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杰嘴角勾勒戏谑一笑:“怎么,汝觉得多,老夫收回好了。”
“赵散官,这个当然是多多益善,多多益善。”黄东脸上堆满谄笑,“谢谢,谢谢。”
“既然他们是成都谷的人,自然不能丢了成都这两个字的脸。”赵杰此时脸上转为郑重,目光灼灼地望着黄东,“子边,汝可明白?”
“赵散官,下官明白了。”黄东也郑重拍了拍胸膛,“成都乃是天府之国的发源之地,下官发誓让他们过上天府之国的日子。”
“好钱要用在刀刃上面,尔等要有周密计画。”赵杰望着两人,叮嘱一声。
两人高兴地互相看了一眼,大声说道:“诺。”
谢家庄议事堂。
族长谢德文、谢德书,耆老谢德春、谢德秋、谢德夏等人都在一起议事。
谢德文把官军发现难民谷的事情作了一个通报,要在场之人有一个心里准备。
这些耆老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谢德春一张老脸气得差点吐血,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变成一张苦瓜脸。
他眼巴巴望着谢德文:“族长,失去这五成的地租,以后对吾等影响有多大?”
“有多大,当然影响不少了。”谢德文铁青着脸,声音阴沉地说道,“各位以后的家用,每人都要少两成。”
“族长,竟然少两成,老夫刚刚纳了第九房小妾,这个让老夫怎么活下去呀。”谢德春身子一软,差点从座位滑了下去。
他刚刚纳了第九房小妾,正是用钱的时候,没有料到族长直接把家用砍了两成。
其它耆老也比他好不久多少,纷纷叫喊:“族长,老夫也纳了第九房小妾,这个怎么养活她呀。”
这些耆老,都要面子,只要第一个纳入小妾,其它之人也要跟着纳了小妾。
“够了。”谢德文拍了拍案几,冷冷扫视这些耆老一眼,“纳妾那是尔等自己之事,与宗族无关。”
“族长,能否不少?”这些耆老个个脸如苦瓜,纷纷要求。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些耆老过习惯了奢侈日子,一下子家用少了两成,岂不是要了他们老命。
谢德文摇摇头,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断然回答:“家用事情,老夫与尔等一视同仁。”
其实谢德文也同样纳了第九房小妾,不过他是族长,家用要比耆老高一倍,这些损失他倒也能够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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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书同样也没有意见,他的家用虽然没有族长高,但是也比耆老高了五成,影响不大。
“族长,家用不能少,这个乃是老祖宗留下的规定。”谢德春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一个解决的法子。
其它几个耆老也叫喊起来,争取自己那部分利益:“族长,历任族长从来没有少过家用。即使有变化,也只有增加,没有就减少过。”
“今年能够减少两成家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照此继续下去,以后可能八成都无法保住。尔等只顾眼前利益,可曾想到谢家庄不保?”谢德文的目光有老鹰一眼在耆老面前扫过,冷冷地说道。
“不保?此话不对了。”谢德春最先跳出来,“族长,谢家庄已经屹立几百年,在前朝没有倒下,在大宋更没有倒下。”
“就是,谢家庄传承几百年历史,又有五千亩良田,何曾倒下。”另外一个耆老谢德秋此时不甘示弱,跟着说道。
谢德文脸上浮现讥讽笑容:“尔等想过没有,当官府发现谢家庄有一千五百黑户时,后果是什么?如果认真追究起来,重者杀头,轻者流放三千里。”
听到此话,这些耆老仿佛公鸡被捉住脖子,顿时哑口无声,纷纷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谢德春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族长,这是真的?老夫不信。”
“不信,山谷有一千五百难民,难道汝视而不见?”谢德文嘴角勾勒讥讽一笑,淡淡说道。
谢德春反应极快:“族长,谢家庄有难民,张家庄也有难民,怎么没有事情?”
“张家庄,谢家庄能否与张家庄相比吗?”谢德文脸上浮现戏谑的笑意,“张家庄已经投靠官府,而且张家庄难民远远没有谢家庄这么多。”
“族长,张家庄与官府关系好,可以不用追究,可是大宋其它大主户,他们也有黑户,甚至比谢家庄更多。”谢德春非常不服气,脖子高高昂起。
谢德文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子暖,汝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处。赵家庄镇管不了那些宗族,但是他们管得到谢家庄。”
听到此话,谢德春仿佛一个不停嘎嘎大叫的鸭子,突然被捏住脖子,声音嘎然而止。
“族长,官府既然没有追究张家庄,同理也不会追究谢家庄,再说谢家潼南府路也不是没有谢家庄的人。”谢德冬沉思良久,说出自己的想法。
谢德文嘴角勾勒讥讽一笑:“谢家庄确实有人,仅仅是潼南府路一个判官而已。可是小圣人的后台是什么,乃是四川置制使余学士。官府铁心要拿下谢家庄,难道还害怕潼南府路一个小小判官不成?”
听到谢德文此话,在坐地耆老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谢德春脸色顿时变成猪肝色,拱手一礼说道:“族长,能否还想一个法子,家里开支实在太大了,一下少了两成,以后可能揭不了锅。”
“就是,族长,吾等以后同样无法揭锅。”那些耆老纷纷苦着脸,纷纷出言哀求。
看到硬的不行,他们就来软的。
谢德文嘴角勾勒讥讽笑容,冷冷地说道:“现在地租只能收取三成,还想回到以前的日子吗?”
“族长,虽然旧难民走了,不是还有新难民吗?”谢德春眼睛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谢德文如同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子暖,赵家庄在这里办作坊,难得这些难民还如傻子一样接受五成地租吗?”
“赵家庄不是在赵家庄镇办作坊,这里又没有水路,连接这里乃是山路,如何能够办作坊?”谢德春脑袋倒也不差,马上找出理由。
谢德文依然如同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协河亭现在最不缺乏的是什么?”
“最不缺乏是什么?”谢德春听到此话感觉莫名其妙,摇摇头,“老夫不知。”
“协河亭现在最不缺乏就是人力。”一直没有说话的谢德书代替他回答,嘴角勾勒讥讽一笑。
谢德春看到谢德书讥讽的笑容,一张老脸差点变成猪肝色。
他不服气地问道:“最不缺乏人力,可是现在这里难民太多,差不多两千。官府也拿到头痛,这些难民天天吃下去,就是一座金山银山,也要被他们吃垮。”
说到这里,谢德春后来越来越高兴,越来越得意,到了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谢德冬马上跟进,同样哈哈大笑:“族长,官府救济的可是大米,即使一次十斤,也差不多两百贯铜钱。官府钱再多,也能够支撑下去吗?”
其它耆老听到这里,均觉得有理,跟着一直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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