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嫌弃起我给你捏的嘴了。」陈青获很无奈,伸手拭去他唇上汤汁,「面不是这样吃的。」
「哦。」
陈青获从食盒裏摸出两根棍子,手指夹住,挑起一根面条:「这玩意叫筷子。人间用来吃面的。您试试。」
「麻烦。」
典狱长右手抄起筷子,像陈青获一样往碗底戳去。他觉得自己都没使劲,却清脆一声响,整个白瓷碗在他手心碎成四瓣:「......」
「这...」陈青获看着他满身汤面狼藉,苦笑道,「典狱长,还是我餵您吧。」
「哦。」
「来。张嘴。」
典狱长张开陈青获给他捏的中看不中用小嘴巴,而陈青获端起剩余那碗长寿平安面,夹起一根亲手搓的粗糙面条:「说啊——」
「啊。」
九尾狐带来的叫[太平寿面]的东西软软糊糊,放进嘴裏一下化开,像在吃一口咸味的烂泥巴。典狱长平日从来不吃东西,浪费时间,且妖怪[活着]是靠信仰又不靠这些。
但九尾狐很是认真,餵他吃面时神情专註且温柔,仿佛在剥开荆棘呵护一朵青色的花。可是典狱长看得出陈青获有许多许多失望,都藏在嘴角一抹苦笑裏了:「你们都想要名字。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但我确实...想给您一个名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称呼您典狱长了。」
典狱长从披散的黑发裏看他:「巴蛇。」
陈青获摇摇头,夹起另一根面:「和典狱长一样。」
「哪裏一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巴蛇还会再有,可是你于我,只有一个。」
「......我于你。」典狱长眨眨眼,「是什么。」
年幼的九尾狐悄悄放下碗筷,触碰上位者的手指尖,缓缓:「不是《山海经》的巴蛇,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蛇,不是囹圄典狱长。是我的...石涅。可以吗。」
典狱长呼吸骤然促起。猛地按住心口,那裏跳动飞快,几乎要从胸腔裏跃出他的身体。他想把它硬生生按回去,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随你。」
陈青获一怔,重重抓住他双手:「石涅。」
听起来感觉好古怪:「.........嗯。」
「涅涅!」
「...嗯。」倒也没那么难听。石涅磨了磨牙,「你呢。你的名。」
「我啊。我给自己取名,青获。」
「青丘的青。」
陈青获用拇指重重抚过他眼下:「不。你眼裏的青。」
「.......」
是什么这么痒。好痒,有两块鳞片好痒好痒,石涅手指重重挠进胸口。他听见身体裏有声音叫嚣着,要他拥吻陈青获止痒。
酸痒像小蛇一样在他血管裏游走,痒得他好痛苦。石涅抓住陈青获衣角支撑痛苦的自己:「青获。」
陈青获笑意泛滥:「在。」
「青获。」
「我在。」
应得石涅浑身发酥。再也无法忍受那股心尖软肉的痒,前扑把陈青获圈住。不妥,他可是[上面]的妖怪,囹圄典狱长,对一个一百来岁的小小妖怪这样依恋,传出去他还哪来的威严。
对了。他一定要把那两块鳞片剥下来看看是哪裏出了故障。他一定要。但现在,暂且沈溺在陈青获的温柔裏,大抵也不要紧
「..........他接受了我给的名字。石涅。」陈青获说完,各路牛鬼蛇神围凑上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此处名为[西荒],饕餮的结界。饕餮大人实在人美心善,不计[趋][蜒][翱][涉]招待各路妖怪。而那时,人类尚且懵懂,心智未开,对一切动物野兽仍抱有想象...每日都有新妖怪诞生,后来饕餮称之为族群最后一段鼎盛的光阴。
「厉害了。九尾狐。」
「我现在谁都不服就只服你。」
「那可是巴蛇啊!!」
溢美之词与啧啧称奇,像海潮扑来。陈青获无法否认,当年新生不过一百来岁的他,真的在那些让他自以为了不起的追捧裏迷失过
陈青获轻咳一声:「其实他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只是有点怕生而已。」
「......」妖怪们面面相觑,爆发哄堂大笑,「要不是挨过典狱长鞭子,我还真信了!」
他们揶揄起哄,陈青获单手支颐,想起小蛇让他笑意缱绻:「说真的,你们都误会他了。他只是不知道怎么用暴力以外的方式表达感情,其实心裏单纯得很。」
无人听见,倒是有妖怪忽然提那么一嘴:「九尾狐你不会真要赢下和饕餮的赌约了吧。」
陈青获一楞,垂下眼:「我会的。」
下章开始虐狐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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