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言的苦楚,仿佛是对命运的无以奈何。
“宫本野雪那孩子从来没想过放弃人类的身份跻身为龙,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然盼望着以一个人类的立场死去。”政宗先生低沉道,“向往着人类的孩子怎么会自己研发出向龙类进化的药剂?这孩子的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人的影子,在暗中推动她,一直把她往远离人类世界的边缘推去。”
“是……猛鬼众?”樱井家主试探着说。
“是谁这些年来一直与我们为敌,抢占我们在黑道中的地盘,教唆着原本心存善念的孩子化身恶鬼?”
“是猛鬼众。”龙马家主朗声道。
“那又是谁,一直在暗地里与我们发起战争,铸造了这个流血的世道?”
“是猛鬼众!”风魔家主咬牙怒喝。
“没错,猛鬼众的身上流淌着和我们相同的龙之血脉,他们就宛若我们的另一面,一个生于黑暗之中的‘蛇歧八家’,甚至他们的血统比我们的更优秀,更趋近于‘龙’!”政宗先生声如沉雷,“龙血已经侵占了他们的意识,以至于一直妄想着要向龙类的方向进化,他们已然堕落成恶鬼!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教唆那些本来依附于我们的帮会,诱惑那些可怜的孩子们一同堕落,所以家族不得不监禁那些有堕落倾向的孩子,他们被剥夺自由就会抗争,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流血!”
年轻的后辈们听得震撼无言。
“是时候该肃除了……蛇歧八家‘恶’的一面。”
政宗先生用愈来愈壮阔的语气把气氛烘托到极致,却又在最后忽然落了下来。就好像一个极高的浪头打来,在拍碎了一切后又归于风平浪静,那是冲动过后的坚决,表示他现在尤为冷静,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为了达成把敌人肃清的目标,他可以不惜一切。
“要做的如此决绝么?政宗先生是想对猛鬼众发动全面战争?”沉默已久的犬山家主忽然开口,“每个家族都有孩子从诞生就被归类为‘鬼’,他们并不全都是堕落者,出生并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只凭血统而论就把我们的同胞赶尽杀绝……这岂不与人道违背?”
“人道?是啊,犬山家主说的没错,在这个世界上有两条路,人的路和龙的路,与人道背离的真的是我们吗?”橘政宗高喝,洪钟般的声音在本殿里回荡,“与人道相违背的是猛鬼众才对!他们选择了龙的路,与人类背道而驰,在我们的眼里,他们向往的龙类是恶鬼、是孽障、是一切矛盾的根源、是世界最大的原罪!不把魔鬼赶尽,我们永远无法拥有和平,不把恶龙杀绝,后代永远要面临战争与流血!”
沉默了良久,犬山家主才开口:“家族没有必胜的把握,战争一旦开启,鲜血会流成河,我们很可能因此覆灭,或者猛鬼众覆灭……不论哪一方胜利,这份胜利都是用无数的枯骨和人命垒成的,这不是光彩的荣誉。”
“我从没说过这是荣誉啊,犬山君,这是天大的罪孽。”政宗先生轻声说,“战争当然会流血,会死人,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战争,因为这件事总要有人做,如果我不做,烂摊子就会交由我们的后辈,到时更将是更大的麻烦。总有些血不得不流,但如果一定要流血,那就让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人来流好了,用我们的枯骨为年轻的孩子们铺成道路,再用我们的鲜血为他们洗净道路。罪孽尽将加诸吾身,只愿后世繁荣昌盛。”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没有人想到大家长的决意居然如此之强。在这之前蛇歧八家与猛鬼众的明争暗斗不计其数,可从没有人想过有一天要把猛鬼众肃清。就像政宗先生手电筒,猛鬼众本就是蛇歧八家“恶”的一面,就像一个躯体的两个人格,但这绝对不仅仅是看心理医生就能解决的问题,“恶”的一面与正义已经不分上下,要把它彻底抹除,唯有杀死自己!
“能够解决吗?蛇歧八家与猛鬼众的纠葛……”樱井家主喃喃。
“哪怕我们不启动战争,终有一天猛鬼众也会主动打响,因为他们正在试图开启……神葬之所!”政宗先生语出惊人。
“神葬所?”风魔家主瞪大眼睛,“您指的是……黄泉之路?”
“神葬所我知道,黄泉之路……那是什么?”龙马家主问,他在一众家主里算是年轻的辈分。
“那原本是在家族档案里有记载的内容,但被某个人烧毁。”风魔家主沉声,“那是一条救赎之路,相传走过黄泉之路的人,神会赐予他咆哮世界的力量,而代价就是被剥夺生为人的权力。”
“这正是猛鬼众想要的,放弃为人,进化为纯血之龙。”政宗先生说。
“怎么可能进化成真正龙?”龙马家主失声,“哪怕无限注射猛鬼药剂也充其量不过是成为死侍,可死侍这种东西和真正的龙类是天壤之别。”
“可这是猛鬼众们的信仰,他们已经背弃了人类的道路,如果在龙类的道路上踌躇不前,他们就会毁灭。”政宗先生说,“对人来说,龙类的路是断头路,可他们硬生生把这条路拓到了一条幽深之处,那边是神葬所,黄泉路。”
“他们相信,黄泉之路的终点就在神葬所里,那里埋藏着‘神’的骸骨,那便是开启终极进化的钥匙,龙侍可能只与真正的龙类血脉纯度相差0.01%,可这0.01%就是迈不过的天堑。”橘政宗说,“他们想让白色的神……重临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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