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遂人愿,枯坐等待的时宇,迟迟没有看到那猩红巨眸的出现,只有猎裂狂风刮在身上,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不出来了?”
时宇实在无法继续保持仰望姿态,低下酸痛的脖颈暗暗想道。
他突然萌生出有些恶趣的心念,猛然抬头朝着天穹高声喊道:“大眼你在吗?再不出来我就要骂你啦!”
寂静的世界没人响应。
时宇嘿嘿一笑有了主意,他随意打量着四周,房舍高木依然矗立,附近最为高大宏伟的建筑就是那一座高楼,有些像神虞皇室供奉先祖的庙堂。
起身缓步来到高楼前,时宇手掌抚上了宽阔厚重的楼宇门扇,用力按了下去。
“吱~嘎嘎嘎嘎~”
从未开启的门扇,轴柱早已锈蚀干涩,不断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即便是灌耳风吼也压制不下,顽强地钻进了时宇的脑海,刺得他周身毛发峙立痛痒难当。
门已开,物未现,漆黑一片的暗幕垂门而下,隔开内外两个世界。
“真有意思,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时宇不再犹豫,举步迈进了门内,整个人如同没入乌泥沼泽般慢慢溶了进去。
果如所想,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巨眸在天穹之上猛然张开,两道深邃的目光重重压迫在了时宇身上,让他双膝一沉,半跪在了画卷之上。
大半个天空遮掩在眼瞳之后,本就昏暗的世界更加暗淡无光,一切事物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目光中满含的愤怒和力量,骤然蜷缩成了一条条细线,平平铺满在四方虚空。
时宇略微抬头蔑视了天空一眼,无视那侵略性的目光,淡然一笑,随即低头张望平展的画卷。自己正蹲跪在一条稍粗的直纹之上,身体跨越直纹两侧。
轻轻抚摸脚下的画卷,时宇放眼细观那画中生灵的鲜活雀跃,手指点在了又一头跃动小兽身上。
世界主宰唯一真神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
有意挑战背后那拥有无穷力量的眼眸,时宇手指狠狠碾了下去,凝视着拼命甩动挣扎的纤细小兽,仿佛听到了它的哀嚎。
“轰”!早已无声的世界响起沉闷雷鸣,凝固在远空的猩红巨眸急速转动,天柱般的黑影迅猛坠下。
无垠画卷剧烈颤动起来,让时宇仿若置身于狂猛抖动地浮毯之上。
背后急速压来的无穷力量,让时宇猛然伏平,与身下的画卷世界紧紧贴合,躯体碎裂的剧痛霎那淹没了他的一切感知。
即便如此,惊惶痛嚎的小兽却依然未能逃脱,在时宇奋力挤按的指尖下碎断成灰。
“吼”!
那未知的主宰终于发出了第一声怒吼,既像是恼怒于时宇的狂妄所为,亦像是懊恼自己没能早行袭杀,挽救本不该灭的生灵。
时宇在剧痛之中咧嘴大笑。
虽然浑身上下仿觉碾磨成尘,无尽的剧痛撕扯着每一块血肉每一片灵魂,可他依然得意:你视我如微尘,我指下的生灵,在我眼中又何尝不是如此!你在我的背后,而我,却在他的背后。它和我都是命不由己的可怜鬼!
“你阻止不了我!”时宇伏地大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强加我无尽痛苦,你当我会任由你摆布吗!总有一天,我会站到你的面前,问问你到底是谁!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毁灭的力量砸碎了时宇的呐喊,依然在急速冲下,铺天盖地的黑暗再次降临,虚空画卷消失在时宇眼中,一切再次灰飞烟灭。
“呼~”长舒一口郁气,时宇坐起在床榻上,整个人浸没在黑暗中,神熠双目是这一方漆黑唯有的光芒,心中板结的沮丧迷茫之意,在这一场噩梦后竟是去了许多。
再一次濒死感触,让他的心绪舒畅许多,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人看开一切,任何东西都不再那么重要和纠结。
“嘿嘿~大师兄说得对,想太多了,没有谁可以真正控制自己的命运,更不用说为别人操心。我要不要试试?呵呵,太不自量力了。”时宇被自己狂妄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嘲笑着从榻上缓缓坐起,轻轻揉着裂痛的心口。
虽然明知梦境与现实毫无瓜葛,可那濒临死亡的感受太强烈,比在那木灵界惨遭献祭还要猛烈,毫无挣扎力量的无助还是涌上了心头,剧痛真实而清晰。
不自觉地抬头仰望,想要确认那高悬于空的主宰是不是还在。乌蒙蒙的夜色笼罩着房舍,没有催动一丝元力的时宇只是看到无尽的黑暗。
稍稍平静,再也无一丝睡意,昏沉的酒意也被这死亡怪梦扰得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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