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下楼的三人忽闻楼下传来的悲凉婉转的萧声,不约而同都放缓了脚步。
宁榕倒是还好,只是觉得这萧声莫名煽情,让他不由得再回忆起幼时悲惨的遭遇。
那蒙面少女和他的师父这时完全愣在原地,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宁榕回头看到二人的模样,只见他们竟是闭目沉浸其中。
宁榕见状打消了打扰他们的念头,好奇这萧声到底出自何处,这步子不由得也加快了几分。
宁榕一下楼便看了坐在地上,忘我的阿青,看着阿青略显寒碜的衣服和点缀着不少泥痕的脸,大为触动。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连年的战乱让她家破人亡,家中仅剩的大黄狗也被饥不择食的难民分而食之,甚至险些连自己也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要不是她遇到了那个贵人,那个四处赈灾施舍的大善人,从难民口中救下她,她也不会有今天,她很清楚的记得那个人说过的话:「孩子,别怕,以后不二商会就是你的家」。
宁榕也是在后面才明白这不二商会是这样的一个存在,而他的恩人正是不二商会的会长,名动九州的财神爷右不学。
他们只知道宁榕是不二商会收养的孤儿之一,要是他们知道,那可是会长大人亲自收养的孤儿,借神霄派长老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同宁榕说话。
可宁榕心里只知道没有右不学便没有今天的她,她所想的是并不是靠着不二商会这块金字招牌标榜自己,而是一心想着为商会尽毕生之力。
而这一层楼的管事,完全是靠她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别看她年纪轻轻,却将这业务量最为庞杂的一层楼管理得井井有条。
宁榕看到阿青恍若梦回当年,阿青也感受到了一道道目光正不约而同注视着自己。
那些本来还嘲讽阿青的众人,有的从阿青的萧声中也听出了自己的悲苦,不免有些同情起阿青来。
曾经他们一个个都是阿青,如今他们却变着法嘲笑曾经的自己,这想来也是极大的可悲。
阿青这一曲虽是即兴而为,但整体上的音律主要借鉴的还是《广陵散》上的古乐谱,自然颇为不俗,已隐隐有大家之风,自然极富感染力。
萧声断,蒙面少女拉着师父快步下楼。
就在阿青放下萧时,便听见楼梯处传来阵阵掌声。
「好,好,好,没想到在此处居然能听到如此卓绝的萧声,实在是妙,妙,妙」。
三声好和三声妙倒搞得阿青有些猝不及防,老头却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阿青,他自问在乐之道自己已算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可看到如此年轻的阿青,这才不免自惭形秽。
阿青见状,赶忙抱拳行礼:「前辈谬赞了,在下偶有所感,即兴而为,没扰了老先生的清耳已是极善,又怎当得起卓绝二字」。
阿青一说完,老头子再是一懵,再度受到了重创。
都说是无形***,最为致命,老头子也没想到这阿青猝不及防来这么一手。
「什么?你说刚才的曲子是你即兴而为」?
不光是老头,就连一旁的蒙面少女也懵了,师父曾夸她,她天生便是学琴的料,自己的天赋还在师父之上。
可如今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子,竟是比自己还变态。
她自问以她现在的水平,要想即兴演奏还如此行云流水,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少女这才知道,这小子不光只是个怯生生的懦夫,更是一个当世罕见的乐道天才。
少女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刚才的音律却早已被她记在脑海中,只是有一处她觉得无法还原,这下便开门见山道:
「末节三重羽之后
音,不在五音之内,非角非徵,且介于二者之间」。
少女话一出口,老头也点了点头,笑问道:「老夫也正有此疑问」。
此话一出,轮到阿青傻眼了,一脸难以置信道:
「怎么可能,你们竟将刚才那音律全记了下来」。
阿青这才明白看来是遇到高手了,赶忙抱拳再是一拜。
「不知二位大家在此,倒是在下露怯了,若前辈和姑娘不嫌弃,还请入座,容在下细细道来」。
宁榕早让人加了两条凳子上来,三人坐下后,阿青这才轻声道:「不知二位可听说过《广陵散》,实不相瞒这曲子倒不全是在下即兴而为,整体的曲调是自那古谱中而来,至于那三重羽之后音,便是再下即兴变的调,确实如姑娘所言,不在五音之内,我自称之为变徵」。
阿青便将这变调的思路说了出来,要不说二人是大家,也是一点就透,那蒙面少女,在沉思片刻后便开心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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