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既有针炙、推拿的功劳,有药膳调理的功劳,也有正常饮食尤其是情绪改善的原因。
小小年纪,被人如临大敌地保护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让,什么毛病没有的孩子也要困出一身病来,何况是她。
太皇太后把嘉国小公主的变化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官家和皇后回来后,看到女儿这般变化,必然欢喜。
所以,太皇太后便不再约束小公主出入宫闱。
小公主的玩心也野了,而且她其实不大爱来晋王府,对她还说,还是杨家好玩。
不过,长公主进宫向太皇太后问安的时候,已经告诉过她,这几日杨家有亲眷过世,在办丧事,不方便过去。
其实鹿溪这么说只是个借口,主要是因为骆药师居然是个刺客,那么他还有没有同党安插在杨府周围,现在还不得而知。
而且吏部现在对杨沅正疯狂发击,风口浪尖上不便让小公主过去,万一碰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殊为不美。
嘉国公主把鹿溪的理由当了真,既然杨府近来不方便去,宫里又实在无聊,那晋王府就成了她的唯一选择。
……
今日“便殿议政”的事,杨沅自然是提前知道了,晋王第一时间就派人与他通气了。
坦白讲,对于这个泉州知府这个职位,杨沅是挺眼馋的。
主政一方,整个泉州一言而决,不比在都察院做个五把手强?
而且,主政地方的履历,是继续升迁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考量条件。
可主政地方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政绩!
然而,泉州作为大宋的重要出海口,这个政绩太好拿了。
他去了泉州,就算什么都不做,只管倚红偎翠,逍遥三载,官员考功的三档九品考评,他也能年年拿第一档的考功。
三年任期,年年一等,任满必然升迁。
那他俨然就成了一个小“汤思退”,甚至从年龄上来说,他比汤思退更加耀眼,说不定刚过而立之年,就能成为当朝执政。
只是,眼热了半晌,他还是狠狠心,放下了这个诱惑。
如果只从个人前程的角度考虑,他顺水推舟去泉州赴任,便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考虑的从来都不只是个人的前程。
这个篓,他已经快编好了,该收口了。
那些臭鱼烂虾,也该往里边装一装了。
这个时候,他怎么舍得走?
汤思退领众参政去见了沈该,向监国请求“便殿议政”的是这位首相。
也就是说,沈该显然也同意了汤思退等人的解决办法。
杨沅在得到晋王赵璩传来的消息之后,马上便让人去了一趟皇城司,面见皇城司副提举韩荐松。
韩荐松接到消息,便假模假样地又提审了龚瑾泉(答不也)和黄极(益都)。
这些曾经开设假“会子务”,又在渡子桥头行刺过杨沅的金国奸细这些日子受刑不过,已经交代了很多东西。
实际上,能交代的他们都已交代了,包括还有一位“第五浮屠”成为漏网之鱼的消息。
但是皇城司却一直按兵不动,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被拘押在牢里的龚瑾泉(答不也)都有些疑惑了。
他不明白宋国的皇城司究竟想干什么,他明明已经交代了所有,除了一个秘密。
那个秘密就是:有些交代,是“第一浮屠”汤道生曾授意他的,一旦被俘必须交代的机密。
而如果没有被俘,也要想办法让宋国知道。
在那个备用计划中,黄极(益都)将成为牺牲品。
但现在他被俘了,那么以身入局者就成了他。
然而在他交代之后,宋国这边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些机密,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这种情况下,皇城司今天的提审在龚瑾泉看来就非常的荒谬了。
因为韩副提举的讯问没有任何新意,就是把他已经交代过的事情,又煞有其事地问了一遍,并认真做了笔录,然后画了押,署上了今天的时间。
龚瑾泉被带回大牢的时候,对此诡异举动依旧摸不着头脑。
而韩荐松则把龚瑾泉的这份笔录,连夜送到了晋王府。
晋王赵璩摆驾前往皇宫的时候,这份他已经连夜看过的笔录,便已先他的仪仗一步,送到了首相沈该的案头。
沈该接到这份笔录的时候,正在“政事堂”里闭目养神。
他年纪大了,自知精力不济,因此每有重要议事,耗时较长且容不得他反复斟酌时,他就会提前养一养神,含一片人参,以确保议事过程中始终精力充沛。
收到晋王派人给他送来的皇城司讯问笔录时,沈该本有些疑惑,他不明白马上就要召开“便殿议政”了,晋王有什么紧要事需要提前和他通气儿。
待他翻开那份笔录一看,脸色就变了。
“晋王一向轻浮,没有这份心机。”
“杨沅……到底是个后生小子,年纪轻轻,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城府。”
沈该轻轻眯起了眼睛:“那么,究竟是谁,在晋王背后为他运筹帷幄?”
