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公示天下
未成想洪承畴除了年少时候的辛苦以外,在学习班的三天之后,又开始了他几乎快忘记的劳动生活。
劳动对于这学习班里的囚犯来说都是强制性的。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被动的,他觉得自己的精神负担比以前更沉重了,但是体力上的负担几乎为零。
他甚至希望将这心理上的负担,放一半在肩膀上,这样他就可以保持平衡了。
朱主任本来念及他只有一只眼睛,给了他一个锥子,让他去纳鞋底,不过他自己却跑到仓库里去拿了一根扁担,因为他认为挑担只需力气就够了,他有的是力气;纳鞋底反而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他现在不想麻烦了,只想发泄体力。
在学习班外围西侧,还有数亩菜地,中间种植着蔬菜瓜果供给城内,这时候也由着学习班派人劳作。
洪承畴参与给蔬菜瓜果挑水,他挑着八十斤重的担子,开始生疏的干活。
作为一个壮年,他习以为常笔直地走,但是当他肩上扛着两只小木桶的时候,他就像个喝醉了的人。
洪承畴低着头,从朱主任身边走过,只听着朱主任扁担在肩膀上吱吱呀呀的声音,鞋子踩在土地上发出的沙沙声,百斤重的担子在他身上仿佛如无物,路来轻松欢快。
洪承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大怒,他咒骂自己的扁担像擀面杖一样滚来滚去,咒骂他那多年未曾劳动的扁平肩膀。
好在他的手臂很粗,肩膀不能用,就让扁担从肩膀上滑下来,用一只手提着水桶,咬紧牙关,把它送到菜地里去。
范景文笑称洪承畴是文士做不得苦活,洪承畴用仅存的左眼眼一瞪,向范景文抱怨,这北方的扁担做得又长又圆,还不如福建的扁担好用。
来回走了几趟,他的手就没力气了,只好把扁担扛在肩膀上,用手按住扁担。
于是,他又陷入了另一种苦恼之中,那桶不知是不是吃水,现在是越来越重,走在两尺多高的田垄上,总是东倒西歪,腰酸背痛。
别看他已经三十四岁了,但肩膀上的皮肤却很白皙,就像是豆腐一样,很快他的肩膀被扁担磨得通红,细细一看已经被磨破了。
汗水浸透了他的皮肤,他却不扔掉扁担,只是觉得肩膀像是有一千根针在扎着他,疼得他冷汗直冒。
这种痛苦中,洪承畴嘴里不由念叨起一句古话:“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其实洪承畴自己认为自己是个极端自私的俗人,但是这似乎并不妨碍他新意识的觉醒,他对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很珍惜,当然也包括汗水。
现在,当他的汗珠滴在这片菜地上的时候,他发誓,他一定要尝一尝从菜地里长出来菜的味道。
此后,虽然说每日三餐小米高梁,远远比不上从前的伙食,可吃起来却并无差别,不能不说这种感受与几次亲身劳动的痛苦无关。
这其实也是学习班中的必备科目劳动的意义。
休息的时候,朱主任又给范景文和洪承畴等人上了第二堂课,也就是个亲身经历的小故事。
在刘泽委员长最开始拉起队伍的时候,有的士兵并不愿意给村民挑水干农活,理由是:当兵是为了打仗,不是为了干活,不然为什么要当兵呢?
当时的刘泽就说民众的队伍不应该给民众增加负担,若不为民众着想,那何必打仗作战呢?并且他还以身作则的干活,其他士兵一听,大为感动,什么也没说,就回去干活去了。
这件事在此时看来已是荒诞不经了,不过还是对范景文和洪承畴的思想却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洪承畴认为,民众军既能打仗,又能种庄稼做农活,这在大明地界上是很少见的。
最高领导人也要劳动,这在他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神话。
因为照这个逻辑下去,崇祯陛下也得干活,想到这里,洪承畴开始责备自己竟然有这种荒唐想法了,哪个大明军官和军官会吃自己种的粮食?
洪承畴问朱主任:“你们每个月的饷银是多少?”
朱主任笑着说:“我们没有饷银,只有按照标准的生活费,以小米高粱等粮食做为基本锚点,折算成粮票,跟银子一样的作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洪承畴绝对不会相信没有饷银的神奇做法,他的知识库也不能解释这一现象。
洪承畴之前短短几个月的军旅生涯,寄托了不知多少的梦,他把战场当成了自己扬名官场的机遇,他也希望大明能够中兴,希望能救世济民,只不过最后的伏击战后他再也没听到喊杀声和枪声了。
不过战场的消息并未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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