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宜被拖下去之后,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司徒敛不断地磋磨着自己的两只手,看看钟窕,又看看钟律风。
钟窕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笑。
难怪小笺上会写西北,原来司徒敛动的又是这种心思。
当他们钟家是死的不成?
在哪儿跌倒还得在那儿再跌一遍?
不过料想司徒敛也是毫无办法了。
大兆如今乱成这个样子,西北更是远不止乱这么简单。
边城的百姓在那些匪寇的侵略下,过的会有多痛苦,这些是远在皇城里的司徒敛看不见的。
司徒敛看不见,太后看不见,程锦宜更加看不见。
所以他们会在情势这么危急的时刻,还大肆铺张宫宴。
方才虽然罪责都怪在了程锦宜头上,但是哪个明眼人又看不出来,程锦宜只是顶了朝臣的怒火呢?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更何况是皇帝。
司徒敛从未觉得百姓生灵为己任,所以不慌不忙,任这天灾人祸发展到现状。
他作为皇帝,有多少不可推脱的责任。
钟窕有时候去城外转一圈,看一看流民,回来一整夜都睡不着。
帝都处在天子脚下,尚且这样,何况是千里之外的西北呢?
她前世带兵上阵,在西北守了五年,最知道边城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钟窕有时候也想撒手不管。
这是司徒家的江山,与他们钟家何干?
可是这么想不对,文官武将食俸禄,食的是百姓春耕秋收的粮食。
朝廷烂了,君主不作为,与百姓何干?
终究这大兆的帝皇,也不是他们一手推举出来的。
司徒敛蒙着眼睛不去看百姓的疾苦,也可以捂住耳朵不听朝臣的纳谏。
可总有一天,百姓会将这把刀横在他的颈侧。
只是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等而已。
钟窕重活一世,耐心有很多。
她可以慢慢等到程锦宜遭受报应,也可以慢慢等到百姓有一天将刀架在司徒敛的脖颈,逼他从皇帝之位上退下来。
等到大兆迎来新的君主。
在这一切到来之前,有些事却不能无人去做。
不能无人去做,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
钟宥还在宴桌站着,见程锦宜已经被拖了出去,他突然单膝跪地:“圣上既然提到了西北,那臣也多嘴一句,西北如今确实需要有人带兵镇压,不然民乱就会愈发严重。”
司徒敛等的就是这么一句。
钟宥既然主动提起,他当然乐见其成顺着问下去:“那依钟卿觉得,谁去最合适?”
西北的事秦满都未搞定,人已经回来请罪。
朝中无新的武将可用,司徒敛问这一句实属多余。
钟窕在心底冷骂一声,觉得司徒敛又当又立。
他明明想让钟家去,又要叫钟家自己开口!
钟宥到底是武将,直脾气,很烦司徒敛这一套,也不打算虚以为蛇:“臣觉得臣——”
他话未说完,一道声音直接将他截断了:“兄长觉得我去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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