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看着先生,安静地回答。
先生拨了一下油灯,回过头看着李夜,道:“不完全明白,也很正常。用佛法来讲,你现在还未入世,自然不能明白这红尘中的世间法。”
“你现在已经顿悟了这其中的道理,在你以后修行的时候,会有更深的体会,这是别人想求而求不到的机缘,竟然让你爬了一回天山,就明白了,很是难得。”
“如你修行的《无相法身》一样,你现在已经修行到了第二层,将来你还会修行到更高的层次,但是不妨碍你将来回过头,细细体会今天的感受,到时候你的修行就会更精深。”
李夜点点头,说:“是不是就象先生说的,现在读的书,有些地方不明白没关系,以后的日子里,自然会慢慢体会是一样的。”
李夜一点就通,先生自是高兴,给李夜杯里添了茶,又道:“还有,你现在觉得身上负着铁甲,在天山上行路都很困难,何况修行?”
“但是你要想一想,当初你头一次穿上铁甲的时候,可是磨破了皮肉流血很多天,现在算什么?有朝一日,你脱下了铁甲,走下天山,这江湖之中,还有谁比你身法灵敏,比你肉身坚硬?”
“现在的吃苦,是为了你将来少受罪。喝完这道茶,就歇息吧。明天先去捡茅草,然后去砍些树来,在外面搭个棚子,雨雪天气,也有个喝茶、修行的地方。”
还在回味先生说的话的李夜,喝光了杯中的茶,走到自己的石台上,上面先生已经给他铺上被子,今夜,可以安眠了。
先生也喝光了自己的茶,钻进了自己的被子,手一挥,灭了不远处的油灯,洞中顿时一黑,不一会,就传来了先生安静入睡的呼吸声。
这日子就像城里柳河里水,总是在不停地流逝。
李夜心道自从在柳河上看了小姐姐一眼,明明好过多久,转眼间便已是经年。
春夏秋冬,弹指之间。
这一年自己过得很辛苦,从跟先生修行后的淬体,到去了大佛寺跟老和尚修行佛法,好象每一件事情都如梦似幻,看得见却又抓不住了。
这一年,李夜记不清自己读了多少卷书,只记得先生书房里的书差不多都被他翻了一遍。
也记不清自己走了多少路,只觉得风云城的大街小巷中,都是自己的汗水。
大佛寺的佛法有一些已经烙印在他的脑中,就如他时常念颂的那卷经文,只要不经意间,就会自然从口中颂出。
那卷经书好像已经融进了身体里一样,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洞外的声音传不进来,此时万籁俱寂,洞壁上,有淡淡的月光,透过夜雾,如一道神光,自天空,穿洞中,射了进来。
脱掉衣服,拉过被角,闭上了眼睛,静静念了几遍六字真言,李夜心想今夜可以睡个好觉,洗去这一路的风尘。
......
李红袖一向是喜欢睡懒觉的,早餐通常是小红给她端到床前,喊了又喊,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用好自己的话说是:人生漫长,多睡一会无妨。
今天的李红袖早早就起了床,喊了东方玉儿跟着她,出门去吃早餐。因为,吃过早餐李明珠就要回家了。
下得楼来,走过两间铺子,二人来到了王小二的油条铺子,选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叫了二根油条,二个馒头,二碗豆浆。
摸着东方玉儿的小脸,李红袖笑着说道:“这风云城里有句话,叫做:王小二的油条,胡麻子的酒,红袖楼的小曲,李十二的诗。”
东方玉儿一楞,小脸一扬,不解地问道:“李十二是谁?”
李红袖一呆,心想这姑娘还真不知道,轻轻一笑,捏了一下东主玉儿的脸蛋。
说道:“就是李夜那小子,据说他生下来十二个时辰,就挨了雷劈,还有很多十二的典故,等他回来去四方城,你自己问他。”
东方玉儿小脸一红,眼眶又有泪水欲流。
李红袖一看,心想不该提这事,忙说:“这风云城里卖早餐的不少,但是王小二这里的最好吃,他们已经做了三代人了,是个老铺子。做了三代,油条的味道也没变过,大小也没变过,他每天就做一锅的豆浆,几笼馒头,油打也只炸几锅,来晚了,自然是吃不上的。”
“胡麻子的酒呢,是因为他家的酒够烈。用他的话说:只有他家卖的是酒,别家的都是水。别家人酒都是一蒸一酿,他家是三蒸三酿,光费的时光,就比别家的多,卖的也比别家贵十个铜钱,就这样,他家的酒也是不够卖的。”
“红袖楼的小曲嘛,你也看见了,不是小姨我吹,风云城哪家敢跟我比。只是李夜那小子的诗,也是最近几年才有人给胡乱添上去的。”
“哎呀,饿死了。小二,赶紧的拿油条来,老娘饿死了找你算帐。”
为了不让东方玉儿胡思乱想,只有拿吃的来堵住她的嘴了。
小二应了一声,端上二大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上面架着二根炸得油亮金黄的油条,二个碟子,搁着二个老面发的白馒头。
东方玉儿小手取下油条放在一边,双手捧着大碗,一张小嘴,往这冒着热气的豆浆凑了上去。
低着头,轻轻地喝着。也不知道,她喝的是豆浆,还是自己的眼泪。
李红袖静静地看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掏出了怀里的丝巾。
“明年想来,就跟小姨带个信,我过去接你来风云城。”李红袖想了想,跟东方玉儿说道。
东方玉儿点点头,看着她回道:“我知道了,到时候肯定要麻烦小姨来接我。”
“你老爹老娘哪里不用操心,我们摆平他们的。”李红袖低头喝了一口豆浆,笑道。
“就知道小姨对玉儿最好了!”东方玉儿终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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