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侠义盟会客厅前,只见昨夜那富丽堂皇的偌大厅堂,一夜之间竟被焚烧得只剩断壁残垣,此刻仍有黑烟不时地从废墟中缓缓冒了出来,幸而当夜众人身手矫健,及时阻住火势,这熊熊烈焰只吞没了一个厅堂,至于其他院落和其余民居,并无丝毫损毁。
“大哥,你说昨夜这火是你顺手放的?”墨止定定地看着眼前,颇有些难以置信。
蔺空魂则是一脸得意神色,说道:“这是自然,昨夜莫西东偷袭伤我,我一恼之下,便将这满厅火烛尽数摇落,当时想着即便毒死我,我也烧死你们,哈哈哈哈。”
墨止微微皱眉,心中说道:“这般做派,果然与宗门长老们大为相悖,可若换做是我,这满厅之人皆欲杀我,又下毒害我,我又当如何做呢?”
如此思量,似乎自己也并非便会善了,可这毕竟又与宗门教导大殊相异,一时之间竟也思索不出究竟该当如何,何者为对,何者为错。
他思索良久,既无善果,也便不再执著,反而问道:“大哥你昨夜是如何得知我在最后一进院落中,又如何能找到我的,须知那院子可是隐蔽得紧。”
说到此处,蔺空魂却是面露尴尬之色,挠了挠头,说道:“贤弟,我和你说实话,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就在那里,只不过我当是身中急毒,慌不择路,便想着能劫持一人便是一人,当场只有你和那个矮胖子在,我看你那个胖子功夫又在你之上,若要擒拿还要费些功夫,这就顺手把你掳走了......”
他一看墨止眉头几乎倒竖,便立刻接口道:“但为兄一看是你,可就立即把你带到安全处躲起来啦,若是不带你出来,那矮胖子还不把你喂了鹰隼?”
墨止摆了摆手,一脸苦相,竟也无话可说。
二人本小心至极,本拟着钦阳城乃侠义盟大本营所在,昨夜又生异变,今日必定戒备森严,然而东躲西绕了许久,却见城内却一片宁定,莫说是森严戒备,连麻衣门众都见不到几个,两个人虽知这景象绝非寻常,却也不知短短一夜,竟又有什么变故。
“喂!”
墨止忽地开口,喝住一名过往的麻衣门客,他这突然一叫却是令蔺空魂都大感意外,须知自己昨夜只身入城,此刻已是侠义盟头号大敌,自己独行天下固然无所畏惧,但墨止此刻与自己随行,若是贸然暴露了行迹,只怕要招致祸患。
可墨止已然开口,便再无可避免,蔺空魂连忙低下头去,隐没面庞。
而那麻衣门众见墨止端坐马上,颐指气使,也不知他底细,便跑了过来,问道:“阁下有何指教?”
墨止从腰间解下那紫寒令牌晃了晃,问道:“我且问你,你家盟主去了何处?”
紫寒令在侠义盟中乃是只有紫衣侠士方能配发之信物,意义极重,所持之人如同紫衣侠士亲临,那麻衣门客一见,连忙拱手行礼,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禀少侠,盟主昨夜大火过后,便带着兄弟们出城往大容关去了。”
墨止眉头微皱,说道:“小爷昨夜肚子不舒服,没去这劳什子宴会,怎的连屋瓦都闹得烧了起来,张盟主他们去往边关又有何事?”
麻衣门客道:“是有线报回禀,说是我们盟中三个红衣侠客被魔道围困在了关外,此刻魔道妖人与那北桓部落暗通款曲,纯然一丘之貉,关外形势危殆,故而盟主不敢怠慢,夜间便与群雄好汉们一同出城,估摸着此刻该到关前了。”
那麻衣门客说话极不客气,蔺空魂听到“暗通款曲”、“一丘之貉”诸般话语时,竟也未发怒,反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哦?”墨止思索片刻,似乎记起那夜在扶阳驿站中,柳无逢曾说有兄弟此刻身陷关外之事,当时他还满心安妥,自觉无虞,不料一日一夜过去,形势竟恶化至张仙纵需得亲自前去解决,想到此处,不禁好奇心大起,急欲出关看个热闹,当即将那麻衣门客遣走,独自思索起来。
蔺空魂见墨止脸色,已猜出了大概,说道:“贤弟,关外浩浩大漠虽极辽阔,但毕竟已至荒蛮,如今北桓部落肆虐关外,极是难缠凶恶,我劝你还是莫要去趟这浑水为好。”
墨止点了点头,说道:“大哥说得是,关外想来是去不得的,我此次出来,本也是替师门探查侠义盟所作所为当不当得起侠义二字,如今看来,实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回到门中,必定......啊呦!”
蔺空魂听他忽然惊呼,还道是他大伤未愈,忽地又泛起疼痛来,连忙上前问道:“兄弟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上还不舒适么?”
墨止一拍脑袋,急道:“我来到此地眼花缭乱,光顾着一己之私,竟还忘了我有个同门师兄还在驿站中等我!”
蔺空魂道:“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出城,我送你往扶阳驿站去。”
墨止点了点头,旋即二人打马出城,八蹄平川而去。
蔺空魂胯下枣红良驹乃是关西汗血一脉,生来昂首阔步,铁蹄如飞,疾行千里亦不过一日之间,在黄沙之上恍如一团火焰般驰骋前纵,煞是威武,可墨止所骑这匹瘦马却实是相形见绌,只见四蹄乱踏,呼哧带喘,跟着极是吃力,连蔺空魂和墨止看了均觉不忍,便也缓速而行,并不急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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