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渐冷,桥上堆满了黄色落叶,也没了玩耍的孩童,少年拉着女孩朝没回过几次的老家而去。
敲响木门,一个戴着羊毛帽的老人开了门,手里端了个碗,还冒着热气,几息后老人才记起,惊讶的看着门前的一大一小。
秋风带落不知何处的枯叶,吹起落下,在地上滑出沙沙声。
老人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已经昏花的双眼看向少年,复杂无比,极力控制好端碗的手,声音沙哑:“冬白。”
“爷爷。”
少年面色不变,眼神稍微示意老人,就在少年喊出爷爷时,旁边的女孩也是喊道:“爷爷。”
“哎,快进来,好孩子,回家了。”
老人神手揽着女孩的肩膀,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少年接过老人的手里的热茶,跟着进门后关上了房门。
老人卧床两天,村里人来探望,少年只说是冬至感染风寒,并无大碍。
两天后,老人带着两个孩子挨家拜访,向村里人介绍两个孩子,村头到村尾,一家一鞠躬。
最后去了许雷那里,两孩子见面叫叫伯伯,老人改正道:“要叫许爷爷。”
女孩年幼,心有想便有问:“爷爷,我们为什么要叫许伯伯叫爷爷呢?”
“傻丫头。”
老人只是宠溺,没有回答女孩,让少年带着女孩到紫林中玩耍。
少年会频频望向正襟而坐的中年男人,中年人身上的那种气息,和父亲见面要行礼的那些人有些像。
老人与许雷对坐,在这里呆了半天,老人在讲着什么,许雷认真的听着,故事就是故去的事,轰轰烈烈平平淡淡皆是。
抿茶间笑言间,故事完,一生完。
临走时老人对许雷鞠躬道:“雷子,我是不行了,我这孙子孙女你要多帮我照看,拜托了。”
许雷紧走两步扶住老人,笑道:“放心吧,老杨,有我在。”
黄昏下,这一幕在少年眼中定格。
老人带着少年到了山脚,熟悉山路,到了田间,熟悉自家的田地,教少年熟悉村中一些事务,少年都默默记下。
十天后,老人逝去。
少年如大人一般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安葬了老人,村中有好心人提出让少年带女孩一起同住,看少年贫苦,都想接济少年,都被少年礼貌回拒。
秋去冬来。
孑然一身的少年用老人不多的银两,步行四个时辰进城给妹妹买了一身好看的红色棉衣,带了十斤面食,到家时已是深夜。
冬至深,大雪纷飞,老人准备过冬的干草和柴都烧得差不多,老人种来过冬的青菜也所剩不多。
少年每天都会早起,生好火后去后山看看,有时能碰到被冻时的野味,就算没有也能捡些柴回去,中午的时候,少年会把自己知道的字用炭灰写下,一个个教女孩,晚上会煮一些面食,加上青菜就是兄妹俩的晚餐。
少年在雪地里找了半天,并没有看到想找的东西,无奈找了处灌木丛,打落覆盖的雪,从深处拉出大小不一的树枝,又找根藤条背在身后,按来时的路返回。
推开门,少年将柴火取下,放在墙角,女孩已经起来,坐在木凳子上烤火,少年搓了搓手放在炉上。
女孩穿得很厚也很干净,像个红色的小精灵,少年坐下时一碗热水递了过来。
春节近,十岭村也热闹起来,有一些年轻人选择回家过年。
屋内。
女孩蜷缩在被子里,神智已经有些模糊,少年端着姜汤,小口的喂进女孩嘴里。
女孩摇摇头,表示不想喝了,声音虚弱道:“哥哥,我一会热一会冷,我好难受啊。”
“别怕,月儿,等会哥去给你买药。”
少年思绪万千,脸色也没有了从容,一时间只能如是说道,真的准备跨越百里为女孩买药。
“哥,我知道我是中了风寒,而且家里只有三两钱了,你怎么买药啊。你不要去城里了,我一个人害怕。”
“你去找许爷爷吧,哥,我想多陪陪你,我听宋婆婆她们说过,他是神仙,肯定能帮我们的。”
“月儿,我..”
关上门,少年抬头,村中乡路上有了一些玩耍的孩童,家家户户门上也贴上了春联,再看看自家门户,再看看孩童身上的棉衣,又看看自己。
“唉,世间事难,一道门罢了。”
少年低头自语,不管怎样转移思想,脑袋里京城中发生的一切依然挥之不去,这一切使一个少年变得成熟,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抵触善意。
一路小跑过桥,竹屋围栏木门没关,一眼就能看到院中挥笔书写的男子,风雪没能压垮少年的风骨,但有的人比风骨更重要,少年院外跪地一拜:“先生。”
许雷最后一笔落下,仔细检查自己的作品,仿佛没看到少年,桌上赫然是一副春联。
上联:“浊世侵染冬白雪。”
下联:“深山易修秋明月。”
横幅:“天清月白。”
少年名叫“杨冬白。女孩名叫“杨秋月。
手机版阅读网址:www.77k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