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他的灵魂升上主的国度。”阿德里安神父说道,这句话在克拉夫特理解里就跟“节哀”差不多,适合于在哀悼场合不知说什么时脱口而出,不太有用也不太可能的废话。
他握住颈前的双翼圆环吊坠,努力收起肚子显得更正式,以符合专业性的态度补充了一句,“我见过不少病痛的长久折磨,从中解脱对他而言并非坏事。哪怕不以年龄论,你也已经做得够好了,比我所知的大部分人好,所以无需自责。”
这些话并没引起什么反应,伊冯轻“嗯”了一声,从神父身边挤过,越过他们向巷子深处走去。
神父提着苹果跟了几步,没想到自己能做的,悻悻停步,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克拉夫特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天父啊……”
客观上来说,确实是件好事,对逝者而言如此,对他的女儿而言可能要更好些。
手指在圣徽上捏了好一会,某个神父发觉自己应该还能干些什么,好让良心好受些。
“他下葬在哪里?我可以帮忙做祈祷。”
按理来说,下葬时总得有个神职人员念一段悼词,作为引导灵魂升上天父国度的引路人。以伊冯的情况,要去教堂找一位其他神父来明显是不可能的。
“还没。”
“正好我也不在教堂里任职了,要收报酬的规矩管不到我。”难得神父被开除出教堂也算件好事,不排除他刚随口编的,但可信度似乎还成。
伊冯似乎被说动了,这个港口里不信教的没几個,多少都有点精神寄托。对亲人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期盼是教会影响力的重要一部分,甚至于时常高于活人的愿景。
说到底她再怎么成熟终究还是个孩子,让父亲在死后升入天国的可能,哪怕再小也是向往的。
偏白的嘴唇抿起,咬下的牙印过了几秒才充上血色,她还有点犹豫。早在父亲生前,那些频繁上门的人带着医生或声称能唤魂的人来去,无非是为了某个她至今未了解的秘密。
而现在,人死事消,秘密跟灵魂一起被带走,能图谋什么呢?同时也有另一个问题让她很难决定。
“还没。”
不是还没人给祈祷,她说的是更前一步。
“天父啊。”阿德里安把袋子丢给克拉夫特,小跑着追上去。
……
他们推开那扇门,走进没开窗的室内,墙角靠着一张没有被子的硬床,挺直的人影摆放在床板上。
一股类似于霉烂的味道在密闭环境里弥漫,并随着接近愈发刺鼻,令克拉夫特想到盐潮区的经历,但更令人难以接受一些。不仅存在于生理上,也存在于心理上的排斥。
“天父啊。”神父从刚才起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走进房间后便不敢上前。
“现在需要有人去找一副棺材,神父你应该认识这样的人吧。”适应性克服生理上困难后,心理障碍对克拉夫特而言不算太重,他给进退两难的神父找了个离开的理由,独自走向床边。
给他们开门后,伊冯就在一边看着,克拉夫特征求性地向她望去,没有明显拒绝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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