,此二式皆專攻人體下盤,不是由會陰處將人一分為二,便是讓人碎膝斷足,斧刃斬肢染血,鎖鏈如鞭砸打,皆可為攻,招式極其陰損殘忍。

但此時的敵人是四肢撐地的野狼,本攻人下盤的招數立即招呼到狼頭上,只見血花朵朵,哀鳴處處,群狼不是被鐵索砸得腦門開花,便是直接狼頭搬家。

邢如風需照看身後人命,不敢放手騰挪遊走,時間一長,狼群也逐漸學會佯攻,輪番前撲,就要教他顧此失彼,破綻一現,戰線便即崩解。

正難做寸進,忽覺右後方一陣腥味撲來,吃了一驚,趕緊鏈交左手,右手拔出腰後金刀,頭也不回,一招「迴龍拱月」刀刃順勢在空中劃過一道半月弧線,登時劃破偷襲野狼的咽喉。

一刀即止,出刀回鞘一氣呵成,即使如此,左手斧鏈稍慢,險些防線被破,心念瞬閃:「怎麼會有偷襲,難道三個姓宮的沒守住。」

瞥眼便見右後方正是宮俊里那小子,看他手中短刺獵槍板機連扣,似是野狼敏捷,打之不中,苦苦支撐,但卻有意無意的將前撲狼隻驅至邢如風身後,甚至數槍差點招呼到邢如風身上。

這害人之舉昭然若揭,只是當下眾人忙著拒敵,皆沒特別注意,自然看不出此舉意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邢如風怒從心起,要被這初出江湖的小鬼占了便宜,御陵神風還怎麼出來混?

勁灌鎖鏈,怒然一式「掣天輪」圈鏈成圓,宛若急轉旋扇,所激勁風刮面生疼,直似剝皮削骨,使得群狼停了進襲腳步。本為護體守衛的一式,此時隨他腳步向前直逼,直接將一頭野狼絞成碎片。

數十隻狼已死傷泰半,眼看同胞死狀慘烈,知道不是對手,紛紛竄逃退避,宮氏兄弟由後掩殺,狼群瞬間逃得無影無蹤。

倖存的林教授走來為侯騫臂上的傷口包紮,問道:「怎麼會有野狼跑到這裡來?」

侯騫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們才離開沒多久,我就被襲擊了……」

邢如風聽了故意酸道:「侯哥!咱們剛出道的小夥子才誇完你而已,你就這麼漏氣,這不是太不給人家面子了嗎!」

侯騫見他酸言酸語,但眼睛卻直勾勾的看著宮俊里,想起眾人兵分二路前,此人適時的誇言褒讚,致使自己留在此間,這才陡遇狼襲,如此想來是他刻意為之,就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狼群會鑽入地底的?

這時就聽林教授咦的一聲:「這是……獵麝香?侯先生怎麼帶這個東西在身上?」

眾人見他從侯騫腰後拿出一個類似香袋的東西,宮氏兄弟見了那香袋各自一震,隨即回神。

侯騫一聽獵麝香三字,便知前後因果,苦笑搖頭道:「這不是我的東西……這東西是用各種動物的腺體分泌物提煉成的,是獵戶專門用來吸引獵物走入陷阱的東西,當然也會引來其他危險的動物,這大概只有獵戶才會有吧……」

眾人一聽此言,紛紛看向手拿獵槍的宮俊里,看得三兄弟甚是尷尬,這裡只有他們探金一行人,能下手設局的也只有眼前數人而已,加上他先前反應,明顯有意將侯騫留下。

宮俊里畢竟年輕,陡遇意外,便失判斷,強笑道:「我只是剛好用的是獵槍,這並不代表什麼吧……」

邢如風冷笑一聲:「我們有說是你嗎?你急什麼?」

那秘書眼看氣氛鬧僵,趕緊緩頰道:「各位各位!這裡已經夠危險了,現在又多了一群野狼,可不是我們內鬨的時候,我們要不先看看侯先生發現什麼,把事情辦好,趕快離開這裡吧!」

老大宮俊德沉臉說道:「有老闆在,我們還得顧慮老闆的安危,不如讓老闆先離開,待在入口等,由我們幾個去找礦脈……」

「不行!!!!」就聽龍驊一聲怒吼,眾人都被這巨大反應嚇了一跳,投以異樣眼光。

隨見龍驊平復情緒,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是這場探金之旅的召集人,哪有讓各位去冒險,老闆自己躲在後面的道理,我的安全有我的秘書負責,各位大可不必顧慮,放手去做吧!」

