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冒着黑烟的客船停靠在了福州港,一众客人提着行礼下了船。
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头上戴着礼帽的男子,走在了人群的最后。
“吴先生,可算是把您等来了。”码头的边上,几人迅速迎了上去,重重的和那男子握了手。
“先去住处吧,这里人多眼杂。”那男子点了点头,随后便与众人上了早就备好的黄包车,消失在了码头。
男子自车上探出头去,看着街道两侧。
要说起来,福州是清朝较早进入现代化的城市,自鸦片战争后,便作为五口之一正式对外开放。远处能够见到不少高耸的教堂,因为在西方文明入驻这个城市的时候,宗教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只是,在那些高大的西式教堂之下,却是连绵的低矮的房屋,看上去毫无规划,结构错乱,更兼之常年没有修葺,几乎不能容身。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城市。
一个贫穷和富裕混于一处的城市。
四周的店铺多半没有在营业,招牌破败,早就没了半点人气。
但唯有大烟馆,依然还热闹着。
穿着利落的伙计站在门口,见有老顾客来了,便赶紧掀开帘子,把人给迎进去。也有一些打扮寒酸的,那就必须得先验明兜里的铜板,若是能拿的出钱还好,便换一副笑脸。
若是没钱,则立刻翻脸,呼唤打手把人给轰出去。
几乎每一个烟馆的附近,都能见到不少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的人横躺在角落。
一路走来,几乎触目惊心。
“唉,这洋烟倒是禁了,和土烟又开始了,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一旁在黄包车上,一个穿着马褂的中年人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这官府不管吗?”吴先生看了一圈,忍不住有些皱眉。
“官府?您当这些大烟是哪儿来的?这些大烟所获的利润,官府占了大头。”马褂中年人摇了摇头,虽然心中愤怒,但还是忍不住的压低的声音。
事实上,虽然朝廷喊了这么多年禁烟的口号,禁的都是洋烟,对于土烟的态度则比较暧昧。
包括当年的虎门销烟,也是如此。
对于朝廷来说,相比起大烟残害国人的身体素质,更加严重的行为是洋烟入侵所带来的白银外流。
这些年来,朝廷的财政越来越困难,各地的府衙也得想办法创收。
似大烟这种种植制作简单,利润又极高的事物自然不会被人遗忘。
黄包车沿着街道一路奔驰,穿越了半个福州城,才在一处府邸面前停下。
那吴先生在众人的安排下,进入了府中。
“吴先生,您可是让我们好等啊。我去年还去广州准备拜访您,却听闻您出国了,终究是无缘能与您见上一面。”进了府内,众人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广州不太安全,我去了一趟日国避避风头。”吴先生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又把大衣给脱了。
如今这福州可是最热的时候,他在海上还不觉得,下了船都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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