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疾風掠過樹林,青樹颯響,草叢如浪
位在金陵、銀杏兩山之間的山寨眺望台彷彿隨時可能迎風倒塌,寨口一道紅磚砌牆也已殘破不堪,但四周空氣還是瀰漫著殺伐的血腥氣息。
一襲杏衣的丁雨蘭踏著沉著的腳步而來,抬頭遠望著山寨口,緊了緊提在手中那只裝有五百萬鈔票的皮箱。
早些時候已和任俠太子幫三人暗中前來探過,利用小型無人機把四周環境摸了通透,不禁暗暗佩服任俠這民間組織,無論人才、技術、資金等條件樣樣不缺,慶幸檜仔加入其行列,不然發生這等綁票勒贖的禍事,報警深怕驚動歹徒,自身處理也無經驗,一個不好,愛子便可能命喪人手。
也因如此,無論是在哪個時代,就算功夫蓋世,學富五車,仍難防有心人設局陷害,暗施毒手,永遠落處被動。
不過摸了摸穿在內襯的防彈衣,若能像丈夫那般交友廣闊好像也蠻有用的,真不曉得他是從哪弄來的防彈衣。回想丈夫汗流浹背的從外跑回,助她穿好防彈衣的雙手緊張得抖個不停,深知丈夫對她的情意,多年來始終不變,登感暖心,任由狂嘯怒吼的疾風吹在身上也彷彿不冷了。
一份念想間,人已來到山寨口,幾人從半垮的紅磚牆後轉出,見她舉起手中的皮箱表示來意,當即肅客入內,數人提槍走上瞭望台,制高監視。
看一幫黑道為了對付她一個婦道人家,居然如此勞師動眾,臉泛輕蔑冷笑,戒心走入。
眾人知此女功夫了得,是以精神皆緊鎖於她,皆沒發現外頭樹林中數道人影悄悄由後竄來。
就見營寨內一片斷垣殘壁,廢墟處處,只有中央一座小型建築物尚保完整,由外觀上不難想像山寨未廢前的景象。
此時藏在中央建築前的小型針孔一陣收縮,為隱於暗處的沙奕天做現場直播,他臉上泛起自信的笑容,顯然對這次的計畫非常滿意,己方佔盡地利,鋪好退路,而他自己坐擁絕對的保護措施,對方可能的動向都在自己的掌握當中,此戰想來十拿九穩。
這時見丁雨蘭如此聽話的走入群圍陷阱,微一皺眉,自言道:「她真的不是月蝶嗎……算了!總有辦法把她逼出來……」他拿著對講機發號命令,但對講機發出一陣嗤嗤雜音,才恢復通訊,收訊大概是唯一美中不足之處。
「喂喂喂……把人推出來,你下次收訊再搞這麼爛,我就把你手剁下來!」
「呃……是……」
看見親生兒子被人自中央建築中押出來時,即使深知此刻必需冷靜,但母性使然,仍不油得渾身一震,趕緊穩住心神。
戰場瞬息萬變,機會稍縱即逝,就此一瞬,鳳心回穩,本可趁機進攻的機會就此去而不返,身旁數名持兵幫徒頓時暗叫可惜。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丁雨蘭只覺周遭幫徒氣息微餒,料想有意進攻,今天這局壓根沒打算讓她母子倆活著出去,凝神提氣,戒心應對,準備隨時發難。
只聽手押愛兒的那人問道:「錢呢?」
丁雨蘭強忍怒氣道:「先放了我兒子!」
「哼……要不妳乖乖聽話,要不我現在馬上下令把你們兩個都幹掉,拿錢走人!妳挑!」
丁雨蘭冷哼道:「原來你們一幫大男人,還會怕我一個女人啊!我都敢一個人進來,你卻不敢先放人?」
這次那人再不說二話,抽出一把刀抵著劉宇凡的項頸,刀尖刺破項頸皮肉,劉宇凡雖已成人,心智也較同齡人堅強,但尖刀劃頸,仍忍不住一聲怪叫。
眼見刀臨兒頸,為母登時一陣驚慌,看他手腕收力,知他意在威嚇,強壓心中狂怒,把皮箱著地向他滑去,只不過擲力略收,皮箱只滑到兩方正中央。
眾人看著場中央的皮箱,全部定在原地,沒人膽敢去撿,以現在的人手,只要一人稍動,破綻立現,必引得火鳳全力反撲。
那手押人質之人暗罵粗話,只能押著人質慢慢向皮箱走去,畢竟五百萬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對重振幫會、收買人心絕對有幫助,眼睛緊鎖丁雨蘭,防她趁機奪人。
