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你为何而生。”弗洛斯特转头不去看帕西的异瞳,他轻声提醒。
“是的,我仅为恺撒公子而活。”帕西的手移开了额头,瀑布般的金发再次遮住了他的金眸,他低下头,藏在阴影里的脸上面无表情,好像没有一丝温度。
……
“……嗯,交班了,校长签给我的通行证,听说他醒了我就赶过来了。”
“可是你不是挺忙的么?‘s’级难道不是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文件和接待不完的贵宾么?”
“啊咧,别把‘s’级往‘托尼斯塔克’的形象上带入啊,我又不是钢铁侠每天都要拯救世界。至于你说的签文件和接贵客,那更符合学生会主席的人设,我没有加入任何社团,所以没有任务的时候还是挺闲的……行了行了别恋恋不舍了,学校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师兄已经醒过来了,没多久就能出院了。”
“那我先走啦,二师兄,挥挥!”
“下次换个称呼行么,其实我对‘二师兄’这个称呼不那么满意,更何况是从一个萌妹子的嘴里叫出来的啊。”
一男一女的对话声钻入耳朵,楚子航缓缓睁眼,他看到了夏弥离去的背影和向他走来的路明非。
“你醒啦,师兄。”路明非在夏弥坐过的木椅上坐下。
不知何时这把椅子还加了张塞满棉絮的软垫,大概是那位好心的护士顺手拿给夏弥的吧……楚子航想。
“嗯。”楚子航应了一声。
路明非拿起床头柜上摆在银色托盘里的一只苹果,他捏住果梗,名物观世正宗被他当成了水果刀,锋利的刀尖卷起一层层通红的果皮,在空中坠出了一圈圈红色的涡旋。
“要切块吗,师兄?”路明非问,擦拭着刀尖上的果水。
“不用了,谢谢。”楚子航坐起身,接过苹果。
“其实我确实想来看看你,但这其中也有校长授意的成分。”路明非把观世正宗收入黑色的刀鞘中,随意的说着,“校长他老人家让我替他问问你,‘暴血’这种技术,你掌握了多久,又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路明非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似乎在聊着晚上是吃猪肘还是土豆泥之类的家常话题。
“一年零十个月,中庭之蛇上是我第一次尝试二度暴血。”楚子航如实说,他直视着路明非的眼睛,内心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冷静。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师兄,我知道你很好奇校长怎么会把‘暴血’这么危险的机密信息告诉我,可现在我是调查者,你才是接受调查的人诶。”路明非老神在在地说。
“加入狮心会不久后,我从资料室的原始档案里发现了这种技术,并尝试还原。”沉默了片刻,楚子航对师弟坦白。
“然后你就成功了,你掌握了‘暴血’,并频繁在任务中使用,所以你的任务完成率虽然是百分百,但现场往往被破坏得惨不忍睹。”路明非叹了口气,“师兄,你自己也应该知道吧,暴血就相当你在自己的身体里点燃了一枚炸弹,你随时可能被吞噬,被自己血液中的‘杀戮意志’摧毁理智,彼时,师兄你就不再是你了!”
“可是我现在体内的血液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异样。”楚子航淡淡地说。
“那是因为我们给你换了血!”路明非站起身,他声音低哑,俯瞰着他的师兄,姿态是那样的以下犯上。
“换血?”楚子航一愣。
“是的,为了规避校董会的取证,你在六旗乐园的暴血,龙化后的模样被人拍了下来,这些都会作为校董会弹劾校长的证据!”路明非沉声,“师兄你知道么?自己的血液取出来的时候是怎样的?那是一摊暴躁的、沁着深黑色的血,溅射出来的部分甚至能把大理石地板都烫出窟窿来!”
楚子航沉默了,原来是换血了啊,怪不得他血管里一阵久违的安静,虚弱得好像失去了力量……但混血种是靠骨骼造血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原本的血液是怎样的,一个月后,他的身体会再度被那样的血液侵占,狂躁、不安,没有一刻不再冲击着他的血管壁与内脏,仿佛想要破体而出般,充满了对力量的贪婪……
“校长没说开除我么?”楚子航问。
“说了,又反悔了。”路明非说,“毕竟你也是为了挽救所有人,他说他已经破例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滥用禁忌之术会要了你的命!”
“用生命去交换力量,很公平的买卖。”楚子航轻声说,他知道其实自己时日无多,“如果有一天我滑下罪恶的深渊,变成‘死侍’,在那之前你可以亲手杀死我,用你的观世正宗。”
“楚子航!”路明非暴怒,太阳穴的青筋狂跳,他少有的直呼出了楚子航的姓名。
无端的,他想到曾在纽约市遇到的那个悲惨女人,女人哭着向他求死,他把心脏硬成了铁石成全了对方……可面前的是亲师兄啊,他哪怕把心脏硬成钢铁也不可能向楚子航挥出致命的刀戟!
他不想杀死夏弥,更不会杀死楚子航,可是没有龙血的洗礼楚子航终有一日会变成名为“死侍”的怅鬼……这个世界上好像从来都不曾有两全其美。
“想要握住力量,总要付出点什么,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让所有事称心如意。”楚子航冷静地说。
路明非深深地望了眼楚子航的眼睛。
“记得把苹果吃了。”丢下这句话后,路明非沉默地推门而出,像是赌气。
楚子航独自坐在床上,小口的吃着苹果,窗外落下了雨。
“凭什么不可能让所有事都称心如意……我偏要!”医院昏暗的走廊里,路明非倚着冰冷的墙壁,自言自语的话里塞满了倔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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