沈该将朝中的重臣、临安的隐士、致仕的国老挨个琢磨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一个能“对号入座”的人。
这时,政事堂外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沈相公,我等俱已来了。”
随着声音,汤思退率先走了进来。
做为众参政之首,他的年纪却最年轻,因此精神奕奕、容光焕发,步履也是格外轻快。
在其身后,便是两府六部众位中枢大臣。
沈该抬起老眼看向汤思退,眸中一抹怜悯一闪即没。
随即他便微笑着站了起来:“诸位已经到了,来来来,先坐。监国尚未赶到,我等小坐片刻,稍候消息。”
此时,赵璩刚刚到了皇宫,正往政事堂赶来。
而临安城中,亦有一行快马,护持着一辆轻车,驶向晋王府。
李凤娘进了临安城,自然是要先来拜望晋王妃。
这可是她赴京之前父亲李道千叮咛万嘱咐的首要任务。
在李凤娘个人的小算盘里,她也是要先来拜见晋王妃并献上礼物。
先见晋王妃,再去杨府拜见,想走就容易些。
如果先去杨府再来晋王府,万一晋王妃又要考较她的女诫女德、女容女功什么的,连个脱身的借口都没有。
一想到自己的小聪明,李凤娘心里就美滋滋的,直到……
她在晋王府门口碰到大声请愿喊冤的方家祖孙三人。
方家三人刚来晋王府前时,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不过,真正哭诉起来时,晋王府居然没有冲出一队人来,提着棍棒把他们劈头盖脸地打发了去。
于是,方虎和方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一开始他们只是哭诉喊冤,接着便尝试对杨沅破口大骂。
现在,叶学士的人把诸多官员弹劾杨沅的动态,也及时传达给了他们。
方虎和方蛟便不自觉地配合着造起了声势。
李凤娘赶到的时候,方蛟正绘声绘色地向围观百姓讲述杨沅置“拈花小筑”以藏娇,私蓄胡姬蕃娃二十余人,其中还有一个稚龄女娃儿的事。
这种事,老百姓爱听,方蛟也爱说。
他也没搞清楚那个未满豆蔻的妙龄少女是什么身份。
方蛟便想,那里住着二十多个胡姬蕃女,这个叫李凤娘的小丫头,身份地位想必跟她们也差不多。
胡姬蕃女在宋人心目中,能有什么地位?
因此,方蛟肆无忌惮,绘声绘色地说着,好像他亲眼看见了一般,十分污秽不堪。
李凤娘忽然听见有人大声说出她的名字,一时好奇,便隐在车中没有出来。
方蛟还以为是过路的贵人也要听听杨沅的丑事,说的更加卖力,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李凤娘才多大年纪,又是何等身份,从小到大何曾听过这等污秽不堪的言语。
她对男女之事都还一窍不通,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听不出来方蛟说的有多难听。
听那方蛟胡乱编排自己,李凤娘羞得面红耳赤,气的身体发僵。
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好不容易吐出来,李凤娘只气得珠泪滚滚,一把提起她的大剑,就从车中冲了出来。
“好畜牲,竟敢如此辱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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