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居说话了:“不要拘礼,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货郎皱眉道:“小火车,你这又是怎么个意思?”
小火车笑道:“没别的意思,叙叙旧呗,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
随身居外边,一群三头人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货郎不见了,那个疯子也不见了。
还有一群黑漆漆的疯子,也不见了。
正在诧异之间,一个黑漆漆的疯子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用了一招断径开路。
原本形成重围的三头人中间,被开出了一条道路,黑漆漆的疯子撒腿如飞,顺着道路跑了出去。
但凡有一点防备,这群三头人也不可能让这个疯子跑了,只要一波儿集中输出,就能让这疯子皮脱肉烂。
前提是他真的有皮肉。
这个疯子是李伴峰的影子。
伴峰说了,有一个影子不准回家,因为这个影子疑似照了天光。
平时说说笑笑,正经事情可从不含糊,伴峰说不让回家,这个影子真就不能回家。
这个影子不会飞,不能用乘风驾云之技,但就论速度,这些三头人还真就追不上他,他手里攥着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路狂奔跑向了界线。
……
赵骁婉和洪莹还等在界线旁边,隐约之间看到对面有人走了过来。
赵骁婉稍加校准,立刻开炮,一道阴影,横跨了界线。
陆千娇跟着车夫上了暗桥,一路疾行间,陆千娇感觉暗桥外边好像有人。
“车无伤,你没觉得这附近有人么?”
“有没有人能怎地?”车夫懒得管这事,“这桥快塌了,你最好走快些!”
车夫没乱说,暗桥真的快塌了。
按照货郎的计划,装了一万多人的海吃老车,重量和一百人相当,李伴峰说暗桥能承受一百人,对货郎而言正合适。
可实际上,暗桥的安全承重是八十人,一百人已经到了暗桥的极限。
车夫很害怕,趋吉避凶的本能告诉他,这桥要塌了。
赵骁婉也很担心,她也不敢说暗桥就一定能承受得住,从仪表上的各项指标来看,暗桥的状况不是太好,很多元器件已经出了问题。
嗡~
暗桥炮发出一声低鸣,暗桥要撑不住了。
界线上的阴影不断的摇晃,虫洞里的暗桥也在不断摇晃。
陆千娇有些慌乱,车夫倒是很平静:“使出全身力气跑,跑出去就没事儿了!”
终究是普罗州第一车夫,车无伤拉着海吃老车,赶在暗桥垮塌之前,和陆千娇一起冲了出来。
放下车辕,车夫坐在地上歇息了半晌,两条腿不住的打颤。
陆千娇厮杀一路,也累坏了,坐在路边大口喘息。
赵骁婉还在维持着暗桥,回头问这两人:“我家相公呢?”
车夫没言语。
陆千娇低声说道:“他还没出来……”
洪莹一抬长枪,指着陆千娇道:“贱人,你出来了,为什么七郎没出来?”
陆千娇没法回答。
她是一代名将,而今自己从战场上脱身了,却把一个年轻后生留下了。
小兄弟,你走到哪了?
……
李伴峰抱着货车,正在随身居里陪货郎喝茶,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穿着一袭青纱裙,挽着一头长发,坐在茶几旁边,冲着货郎阴森的笑着。
这女子脸型微长,柳叶眉,杏核眼,说话时,眸光随着语调不断闪烁,眼神很有灵气,鼻梁高耸,红唇欲滴,姿色比不上赵骁婉,和洪莹勉强算一个层次,可若是放在寻常人之中,那就是万里无一的美人。
“嘿嘿!”美人冲着货郎笑了笑,货郎喝了半口茶,差点吐了出来。
平复片刻,货郎对这女子道:“咱们要把话说清楚,你爸不跟你们拜把子,这事儿不能赖我!”
姑娘点点头道:“这事儿不赖你。”
“老火车不娶你姐这事,也不赖我!”
九姑娘想了想:“这事儿和你有关系!”
货郎不认账:“别扯淡!老火车不答应,和我有什么关系?”
九姑娘叹了口气:“算了,就当不赖你吧!”
货郎又道:“你姐自立门户,建立疯修这事儿,也不赖我,人家修为够了,道门也确实站得住,我就该给人家药粉。”
姑娘点点头道:“行,这事儿也不赖你!”