忽來咻的一聲,一枝袖箭射來正中那人肩膀,同時一道人影盪過,單手一抄,將皮箱抄在手裡,盪向另一邊的瞭望台,那人一扣鉤爪槍板機,收回爪繩。
人質方脫桎梏,眾幫徒尚未回神,丁雨蘭立時喊道:「宇凡!快跑!」
劉宇凡身處危境,應變兀自不慢,中箭幫徒還未倒地,便已向母親跑去,隨即聽得槍聲四起,有的尋找掩體,有的出手攻擊,硝煙砲火瀰天,人動影晃,招式猛烈,瞬間開戰。
丁雨蘭立即雙掌急揮,打倒左右兩名前來夾攻的幫徒,上前護住兒子,撇眼就見幾名持槍幫徒已然瞄準鎖定,當即輕喝一聲,回身橫掌打出,一招「鳳羽燎原」掌風強勁,勁帶炙炎,氣激塵沙,飆風驟起,宛如鳳翅撲風成火,向持槍幫徒燒去。
即使幫徒習有武藝,也沒見識過這般神妙掌功,慌忙開槍,射出的子彈被炙炎掌風打得偏了準頭,餘勁將槍手打翻在地,再起不了身。
石破天驚的一掌使得加入戰團的「靈目蒼猿」程正崙一聲讚呼:「帥啊!」
此時數座瞭望台已被太子幫佔據,「屠鯨狂鯊」方運辰袖箭連珠,「龍王太子」于瀚板機連扣,射住敵方陣腳,掩護丁雨蘭護子後撤。
透過監視螢幕,躲在暗處的沙奕天冷冷看著己方大敗,顯然對這一切都不意外,淡淡自言:「呿!果然……算了!反正我早有準備……」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個炸彈遙控器,毫不猶豫的按下引爆鈕,過了一陣,螢幕上敗戰依舊,什麼事也沒發生。
沙奕天白眼一翻,又是那該死的收訊,一邊持續按著按鈕,一邊暗罵道:「那個搞收訊的!我一定要殺了他……」
值此按鈕按到拇指痠痛之際,忽覺後方人影閃現,心裡一驚,除了血鷗幫各級隊長以外,根本沒人知道這暗藏在山寨地底的密道,剛剛已命令親信守在密道入口,不准入內,怎還會有人來到自己身後?
吃驚之餘,慌忙回頭,就覺肩頸一痛,眼前頓陷一片黑暗,從此暈厥過去,人事不知。
後方那人動作緩慢的近乎優雅,撿起從他手中滑落的引爆器,望著監視螢幕,輕輕按下引爆紐……
其時寨內情況已毫無懸念,丁雨蘭護著兒子逃出寨口,前來接應的邵崇檜立即加入戰團,力求生擒活口,逼問主謀。
不料眾幫徒只虛晃一招,不往寨外撤退,反向那中央建築逃去,任俠眾人方覺有異,便聽數聲轟然巨響,連鎖爆炸由內而外,整座山寨頃刻間淪陷火海,山崩地裂,土石坍塌,向整座山寨掩下。
眼看巨石及頂,怒砸天靈,千鈞一髮之際,邵崇檜一字光字訣,快逾光照,一把拉住深入敵境的程正崙,偕同于瀚、方運辰兩人疾步奔出寨口,這才幸免於難。
一道塵煙自寨口衝出宣告塵埃落定,任俠眾人看著了無氣息的殘破廢墟,這幕後黑手的線索又斷了……所幸成功救回人質,贖金未失,可謂不幸之幸,於是護著母子兩人返家不提。
霍……霍……霍……一聲聲磨刀聲是沙奕天醒轉時聽到的聲音。
他四下一看,發現身在一個黑暗的鐵皮屋裡,雙手反綁在身後的椅子上,外頭聲息悠遠,顯然位處人煙稀少之地,想來呼喊也無用。
卻見一人背對著他,暗自磨刀,光線昏暗,只覺那人背影甚是眼熟,正打算出言喝問,就聽一串鈴聲響起,上方二樓白光映照一道熟悉的身影,溫柔卻冷漠:「老沙……你越界了……」正是月蝶。
沙奕天惡狠狠的道:「妳果然還沒死……」
「你利用海運生意走私麻草,搶走中南部的生意,甚至假我的名義召集幹部開會,企圖出賣自己的兄弟,目的無非就是想上位,其實你的能力很好,但你跟蒼隊一樣,都敗在一個貪字……」
沙奕天聽她此言一驚,切齒道:「所以傳言是真的……是妳出賣蒼隊!」
「我本來以為那次交易失敗後,兄弟們會了解引進新興毒品對幫內沒有任何好處,沒想到還是出了一個你……」
「蒼隊根本就沒留什麼遺書,那封傳位給妳的信也是妳編的,妳也只是個為了上位,出賣自家兄弟的叛徒!」
「你真以為你做的事沒人知道嗎……早在蒼隊勾結東和的時候國安局就已經盯上東部,一有動作,就會有人介入調查,到時候所有幫中兄弟沒有一個跑得掉……」
「難道妳指望靠賣幾綑麻草給黑醫就能重振血鷗幫嗎!!以前我們哪需要像老鼠一樣躲來躲去,如果是軍師和幫主的話……」
