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楚纤歌才彻底清醒。
她舔着唇上的血,静静回忆发生过的一切,虽然有些片段实在想不起来,但能想到的已经足够击垮她心里所有堡垒。
楚霁云怕她想不开,把身边所有可能危及性命的东西让人收走,喝口茶都是他亲自喂,喂完让人立刻拿走茶具。
窗户边带刺的花草连夜剪了个干净,尖锐的桌角床栏也都用软布包得严严实实。
“皇姐,昨儿个···是我糊涂,但没做到最后,你、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都睡外头。”楚霁云连早朝都没上,太后的丧事也由着礼部按规矩办,自个儿守着楚纤歌寸步不离。
但他没想到楚纤歌会这么冷静,冷静得让他一刻都不敢移开眼睛。
“皇姐?”
他靠过去试图碰她一下,楚纤歌这才眨了下眼,不紧不慢把露在外头的手臂放进被子里。
“你不去祭拜她?”她一开口,撕裂般的喑哑把自己先吓了一跳。
“朕不放心你一个人。”
楚霁云看她有反应了,心里松了口气,知道她是在撵自己,也不像往日与她对着干,利索地站起来,“朕坐在帐子外头行吗?”
“皇姐没反对,朕就当你答应了。”
他老老实实坐在外头的红木椅子上,旁边是凝神香,可闻得再多也凝不了他的神。昨晚之前,他无时无刻都想着要了她,既是做个人神共愤的混账,那不如就坏到底。
可真正吻上去的时候,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害怕什么。
想了一整夜才理出一点头绪,他不怕天打雷劈,不怕诅咒报应,只怕她清醒后接受不了想着法儿伤害自己。
那一刻,楚霁云似乎才真正懂了什么是喜欢一个人。
然后他既庆幸,又替自己悲哀。
看着毫无生机的楚纤歌,心里除了内疚还是内疚,“皇姐,今日天气不错,朕带你出去透透气?要是你不想看见朕,那让苏安陪着···”
“你是不是惦记公主府?朕、朕让人把碧玉、宋停他们接过来同你说说话好不好?”
他想着法子补偿,想着法子让她有点反应。
可是楚纤歌就像什么都听不见,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在楚霁云打算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她开口,“你应该杀了我。”
他身子一僵,攥紧的拳头慢慢藏进袖袍里。
楚纤歌也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恍惚中她记得自己把楚霁云当成方荨,抱着脖子···她咒骂自己怎么不去死?
“下一次···就让我死了吧。”
她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求着别人杀自己。
“不会再有下一次的。”楚霁云好一会儿才又放软神色,“朕已经让人寻了今年最干净最好的一批阿芙蓉,章太医说你染得不深,不要紧的。”
“等东西回来,朕让他们研磨成末,用最精确的剂量,绝不会成瘾的。”
话虽如此,可他自己说出来都没底气。
阿芙蓉要是这么容易被控制,他也不会靠这东西在千钧一发之际控制那些不听话的朝臣。
楚纤歌无力地勾勾唇,“那···你费心了。”
她记得方荨说过,依赖阿芙芙到最后可能连大小便都没法自主。可她现在也懒得拆穿计较了,反正尊严早就没了。
“怎么会。皇姐别担心,一切都有朕。”
她闭上眼,什么都没说。
楚纤歌没同意把碧玉他们接过来,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见人?发作的时候六亲不认,喝下阿芙蓉后连她的弟弟都能勾引···
宋停他们要是看见了,得多绝望。
······
太后发丧时,皇帝扶灵痛哭。
世人都体恤他的丧母之痛,但他知道自己哭的是对楚纤歌的忏悔。
他没让太后和先帝合葬一棺,而是将楚纤歌生母的衣冠与先帝合葬,太后的棺椁摆在旁边。仪式结束后,羽林卫来报,捉了个鬼鬼祟祟的家将,拿着一副珊瑚镯子想趁机放进太后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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