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璩喜道:“那就成了,本王这位朋友,正是临安人氏。”
舒文正道:“大王这位朋友,是平民还是官宦子弟?”
赵璩皱眉道:“好麻烦,这又有什么说法了?”
舒文正暗自苦笑,我好心替你着想,你还不耐烦了,真是……
舒文正耐心解释道:“朝廷‘发解试’中专设有‘别头试’一场,是为官宦子弟单设的考场。
咱们临安人口众多,每科百人中只取一二,不过……‘别头试’的考生,百人中可取十五六人。
下官觉得,大王的朋友,那……应该是官宦子弟吧……”
赵璩喜道:“原来如此,哈哈哈,甚好!呃……,本王那位朋友,不是官宦子弟。”
舒文正一窒,不是官宦子弟你他娘的笑个什么劲儿,这位大王果然荒诞不经。
他不敢露出怒色,只能赔笑道:“那么,就参加普通……”
赵璩截口道:“他不是官宦子弟,但他自己就是个官,也可以参加的吧?”
舒文正又是一愣:“大王这位朋友是有官身之人?”
“不错!”
舒文正喜道:“既是有官之人,那么,可以参加‘锁厅试’啊,其录取名额比‘别头试’还要多一些。”
“别头试”和“锁厅试”都是专门给权贵子弟开设的考场。
给他们单设考场、单独录取的本意,是为了防止他们倚仗权势,滥取功名,挤占平民的竞争名额。
但是,渐渐却沦为了专为他们开设的方便之门。
“别头试”是为官宦子弟举办的考试,“锁厅试”是给有官身而无功名的人准备的考试。
陆游去年秋天参加的“锁厅试”就是这样一种获得举人资格的考试。
他以“荫补法”,早就有官身的,虽然只是个小官,便有了参加“锁厅试”的资格。
秦埙也是一样,秦埙当时已经在朝里做了好几年的官了,只是没有功名便无法更上层楼,才回来考功名。
赵璩自己没考过功名,只是偶尔听人说过如何如何的复杂,今日一问,他觉得挺简单嘛。
赵璩心中喜悦,便挥挥手道:“舒府尹,你且挥退左右,本王再和你说几句体己话。”
舒文正忙挥退了左右,恭谨地道:“请大王示下。”
赵璩冲他挤眉弄眼地道:“那个……考题,由何人来出啊。”
舒文正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禁哭笑不得。
“发解试”考中了便是举人,不过如果他不能参加应届进士考试,这考试资格就没了。他再想考进士时,还要重新考取举人资格。
不过,这也不是说没考中进士,举人资格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首先,考中了举人,就证明了你的才学,那就可以被称为乡贤了。这在地方上,是拥有很大实际好处的。
其次,有了举人身份,就能免徭役、减轻赋税钱米。包括非重大罪行时,可以减轻处罚或者允许罚款赎罪。
另外就是,举人是有被直接任命为官员的资格的,樊举人就是这样。当然,只限于小官小吏。
因为这些缘故,它的考核并不像考进士那般严厉,至少高级官吏想要拿到“发解试”的考题还是不难的。
你想啊,朝廷有“荫补制度”,高级官吏的子嗣靠荫补就能成为小官小吏。
而考过“发解试”成为举人的,也是只能当小官小吏,那就是让他作弊通过了“发解试”又能怎样?
也不过就是有了一份资格证书,听起来好听一点。
因此,因此对于“发解试”,朝廷并不是那么严格。
尽管如此,别的高官问考题也是非常含蓄非常有技巧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照不宣,彼此在不动声色间就完成py交易。
哪有像恩平郡王这么直不愣登地开口询问的。
还好,普天之下,有资格像恩平郡王一般放荡不羁的也没几人。
舒府尹便很不情愿地道:“‘发解试’由各州郡自行出题并主持考试。我临安府负责的考试,自然是由我临安府出考题了。”
“鹅鹅鹅鹅,甚好,甚好,本王一拜就拜对了庙门啦,鹅鹅鹅,那么一客不烦二主,舒府尹……”
舒文正苦着脸作揖道:“下官明白,只是考前三日,方能定下考题。”
恩平郡王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那本王等你消息。”
赵璩是个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性子,事情弄清楚了,他连句客气话都不说,转身就要走。
舒府尹忙追上去道:“大王可需下官代为报名啊?还得请大王先说出那人名姓才成。”
赵璩笑眯眯道:“哦,他呀,他叫……”
赵璩突然心思一转,笑眯眯地看了舒文正一眼,道:“报名这事儿,就不劳你舒府尹操心了,只要你把那考题给本王及时送来就好。”
舒府尹无奈地道:“是,下官明白。只是……大王千万不要告诉更多人知道,会让下官很难办的”。
摆手道:“知道知道,本王又不傻,岂会张扬。不劳相送,本王去也。”
赵璩便风风火火出了临安府衙,登上车子,便吩咐道:“去后市街青石巷,宋家风味楼。”
……
临安府的仵作房里,杨沅正在认真检查着沐押班的尸体。
沐押班太阳穴处插的利箭尚未拔去,杨沅就直勾勾地盯着那箭。
他把尸体搬起来贴墙坐好,尸体坐着的高度加上这尸床的高度,恰如他站在那里一般。
这时,那贯穿脑部的利箭角度,就看的更清楚了。
杨沅回想着当时从码头仓库射过去的箭矢角度,再看看沐押班的“站姿”和箭矢贯入的位置,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杨沅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虚虚地一握,似乎握住了一支箭,他侧身纵跃了一步,反手“一箭”往空中一扎。
然后,他看看沐押班脑袋上插着的利箭,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姿,长长地吁了口气。
“小金毛说的是真的,箭矢从这个角度贯入脑袋,除非他当时惊慌之下绊摔在什么东西上,导致肩高头低,这时恰好中箭。
否则,一定是在他站立的时候,有人手握箭矢,斜着贯入了他的头颅……”
杨沅又盯了那尸体一眼,也不把他归放原位,便转身走出了仵作房。
杨沅骑上枢密院为他配发的马匹,便向朝天门东侧的望仙桥畔赶去。
当朝宰相秦桧的赐第在那里,而秦桧赐第稍北,与之毗邻的,便是普安郡王赵瑗的王府。
他这里兢兢业业的查案做法官,却不知鹅王殿下已经越俎代庖,替他报名参加五天之后的“发解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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