货郎皱眉道:“那你想干什么?”
九姑娘眉头一皱,沉下脸道:“我就想问你一句,愚人城被灭这事儿,赖不赖你?”
货郎沉默片刻,抬头看向了李伴峰:“兄弟,怎么个意思,特地找我问罪来了!”
“我就是请你来喝杯茶,没想到九儿出来了。”李伴峰打开货车的抽屉,脚下一踩开关,抽屉还能关上,这车子就这么好玩,怎么玩都玩不够。
货郎点点头道:“原来她是你家九房!”
九姑娘冲着李伴峰吼了一声:“我就跟你说不要叫九儿,听着像你小老婆,还是最小的那个小老婆!”
货郎问:“不是最小的那个,你是第几个?”
“我是他……”九姑娘想说是师姐,但又觉得愚修这事儿最好不要告诉货郎,“我是他第九个。”
九姑娘咬牙认了。
李伴峰钻到了货柜里边:“师兄,我不知道你们过去有什么恩怨,在你来之前,我都没见过九儿,这是她第一次现了真身。”
货郎冷哼一声:“现了真身能怎地?想找我打一场么?”
九姑娘恨道:“要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我早就和你拼了。”
货郎笑一声道:“不敢打就别说了,等你长本事了那天,再来找我。”
随身居问了一句:“老火车被困在内州,你说这事儿赖不赖你?”
货郎没言语。
八房的算修喊道:“我天天给他们算题,算不出来他们就打我,你说这事赖不赖你?”
货郎没说话。
七房的男子喊道:“我在这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差点把自己道门都忘了,你说这事儿赖不赖你?”
货郎低下了头。
五房姑娘喊道:“我已经把道门忘了,我什么都忘了,我都不记得见没见过你,你说这事儿赖不赖你?”
货郎一捶桌子:“你都不记得见没见过我,这事儿也往我身上赖!”
李伴峰抱着货车,喊一声道:“都别吵了,我请师兄过来,是为了一块喝杯茶,然后离开三头岔,不是为了让你们在这说这些烂事,也不是为了摆弄师兄的货车。”
货郎点点头:“这话还像点样子,你先从我货车上下来。”
李伴峰从货车上下来,坐在了货郎对面。
货郎问道:“你和无罪军血战,是为了接应我?”
这话怎么回答合适呢?
实话实说?
实话是这样的:我当时疯了,就是想和无罪军拼命,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来。
后来中了无罪军的技法,要不是你来了,我想走也走不了。
这么说不太合适……
思索片刻,李伴峰换了一种说法:“师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但只要你还没来,我就和他们拼到底,我就坚决不走!”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话也是真的。
货郎也很感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行!这个兄弟没白认。”
又喝了两杯茶,随身居提醒道:“快到地方了。”
李伴峰道:“还有个朋友在这,你想不想见一面?”
货郎问道:“是老朋友么?”
“是老朋友,和你很亲近的老朋友,我去把花九儿搬过来。”
货郎看了看九姑娘:“你是九儿,花九儿又是谁?”
九姑娘笑道:“红莲啊,你们俩不是老相识么?”
货郎惊讶的看着李伴峰:“红莲在你这里?”
李伴峰皱眉道:“你装这么像做什么,好像你不知道似的。”
货郎摆摆手道:“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有急事,红莲就不见了,先走一步。”
说完,货郎推着车子要开门,李伴峰赶紧上前劝住:“不见就不见,你再等一会,过了界线再说。”
……
洪莹眼看要和陆千娇打起来,赵骁婉连看都没看一眼。
她站在界线旁边,看着对面,望眼欲穿,只等着李伴峰回来。
洪莹追问陆千娇:“我家七郎到底哪去了?”
陆千娇答不上来,赵骁婉准备再开一炮:“莹莹,我一会从这过去,你帮我控制暗桥炮,自己家的男人,我自己去找!”
洪莹走到界线旁边道:“别扯淡了,我哪会弄什么暗桥炮,你现在就开一炮,把我送过去,我把七郎找回来!”
正说话间,界线对面出现了一个身影。
洪莹欢喜道:“骁婉,快看,那不就是七郎么?”
赵骁婉仔细看了许久:“身形是和七郎一样,可这人,怎么这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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