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只有这个了。”
庞既明眼神怔愣地看着掌心里的碎银,这……他都不知道妻子身上还有银子?
大概是因为此事瞒的过久,庞妻脸上也不自在,背转身搂着一双儿女,沉默的来回打量两个孩子茫然而恐惧的神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这般做的对,是不对。
她更害怕丈夫由此对自己藏银不语一时心生罅隙。
等了半天,没听到丈夫庞既明一声责问,反而感觉后背贴上温热而宽阔的一片胸怀。
“多谢娘子临危相助。”
庞妻眼眶一红。
庞既明头一次舍金讨好差官,是为帮人。
交了碎银,押差得了好处,自然放了铁牛一马,留他在队伍中间继续赶路,但临走前,为了避免一时慈悲节外生枝,咬了口银子,冷森森威胁道:“既然庞大人都为你说好话了,我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雾天走路不便,你小子别跟我们当差的添堵,让你怎么走就怎么走,要是敢有逃跑的心思,别怪我们不客气,当场斩了你,我们都不用向上交代。”
铁牛看了庞既明一眼,连连点头,“差爷放心,我从没想过逃跑。”
“你跑了,庞家几个可就要遭殃了哦。”押差贼眉鼠眼在庞家人身上扫了两眼,对上庞既明的眼神,“你既然帮他作保,他出事了你们连坐,想好了吗?”
庞既明心里真是恨不得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才好,可开口仍是无奈。
“差爷放心,小人明白。”
押差离开后,周围一干流犯窃窃私语,不少都在嘲讽庞家人傻的冒泡,流放的路上,谁会拿身家性命替旁人作保?吃饱了撑的。
热血下头,庞既明恢复了一丝理智,心里不禁生起一丝悔意。
但等他抬头看见被他们夫妻保下来的铁牛,正背着他一直嚷着脚疼走不动道的幼子顶着大雾前进,那升起来的悔意,又很快荡然无存。
罢了,事已做下,落子无悔。
庞家一点插曲,因张达义一直有心将他拉拢过来,特让谢家护卫等日常留意,没过多久,这事便被人传到张达义耳中。
张达义拄着谢武英为他找来的棍子做拐,闻听此事,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这庞既明也不是冥顽不灵之徒嘛。”日后有机会。
张达义信心满满,但谢豫川听完这事,心中对庞既明和那名叫铁牛的流犯,多了另一个想法。
且走着再说吧,谢豫川心想。
人各有志。
气候转冷,山林间清晨水气大,时常升雾并不少见。
但很明显,今日清早这番大雾却与往日不同,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大雾弥散,不见前路,更不见雾散。
荒郊野外赶路,最怕雾天拦路,前不视物。
熊九山带着手下,在队伍前头领路,就怕在山林间的驿道上打圈迷路。
此地驿道破损过度,浓雾之下,路边用作标识的青松也好像看不真切,一棵一棵好似长的都一样,五里的地标也没看到,这路越走,熊九山心里越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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