「事實是他們都已經跑了……」月蝶語氣仍舊冷漠,但首次透露自身情緒,那是一股無奈的怒意:「……血鷗幫也不再是以前的血鷗幫,這是現實!」
也許正是這股被壓迫的無奈,使得一心為幫的幫徒逕走極端,做出為了上位不惜反咬幫內弟兄之舉。
沙奕天聽得咬牙切齒,卻無言以對,雖然心中滿是不服,但現實擺在眼前,要他不得不認清。
「一個合格的老大,會看清情勢,體察下屬所需,帶組織走向正確安全的方向,而你做的事情,只讓組織越走越危險……」
此時磨刀聲鏘然而止,角落那人拿刀緩步走來,就聽月蝶續道:「你勾結外國黑幫引進毒品我不怪你,為了上位出賣兄弟我也能諒解,但你最錯的……」
卻聽她聲線陡轉,語末雄音如男:「是你不該動我的家人!」
隨著那人腳步移動,二樓餘光逐漸照上那人,恐懼也逐漸攀上沙奕天的臉,卻見那人體態碩胖,圓臉大肚,正是劉國昶。
沙奕天驚疑莫名:「是……是你?!」眼角不自覺往二樓上看去,卻見那白色身影依舊。
劉國昶冷眼相望,起唇開口,但口裡傳出的卻是女聲:「你還不懂嗎?我就是月蝶!」
沙奕天怎想得到那個二十幾年來被所有人看不起的男人,居然便是東部地下社會的老大「月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這……怎麼可能?!」
劉國昶冷漠得像是一具傀儡,伸手緩緩解開沙奕天身上的衣服,慢條斯理的道:「血鷗幫專門奪人功夫,但為什麼就是沒人去動聽風小築那個會功夫的老闆娘?」
「是你……不……不可能啊……我那天帶著小尤去……你在樓下,月蝶在樓上啊……」沙奕天早已嚇得語無倫次,但劉國昶還是聽出了個大概。
「你說這玩意兒啊……」說著就見他單手臨空一拉,二樓那道白色身影便掉了下來,長髮細身,四肢俱全,宛若真人,竟是一具機關傀儡。
就聽他說道:「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應該算是送的吧……」一邊說著,一邊操控著傀儡擺出各種姿勢。但沙奕天看了半天,卻看不出他的手法。
「老實說我這程度也只有初階而已,就我所知,我那朋友才厲害。」
「可是……」話還沒出口,劉國昶彷彿知道他想說什麼,就見他手作鴨嘴狀,一開一合,雙唇緊閉,卻聽月蝶女聲道:「本來還以為你蠻聰明的,沒想到這麼笨啊……」
沙奕天見他怪模怪樣,霎時恍然:「腹語術!」
「我家有幾個老式音箱,只要放在店四周的叢林裡,再連上掛在胸前的無線傳音器,就能營造千里傳音的效果……這種舞台技術還真好玩。」
原來劉國昶早已得知國安局已盯上了自己,便暗自利用神夜會轉移注意,定期旅遊的當天,劉國昶在鐵雲鎮外圍的便利商店看到沙奕天找人篡寫的開會密函,便猜想幫內有人設局,為避免是南部自起內鬨,便在晚宴時暗示唐會計,相約晚間見面確認,但自己先行一步,扮成特種行業的胖女人,帶著裝有拆卸傀儡的包包,前往臨海小屋佈置。
他在台前掛起標準的白色簾布,讓傀儡安坐在一張木椅上,椅子後安放一顆燈泡,以遠端遙控燈火明滅,眾所周知,月蝶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由燈火明暗創造月蝶來無影去無蹤的假象。
再將一根塗滿麻醉劑的銀針安放在傀儡食中兩指之間,以細線操控傀儡揚手落臂,測試數次,確定能隨心所欲的正中小屋裡的任何目標,便起身前往尋找唐會計,將其引領至正確的開會地點。
為避嫌疑,在開會之前,用傀儡將麻醉針射向自己,卸去在場眾人心防,隱於暗處,以腹語假作月蝶和眾人對話。他長久習練,人又在場,自然清楚銀針來勢,一聲悶哼用嘴輕鬆接住,必要時或藏或吐,皆可不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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