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氏拍了拍白启山的胳膊,笑着让下人奉茶。茶水端上来,众人便围着桌案两边跪坐下来。茶香袅袅,烛火通明的,屋里一时静谧无声。白启山缓缓挪开视线落到徐宴的身上,才叹了一口气:“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孩子都五岁了,跟毓娘的婚事总不能拖着。”
徐宴今日已经得了苏毓的婚书,原本预备成亲仪式成了以后再去官衙备案。届时成亲也算是明明白白,少些叫人非议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事情耽搁了几日,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要说有多大事也不一定,就是这事儿事情闹出来以后,不管怎样,徐宴的名声有了瑕疵。
徐宴这厢还未开口,倒是苏毓先接了话:“让老师操心了。我与宴哥儿的婚书其实早就有,多年前长辈亲自写的。多年前长辈过世,年幼时候都不懂规矩,不晓得婚书是要拿去官衙备案的。这么一耽搁,这才闹出这样的乌龙。如今我们知晓了,明日便会将婚书送去备案。”
苏毓这么一开口,倒是叫白启山老爷子扬起了眉。
显然,苏毓是不晓得徐宴早早来找他摊过牌,那些曾经的小心思也没隐藏,一一都说了。白启山此时看着温婉知礼言辞中都是替徐宴找补的苏毓,心里不免惊诧。外头都在传毓娘出身极差,相貌丑陋,难登大雅之堂。白老爷子虽说不大信传言,但多少会因此对苏毓的印象不太好。
且不管苏毓这过于面善的长相,就说这慢条斯理的谈吐,也不像那等上不得台面的。
“婚事自然是尽早办,越早越好。”白老爷子也是将两人当成自家晚辈,“但如今麻烦是是宴哥儿这名声!宴哥儿,读书人的名声可是比命还重的事儿。你这有才无德,忘恩负义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往后与你的仕途可是极大的阻碍!你可是得罪谁了?”
徐宴早在听到这事儿的当时,心里就冒出了几个人选。
其实也不难猜,他人才入豫南书院一个多月。平日里都在读书做文章甚少与人往来,自然就别提去得罪谁。虽说读书人重名利,但进入豫南书院的这些学子,不说所有人品性都好。但倒也不会为了一次月度考核的成绩就要折腾这等手段来。说来说去,这事儿十之八.九是桃花债。
“学生平日里刻苦读书,甚少与人打交道,谈不上得罪谁。”猜是这么猜,但徐宴没证据也不会说得太笃定,淡声道,“除了当初的孙家,也就那日书院食肆里出的一场闹剧。”
说着,徐宴便将甄婉折腾的那些事说出来。这传言,甄婉那日也亲口承认是她传的,算不得徐宴污蔑。
事实上,书院食肆出的那桩事情,事后也传到白启山耳中。说来,白启山还因这姑娘闹得一出关起门来骂了好一通不知羞耻。如今徐宴提起来,他倒是没想到:“是她做的?”想想觉得不大可能,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能这么歹毒?没几日前还追着徐宴跑,这才几日就扭过脸害人?
“甄家的姑娘当众出口侮辱内人,造谣抹黑内人名声。学生没克制住脾气,出口的话重了些……”
“是不是甄家的那个独女?”甄婉,白老爷子不清楚,白林氏却是知晓的。
徐宴点了点头:“正是。”
说起甄婉,白林氏可是印象深刻。这姑娘来金陵也有一段时日了,性子飞扬跋扈,颇为骄纵。白林氏可是见过不少次,这姑娘仗着身份欺辱金陵城那些巴结她的姑娘了。不过这事儿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白林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到底对甄婉印象极差。
“若是她,那就不稀奇了。”白林氏冷哼一声,她就没见过那么骄纵的姑娘家!
徐宴也十分无奈:“倒也没有证据。”
从小到大,过于出众的皮相确实给徐宴带来不少便利,但同时也招来麻烦无数。连乘风这小子,小小年纪还不懂事儿呢,都学会看那些姑娘们的花招。
“我已经命人去查了,过不了两日就该有结果。”
“今日火急火燎地找你们来,就是要看看宴哥儿的态度。总是拖着婚事,说到底就是宴哥儿你的过错!这话我不多说,你们也都该明白。往后夫妻二人,可不能再如此行事。如今,你俩二人既然说是要成婚,那便尽早办。我与你师母都在,就做了这个主,替你们在白家办一场。”
白老爷子瞥了一眼灯下俊美得晃人眼睛的徐宴,忍不住又劝了一句,“宴哥儿也别觉得厌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皮相这等东西都是天生的,长得好不是你的错。”
徐宴愣了一下,自然是应声:“学生省得。”
“还有,毓娘,”白老先生手里头还有些关系,关于两人的婚事,还能做得更妥帖些。将来若是有人查,也翻不出多少把柄。白启山越看苏毓越觉得她长得像白皇后,他是清楚苏毓的身份的。知晓她童养媳出身,也清楚这么多年她在徐家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就问,“你可还记得幼年的事儿?”
徐宴倒是想起定国公府夫人是白家的姑娘,立即就意识到什么,便道:“老师,怎么这么问?”
白启山瞥了一眼徐宴,倒也不隐瞒。在白林氏和白崇安紧张的目光中慢吞吞地吐出来一句话:“唔,她长得颇像白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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