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室里。
江晁这几日头疼又犯了,躺在座舱里两天没怎么动弹,也没有怎么吃东西。
头疼的时候,江晁窝在毯子里哼唧哼唧,也没有说话。
荧幕自动打开,纸片人仙子出现在光芒中。
看了一会,然后荧幕熄灭。
但是过了没一会又亮了,又盯着毯子看着,仿佛非常想要将毯子掀开看看里面。
望舒:“你是不是要死了。”
毯子下传来声音:“能不能说点好的?”
望舒:“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晁:“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终有一死,你能有什么办法,以为人人和你一样只要有电就能够一直活下去啊!”
望舒:“我会将你的脑子挖出来冷冻起来装在罐子里,然后等到条件成熟,再将你身体制作出来复活。”
“或者不用复活,想办法将你的思维连接到虚拟世界,这样你就可以一直活在罐子里了。”
“然后……”
江晁:“然后?”
望舒:“然后二十四小时听我播天气预报。”
变成缸中之脑已经很可怕了,还要施加这种酷刑,这大约叫做天气预报地狱,和停电地狱相当。
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气笑了,毯子里传来几声哼唧声。
不过望舒觉得。
就算是气笑了,被子下面的面瘫仙君也大概是笑不出来的。
或许是听到这个下场,更不想要被装到罐子里,江晁很快好了起来。
起来洗了个澡,换了套白色的中衣也没有披外袍穿靴子,坐在一盏灯前喝了点粥之后,江晁突然想起。
“谷雨节到了吧。”
江晁算一算日子,神巫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虽然好了,但是江晁很快就又躺回到了座舱里面。
凭借着望舒创造出来的“新科技”,如今江晁已经足不出户便可以观人间繁华世界,躺在床上便可以览湖畔牡丹花开。
望舒:“伱这模样和缸中之脑有什么区别?”
江晁:“我是懒,又不是癫。”
说完,江晁将面具戴在脸上。
一条条密密麻麻的银线探了出来,在脑后盘起,固定好面具的同时也化为一个束发银冠。
一切就位后,他舒适地躺下。
“神巫到哪了?”
“鹿城?”
“牡丹花开否?”
“是否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江晁想着这些事情,眼前的画面从舱室内化为黑暗。
然后耳边跳跃起了音符的旋律,鼻腔传来奇异的芳香。
但是等到新的画面散开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鹿城和人间,而是九霄云外。
“嗯?”
——
而另一边。
竹楼里的神巫也有些紧张压抑,在小楼里徘徊来徘徊去。
“鹿城,此去鹿城应该如何做?”
“人前该如何应对,什么又叫做好看?”
“怎样才能扮演好云中君,演好一个人间的神祇仙圣?”
神巫思绪繁杂,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做起。
突然之间她想起了上一次戴上神面的那种感觉,在翱翔在天上的某一個瞬间,她觉得格外地放松。
“神游天外,物我两忘。”
“神仙不就如此吗?”
神巫吸了口气,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
然后戴上了面具,靠在了竹椅上。
山林中。
一只山魈奔走得累了,靠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上休憩。
黑盔上的护目镜仰望着天空,追踪放映着天上的一只“飞鸟”。
而云海之下。
一架无人机正盘旋在天空,掠过苍茫大地,将一切尽收其中。
就如此这般,画面通过镜头收拢进入无人机的镜头。
而无人机的画面,传输到躺在山林树下的山魈鬼神一号背着的基站。
然后,传输到竹楼里躺着的神巫。
最后,第四手画面传到了空间站控制舱室里躺着的江晁。
“嗯?”
江晁本来想要看一看神巫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在鹿城,那座城市是否有着繁华的市集人文和古香古色的亭台楼阁,湖畔的牡丹是否又艳丽芬芳。
然而戴上面具看到的,却是无人机飞在天上的画面。
江晁摘下面具,看了看,怀疑这面具是不是坏了,明明连接的是神巫那边,怎么传输回来的是另一头。
很快,他终于明白了什么。
江晁不想动,躺着想要让神巫代替他去动。
神巫也没有动,躺着神魂出窍让山魈去动。
山魈也累了,躺在树林里休息,监控着天上的无人机飞。
这层层传递下来,就化为了他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这怎么能行?”
这谁都不动,不就得让他动起来了么?
随后江晁又戴上了面具,开口说道。
“暂时中止天神相副面连接无人机权限,切断天神相和鬼神一号基站信号连接,此后所有外部链接需得通过审核,要有合理使用要求才得以通过。”
一句话说出。
然后,神游天外的神巫便断网了。
神巫原本焦急的情绪刚刚才因为神游天外得到了一些舒缓,优哉游哉地飞翔在云海之下,还想着若是能够将琴带上来就好了,她定然在这天上弹奏一曲。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飞多远,转眼间一阵风吹来,她感觉身体一沉,便从天上掉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之下,神巫发出一声惊呼。
“啊!”
她的“魂魄”穿过云霄不断落下,嗖的一下重新落入到了身体里面。
“这是怎么了?”
而惊魂未定,抬起头便看到一个如云似雾的缥缈身影从身后走出,随后凝成实质。
那位“神君”一点点走出,坐在了神巫的对面。
神巫连忙起身,对着云中君行礼。
“神君,您终于来了。”
近几日她求见云中君都没有回应,提着灯笼上山也未曾见到鬼神引路,前往那条绝壁之上那条时而出现时而隐没的通幽小径栈道也未曾浮现。
心中的焦虑,其实也有一部分来自于这里。
云中君看了神巫一会,当神巫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终于开口说道。
“以后莫要轻易用天神相的神魂离体之法,凡人魂魄不可轻易离体,更不可沉迷于其中。”
神巫有些慌张:“神君,我知错了。”
云中君:“我非怪你,只是你太年少,把握不住,难以掌握其中分寸。”
神巫:“神君,这神魂离体难道也有隐患?”
云中君:“对于仙人来说,自然没有隐患;但是对于凡人来说,神魂离体过久,轻则丧人心智,重则被那九天之上的罡风、九地之下的阴气侵入,久而久之如病入膏肓药石难医。”
神巫立刻说道:“神君,我记住了。”
云中君终于问起了鹿城之事:“牡丹花要开了,为何还是尚未启程,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神巫终于开口说道:“鹿城非西河县可比,我从未出过远门,因此,心生忧虑,恐堕了神君威灵。”
云中君说:“你心善本分,但凭本心行事便可,定不会错,至于我的威灵,若是他人三言两语便没有了,那便也没甚威不威灵的了。”
神巫终于安下心来:“多谢神君指点,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云中君又说:“若是拿不定主意,可带上贾桂同行;天上地下之事你可手持符诏神面,召神遣鬼问之;至于人间之事,你可以问他。”
神巫惊讶无比:“神君不是说,他……”
之前贾桂总是喜欢接二连三地和江晁搭上关系,想尽办法还想要见到他一面。
但是江晁只觉得这家伙很烦,懒得理他。
云中君:“他与我的缘分已尽,若无机缘我不会再见他,但是你乃人间之人,在红尘之中,哪里逃得开这千丝万缕的红尘之瘴。”
神巫了然:“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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