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怨道：“我也是你儿子！你为什么帮着老三来欺负我们一家人？”

“难不成，娘看到老三有钱了，所以就瞧不上我了？”

这话，如同刀子一样剐在沈老太太的心头上。

她苦笑着，鼻尖酸涩，摇了摇头。

“万宁啊！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从前是我和爹太惯着你们了！你自个儿想想，你对得起老三吗？”

周氏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她大声咆哮道：“娘！我们家怎么对不起老三了？”

“老三把两个孩子丢在家里，我们难道没有照看过吗？那两个孩子不用花钱吗？”

张老太太心冷了，叹气摇头，“你们真以为你们做过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吗？”

“当年，你们两口子故意在参军抽签上做了手脚，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老三不在乎。”

周氏心中有些发慌，看了沈万宁一眼，怀

疑是不是他什么时候说漏了嘴。

沈万宁眼底露出诧异之色，他以为他当初这事干的天衣无缝……

张老太太痛心疾首，继续道：“这些年来，是我纵容小龙，让你们苛待大丫、子义、小柔……哎，我也糊涂。”

“可万宁，你最不应该，偷偷拿了你弟弟寄回来的月俸！”

她心里难受得很。

“那些都是他在前线拼死拼活挣来的钱！子义和小柔却半分都没花到！”

张老太太没想到，最懂事的孩子，竟是最不受待见的。

她承认自己从前一碗水端不平，过于偏心。

正是这点偏心，差点让她自食恶果。

沈万宁没想到他藏得最深的秘密，全都暴露了。

他愣了神，周氏却一个劲地反驳道，“娘，你……你可不能乱说话！咱们家万宁没做过这事儿！”

她是受益者，当然不会认错。

张老太太心寒得很，她从袖口里翻出了几张领取凭证，“我乱说话？这些就是凭证！这上面有沈万宁的手印和签名！”

“只要我把这些凭证交给老三，你们就必须得还钱！”

要不是她今天早上清理衣服，瞧见了沈万宁的旧衣服，随手整理了一下，还不会发现这些凭据。

而且，沈万宁之所以留着这些凭据，是因为这些凭据到最后，还能领取一笔钱。

这是，通宝钱庄的规矩！

张老太太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从前为什么那么偏心！

听着沈家二房的甜言蜜语，差点害死了老三和老三孩子！

现在，老三和老三媳妇儿能够待她和老头子如此好，已是孝顺至极。

周氏和沈万宁对视一眼，双双回忆起了沈澈刚才那无情的模样。

沈万龙恶毒是恶毒，但到底是个孩子，居然哭嚎着睡了过去。

这时，周氏可怜巴巴地仰起头，说：“

娘……我们拿这个钱，也是为了养家！”

“万宁一个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哪里能精养得起小龙这孩子！小龙是俺们家独苗苗！是您最疼爱的孙儿啊……”

她见张老太太脸色越发黑沉，话锋一转道：“娘，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件事是咱们家对不起老三……”

“但这几年，俺们这么孝敬你们，照顾着子义和小柔，也足够偿还了吧！”

沈万宁紧张地附和着周氏，“是啊！娘！我们家肯定对得起老三！再说了，老三也不是什么外人，我们是亲兄弟呀……”

“小龙这事，是小龙不对！我们认错！我这就当着里正的面去跟子义道歉。”

声声入耳的话语，让张老太太心间越发明白。

她彻底看清楚了，那团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经过几十年人世洗礼，已经彻彻底底变得面目全非了。

沈万宁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给她捶背断水，亲昵唤着娘亲的孩子。

他需要为他做过的错事负责。

张老太太知道，她不能继续纵容、包庇沈万宁一家。

这样不但会害了他们，还会让老三和老三媳妇儿寒心。

张老太太思绪停顿了几秒，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不用了！”

她将手上的凭据递给了赵天山，“赵里正，你帮我做个见证。”

“这些钱都是沈万宁欠了沈澈的！按照宋国规矩，该多久还就多久还！我不会插手这件事。”

说完，张老太太眼底露出疲倦之色，对着沈老爷子招了招手。

“老头子，咱们回家吃饭。”

老两口望向不远处的茅草棚子，虽步履蹒跚，但却心头轻松，相互搀扶而去。

平日里，周氏和沈万宁无论做错什么事情，只要认错，一切就会变好！

怎么今日不一样了？这两人面面相觑，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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