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谈个生意也要齐齐整整?说的通吗?”
“这……那我也不扮夫人!”
冷羽婵气鼓鼓的,本来就被薛冰欣耳提面命,叫她一定远离杨沅了。
如果她再扮成杨沅的新婚妻子,那还得了?
她不得天天被薛冰欣魔音穿耳吗?那她还活不活了。
杨沅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吧,我和你开玩笑的。
万一那藩人眼光毒辣,一眼看出你是处子之身,咱们这饵撒下去,可也钓不上鱼来了。”
“这还差不多。”冷羽婵满意了。
“你呢,就扮作我姐身边的小丫鬟就行了。”
听说要让自己扮作小丫鬟,冷羽婵本能地又要反对。
但她转念一想,不扮小丫鬟就得扮新娘子,两害相权,那还不如扮丫鬟了。
再说,那位李夫人风华绝代,实在是叫人百看不厌。
给她做小丫鬟的话,似乎也不吃亏。
于是,冷羽婵的颊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对小酒涡浅浅的,像装了酒一般醉人。
只是,她的甜笑只维持了两个呼吸,就僵在了她的脸上。
因为薛冰欣正站在抄手游廊下面,抱着双臂,仿佛一个弃妇似的,很幽怨地看着她。
不是,我……
冷羽婵发现自己有点要百口莫辩了。
她追在大步流星的杨沅身边说话,是事实。
杨沅回了她一句话,她便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这也是事实。
可……她的笑和杨沅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但我这么解释的话,不知道冰欣会不会信。
冷羽婵急忙向游廊下望去,薛冰欣已经恨恨地转身大步离去了。
冷羽婵欲哭无泪。
……
肥玉叶听了杨沅的计划,不禁微感诧异。
“这是皇城司的谋划,还是你的主意?”
“是下官的主意。”
“哦……”肥玉叶点了点头,这小子,还算有点头脑。
这个计划看着有点冒险,但却是眼下破局的唯一办法。
而且,计划虽然不是非常严谨,但也要看你的计划针对的是什么人。
人是最复杂的,同样一件事,一百个人可以产生至少三十种不同的应对选择。
所以,一个高明的谍探,最忌讳把你的一种揣测直接代入到他人身上,认为他就一定会按照你的预想走。
“这个计划还不错。”
肥玉叶难得地赞许了一句:“那么,就按这个计划执行吧。
不过,任何计划都有失败的可能,或者中途发生新的变化,你须谨慎行事。”
杨沅点了点头,这倒是一句中肯之言,应对变数的预案,他当是要做的。
肥玉叶道:“春花,秋月,你们两个,秋月守家,春花就跟在杨副承旨身边吧。
要钓这条鱼,很可能要出海,到时你多带些机警的兄弟。”
冷羽婵和薛冰欣齐刷刷地看向了杨沅。
“怎么?”肥玉叶挑了挑娥眉。
她不相信春花秋月会背叛她,就算背叛,也没有这么快的道理。
不过,我吩咐你们一句,你们不吭声儿,一起看杨沅,这是几个意思?
如果说,冷羽婵和薛冰欣原本对“春花秋月”,还只是觉得比较俗气的话,自从“宋家风味楼”回来,她们对这个别号就有点深恶痛绝了。
杨沅忍不住笑起来:“哈哈,肥掌房,实在不好意思,你的春花秋月,现在是我的花好月圆了?”
“什么?”肥玉叶不由一呆,她们……不会真的这么快就被杨沅收买了吧?
冷羽婵忙道:“卑职和右押衙划归杨副承旨管带之后,杨副承旨重新给我们取了别号。”
薛冰欣赶紧补充道:“花好、月圆!”
然后,冷羽婵和薛冰欣齐刷刷地向肥玉叶点了点头,很是肯定。
肥玉叶定定地看了她们片刻,忽然绽开了一个笑脸。
那一刻的嫣然,竟是说不出的生动。
这两个小妮子,这是有多烦我给她们取的别号啊?
成吧,当初给她们起这别号,本就是为了惩罚她们故意喊我“肥掌房”,如今……改了也就改了吧。
肥玉叶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冷羽婵和薛冰欣见肥玉叶认可了她们的新别号,心中大为欢喜,连忙答应一声,便急急退了出去。
肥玉叶等两女退出去,淡淡地瞥了杨沅一眼,冷哼道:“幼稚!”
杨沅笑道:“如此活色生香的两个美人儿,用了两个使唤丫头的名字,确实不妥嘛。下官也没有旁的意思。”
肥玉叶似笑非笑地道:“本官还真没看出来,你杨副承旨还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杨沅笑而不语。
幼稚吗?有点。
有用吗?没有。
但是如果这样的事儿多了,它就会有用了。
量变一定会引起质变。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如此。
……
八月十八。
皇帝率后宫妃嫔、满朝文武、皇亲国戚、致仕的老臣,往钱塘江上观潮。
虽然,皇帝只是出一趟宫城,到江边走一走,并非去地方上巡视,不至于夸张到“搬着皇宫一起走”的地步。
但其仪仗流程,也是极其繁琐奢靡的。
临安府尹曹泳、临安县令徐海生、太常卿、御史大夫、兵部尚书等为导驾前行。
然后便是十二面“大纛”,每面大旗都需数人托持牵扯才行。
大旗之后是“清游队”,持弓弩和槊净街清道。
再其后是执朱雀旗,仍然持槊和弓弩的朱雀队……
一面面大旗之后,导驾队伍结束,然后又是引驾仪仗,鼓吹乐队。
接着骑兵和披甲步卒才簇拥着皇帝的玉辂缓缓而来。
……
杨沅这边,却由六名青衣小帽的家丁,护拥着两辆轻油车,悄然驶向了凤凰山下的蕃坊所在地。
这六名青衣小帽的家丁,都是从“御前弓马子弟所”里挑选出来的士兵乔扮改扮的。
此时,蕃坊里勿斯里国大商人阿莱西斯·瓦迪耶正与他的一位挚友开怀畅饮。
他的这位好友,在不断向宋廷上表,极尽谄媚阿谀之后,终于哄得赵官家松了口,允许他在泉州安家落户了。
蕃人所住的蕃坊,蕃人们是没有土地所有权的。
蕃坊等于是朝廷划出一块地皮,供他们在此暂住而已。
而瓦迪耶的这位好友,向宋廷乞求到了“永居权”。
这个权利拿到手之后,他便可以向宋人一样买地置宅,像宋人一样科举入仕,一切尽如宋人了。
瓦迪耶的这位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是一个大食国商人。
他有一个曾让后世的朱元璋咬牙切齿,并为此不惜挥起屠刀大杀特杀的姓氏。
他姓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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