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里变得异常的安静。
萧瑟的风猝然地灌入楼辙与波段凌的衣物之中,与此同时,沙漠的温度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
他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在很小的时候,自己就跟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样。
他非常容易做梦,睡眠进程就好像脚心点在湖面上,给他一种非常浅薄的不安稳感。
他把自己的焦虑告诉过爷爷,但爷爷告诉他,这是好事。虽说是梦境,但如果换过角度看的话,其实可以说是另类的第二种人生。
在梦里,你甚至可以安心的做自己。
现在他或多或少能够明白其中的一点意味了。
此刻,站在卑痍的故土上,他的内心反复地窜动。梦境与现实从原本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状态开始演变。
他回忆起一个频繁出现的梦。那是悲伤的一幕,带着巨大硝烟的炮弹落在沙地的每一个角落,失去双亲的孩子不断啼哭,他从天而降,像是一个救世英雄一般,但族人好像并不太欢迎他。
只是对着他冷冷地说道:“现在,你出现了又有什么作用呢?”
显然在梦里,他依旧很难跟虚构的默瑟主义融合。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无法对这片土地产生共情的体验,让他失去了所谓的“家”。
单从这一点看来,他很像一名仿生人,重复再整理一下思绪,显然结果没有任何变化:他对故地的一切都无法产生人类滚烫的情感。
只是因为在梦里,他便什么也做不成,除了一味地往刺青锷所在的位置跑去,他什么也做不了。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是一名了不起的少年未人,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路以来,他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刺耳的箭鸣声重新在耳际来回穿梭,那时的他跪在地上哭喊着,原本自由的身躯逐渐泛出血迹。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在那片湿热的雨林之中,他曾经在执行任务中失去一名伙伴。
友谊有时候比生命还要重要。他一直在恪守这一准则。
偏侧的心房不由自主地繁衍出悲伤,他记得那个家伙最崇尚的信条——牺牲的人会葬在长青阁,那里鸟语花香,年年都会受到世人的敬仰。
现在,他已经想到了反驳这个观点的字句了,但却不知道说给谁听:
“你错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没有星星的夜空,哪会有人发自内心的仰望?”
……
大地在终末夕阳的照耀下显露红光,北循城旧址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喧哗,空城在风的唱响下,默不作声。单轨列车的车轨已经布满铁锈,破败的大地上几乎没有鸟兽走动的身影。
已经过了有些时间了,楼兰的遭遇开始渐渐地被历史遗忘,整个世界的主体都得不断地向前看。
口耳相传的讯息透露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自然法则,罪恶之城的灭亡是天罚的结果,没人应该为他们多流一滴眼泪,同情也是给不得的。
至于真相到底是如何的,年轻一代也没有想要了解下去的欲望。
……
远处,泛着绿光的电子屏布满了城市空间的精密定点,这里是科研机构密度最高的所在。
春之谷卫星城,由云杉绿构成的城市群将世界树团团围住。电子光信波段在整个特设空间来回弹射,这里的一切都被严格地监控着。
“是一个孩子?!在D-11近树区有未确定身份的个体正在试图越过隔离边界地带。该区域陆空区域全部处理长期封锁状态。”
屏幕开始聚焦,他们此时可以看清少年的背影。
“守树人没有出面制止,可以是因为现在正处于换班轮岗的时间,怎么办?”
工作台上的操作员对着身后的指挥官发起汇报。牛警官没有回应,他盯着监测屏上的信号源,抿了一下嘴。画面里,世界树的影像主干犹如擎天柱在立体的投影上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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