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番话，温昭眼底水光愈盛，终究还是忍不住哭意，她声音中带着哽咽，我好想你，好想念你。

扶玉终究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眸子，以此来遮挡自己下眼睑处的那抹赤红。这一刻，她心中涌现出了无数多的情绪，纷数复杂，像是毛线球一般缠绕住了扶玉，将她困在里面，挣扎不开。

她想要问温昭，既然想她，又为什么要离开她。既然这么想她，为什么曾经却只言片语都吝啬于告诉她。难道她就喜欢看着有一个人为她伤神痛苦难受吗？

她还想问温昭，她当初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宁愿舍弃性命也要帮她，她的心里对自己，到底是否有过那么一点点、自己想要的情愫。

她想问温昭，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起死回生，这一次回来，是不是再也不走了。因为扶玉真的无法接受迎来希望、却又失去希望的痛苦，她再也经受不住了。

她甚至忍不住对温昭产生了些许怨怼之情，但是扶玉却知道，那些所谓的怨怼，却敌不过她心底对于温昭的爱意，更敌不过她此刻心底、因为温昭回来的庆幸以及感恩。

扶玉真的再也不想，体会失去温昭的痛苦了。

最终，她仍旧未将心底那诸多情绪诉说出来，她只是俯身抱着温昭，紧闭着双眼。

我也好想你。扶玉在心底说着。比你想我，还要想你。

阿昭，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扶玉有多么想你，又有多么爱你。倘若这是一场夺人性命的梦，她愿死在梦中。

室内的温度回暖，虽然外面冰天雪地，但屋子里却暖如初春；温昭在最初的哭泣之后，情绪总算好了许多，但因为刚才哭的太过的缘故，现在她稍微有一些累。

温昭知道这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又躺了许久的缘故，她现在太过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

但此刻这些都不是她要紧关心的，温昭现在放在心尖上的，只有扶玉。

好不容易回来，舍掉了所有的纠结，这一次，她一定告诉扶玉自己的心意，一定不会再让扶玉伤心了。

温昭拉着扶玉的手，或许因为环境变暖了，所以对方手指的温度也回升了。在温昭刚刚将指尖搭上去的时候，扶玉立刻攥住了她的手，反客为主，牢牢地握住了她。

扶玉微垂着眸，面上没有露出任何波动的情绪，但唯有她的一举一动，反应着她内心的诸多思绪。

温昭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倒不如说她很愿意和扶玉更多的亲近，别说扶玉紧紧地拉着她了，就是扶玉不拉，她也要自己拉的。

温昭想了想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犹豫着该怎么和扶玉解释。

然而扶玉却像是看透了她的纠结一样，只是问道：你这次醒来，还会不会再

温昭连忙打断，不会了。

扶玉一顿，动作停顿在那里。而后她闭了闭眸子，没有再追问下去，仿佛只要有了这一个答案，便足以。

她唇角微动，而后道：那就好。

扶玉波动的情绪只出现了那一瞬间，而后，便被压在了平静无波的表面之下。她似乎接受的很快，丝毫不好奇也不在意温昭是怎么起死回生的。仿佛只要她回来，那么任何事情都无所谓。

更甚者，哪怕温昭如今是鬼，扶玉也不会在意的。

只要能再见到她，能再和她一起，哪怕是鬼魂，扶玉也丝毫不怵。

因为有了扶玉的垫话，所以温昭后面的话语便顺畅了许多，她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但总归就是，我离开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回来了。而且这次，我不会再走了。

她看着扶玉，眸中带着水灵灵的情绪。

除非死别，不然没有谁能将我带走。她这样说着，是想给扶玉一个保证，好让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再抛下她。

然而那两个字，却戳中了扶玉已经溃烂无法自愈的伤口。她拉着温昭的手猛地一紧，神色也闪过一瞬间的难看与阴郁。

温昭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她立刻想要坐起来，解释安抚一下。也不由的怪自己乱说，只说后半句就行了，干嘛非要加那个前提。

然而在她刚刚坐起来之后，扶玉就倾身抱住了她。她的怀抱很紧，几乎要勒的人窒息，然而温昭却从她的怀抱中感受到了扶玉的情绪，她的不安、惶恐，以及偏执。

扶玉垂着眸，眼神墨黑。

死别也不行。她说道，轻声的，一字一句。

温昭微微一怔，原本的话语便停在了嘴边。而后她微微闭上眼，没有辩解什么，而是投入到扶玉的怀抱中，柔声道：死别也不行。

扶玉：如果你死了。她的眸子漆黑，黑压压的看不出任何外露的情绪。我还是会这样，把你带在身边。

温昭却并没有感受到可怖，反而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她靠着扶玉，而后点了点头，好，你要把我带在身边。

两人相拥了片刻，扶玉的情绪才一点点的被安抚了下来。

温昭此刻轻声道：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

扶玉一顿。

温昭道：我不该什么都不说的抛下你，也不该让你一个人难过这么久，这都是我的不对，我很

然而她剩下那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扶玉轻轻按住了唇瓣。

不需要。她道。阿昭，没关系的。

然而温昭眼底一酸，却是又想哭了。她想，怎么可能没关系，她清楚的梦到了扶玉在她死后的难受与痛苦，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扶玉的难过绝望，又怎么可以让这轻飘飘的划过，只凭扶玉一句没关系就心安理得呢。

温昭做不来的。

她亏欠扶玉良多，甚至这一声抱歉，都无法弥补什么。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要说的。

然而扶玉却无论如何都不想听到温昭的道歉。

温昭一怔，不明白她的意思。

扶玉拥着她，按在温昭唇瓣上的手指微颤。

她声音微哑道：阿昭，不要道歉好不好我知道我这样很卑鄙，但是我，不想与你撇开关系，我想让你欠着我。

如果不说这一声道歉，那扶玉便永远和温昭有着关联，甚至于温昭或许要花上一生的时间来陪扶玉，来补上自己的歉意。可倘若她说了

扶玉知道，一旦温昭说了，自己与她之间便不再是这样的关系了，而且一旦她说，扶玉又怎么忍心拒绝。

所以她害怕，不愿。

温昭沉默下来。她深呼吸了下，而后搂紧了扶玉。好，我不说，我不会说的。这一辈子，我都欠着你，好不好？

扶玉抱紧了她。

温昭道：我把我自己赔给你，扶玉。

后知后觉明白她话语中意思的扶玉忽的怔住，温昭的话清楚的回响在她耳中，扶玉很确定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可是这一刻，她居然有一种不敢去确认的害怕。

她害怕一旦自己去确认了，就会发现，原来那只是她的错觉，是她的自以为是和自作多情。扶玉已经害怕了。

好在，温昭也并没有要她猜测的意思。毕竟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心意告诉扶玉，那自然就是坦坦荡荡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会故意做这些弯路让扶玉去猜。

温昭微微一动，挣脱了扶玉的怀抱，与她面对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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