眾人見他嘴角發顫,臉色發白,想來一個養尊處優的大老闆,肯定沒見過這種生死搏殺的場面,難免情緒激動,可要就這麼繼續下去也不是辦法,連秘書都中過迷煙,還差點害死老闆,試問誰能放心。

較為圓滑的侯騫嘆了口氣道:「好吧……老闆都這麼說了,趕緊幹活吧!邢老哥!麻煩扶我到前面去,看看能不能快點找出機關……」

宮俊德也並非莽夫,聽他此言,見機行事道:「侯前輩!你這傷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我二弟知道一些對撕裂創傷很有效的草藥,就在這附近而已,馬上就能找來,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最後幾句當然是對著老闆說的。

林教授也怯懦答腔:「是啊……都過了這麼久了,大家肚子也應該都餓了,上去先吃點東西吧!畢竟餓兵沒辦法打仗嘛……」

龍驊聞言,也覺腹中飢餓,即使再不願耽擱,也只能點頭同意,眾人見狀一喜,扶傷護主,便望回走。

邢如風知侯騫所受的傷,對行走根本無甚影響,見他一跛一跛演得唯妙唯肖,只嘆怎麼沒得個最佳演員獎。

看剛剛龍驊的反應之大,想必這裡藏著某件對他極為秘密且重要的東西。但眼下仍不清楚宮氏兄弟的意圖,此間凶險到底是不是他們所為,只覺此趟冒險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此念方過,就發現了件一點都不好玩的事,當眾人過了入口甬道,走上階梯準備重回光明時,盡皆一愣……

入口處多了一堵降下的石牆,阻絕了外界的陽光……

石牆是什麼時候落下的?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

宮氏兄弟趕緊上前查看,但只要是在盜墓這行打滾過的都看得出來,門早就封死了。

龍驊看了差點嚇暈過去,新手登時慌成一批,宮俊德大力敲打石門,慌道:「這下怎麼辦?!是誰把門關起來的!」

連向來聰明的宮俊里都亂了方寸,道:「這裡只有我們!搞鬼的肯定在我們這些人裡面!」順手抽出獵槍以對。

宮俊義早已按耐不住,抽出杖刀,便向老闆等人撲去,即使臨危心慌,下手仍迅捷無倫,單刀直指西裝秘書。

邢如風已看出那一刀一點殺意都沒有,目的應是他背後的老闆,這小子看起來火爆衝動,腦筋倒動得挺快,一看他杖刀出鞘,腰間斧鏈便已來到手上。

西裝秘書一聲「小心!」一把將老闆和林教授護在身後,出招相迎,宮俊義本擬在他面前虛晃一招,便閃身制住老闆,但他往那位置一站,登時將偷襲後著全數封死,不得不與之纏鬥。

兩人拆解兩個照面,便聽噹的一聲響,斧鏈打飛杖刀,回頭見侯騫一手制住持槍的宮俊里,兩人只能就此罷鬥。

就聽侯騫說道:「你們冷靜一點!現在都被困住了,我們自起內鬨也沒辦法解決問題!大家不用緊張……」

宮俊義早已沒再顧什麼尊長之禮,登時回嗆道:「你說得倒輕鬆,現在能不能活著回去都不知道,說什麼風涼話!」

「既然有人能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把門關上,那就意味開門的機關就在這個地下避難所,憑宮氏兄弟的本事還有找不到的嗎?」

一席褒語,隨即堵起年輕人的嘴,又聽侯騫續道:「而且就像宮小兄弟說的,這裡只有我們,搞鬼的肯定是我們其中之一,就算真的另有其人,那他總不可能陪我們一起關在這裡吧?」

宮俊義仍不服氣:「你怎麼知道開門機關一定在這裡?說不定那傢伙是在外面監視我們,狼群也是他放進來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邢老哥?你們沿途有發現任何像是針孔監視之類的東西嗎?」

邢如風聳肩道:「我是沒看見,就不知道三位明日之星有沒有找到!但我們也只走過一間石室而已,其他石室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地方這麼大,那搞鬼的人又這麼清楚我們的行蹤,知道要把石門降下,沒有監視器應該不可能做到……」語末眼神掃過在場眾人。

言下之意,眾人皆知,彼此心懷戒備,一陣可怕的沉默瞬間降臨,眼看氣氛不對,侯騫趕緊說道:「反正呢!我們現在還是一起再去其他石室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開門的機關!這段時間,大家一起行動會比較好,彼此有個照應。」口上雖言照應,但實為彼此監視,眾人心照不宣,畢竟沒人想被懷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眾人沿路回頭搜索,皆找不到開門機關,無計可施,只能繼續向未知領域探索。穿過大殿時,宮俊里突然問道:「侯先生,你不是說這裡可能有機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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