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水已经淹到了我肋骨的位置,我将压缩饼干拆封,拍了拍赵旺的脸,随手塞了块到他嘴里,道:“快吃,剩下来的事情需要消耗很大的体力,如果咱们失败了,好歹也做个饱死鬼。”说完,我便往嘴里塞饼干,吃完了,直接探头喝一口地下水,几乎不到两分钟时间,一包饼干被我们解决的一干二净。
大约是吃饱了,赵旺的求生意志也旺盛起来,立刻问我该怎么办,我将绳子拿在手上,指了指地下水,道:“这里的水流很激烈,咱们一下水,肯定会被往下卷,就算不被卷入下面,咱们即使能爬回去,也只能回到墓井里,照样会被困死。”
赵旺点了点头,紧张道:“不错,邪哥,难道你打算往下游?”
我点了点头,道:“这下面的水洞,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只不过是后来进了水而已,既然是人凿出来的,下面肯定还有其他出口,而且这个地洞在建造之初,出口一定是往上走的,这样才能与墓室连通,这是修墓的基本规矩,墓里通道再多,一定不能走出墓穴,一旦走出墓穴,就叫‘走风’,会坏了风水,古代人很讲究这个,所以咱们下了水,只要用心留意周围,肯定能找到其它出口。”
赵旺毕竟是在古董这一行混了两年多,对墓室的基本构造,自然也不生疏,我这么一说,他立刻清醒过来,顿时激动道:“我怎么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邪哥,只要咱们这次能活着出去,从今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我没好气道:“我让你杀人你就放火?”
赵旺神情纠结了一下,迟疑道:“这、这个……你不是那种人。”我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怎样的人,按胖子的说法,我这个人有时候心太软,但讲义气,是能交命的兄弟。
其实我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当年在鲁王宫,为了活命,我向大奎开了枪,他当时拽着我的腿,希望我能带他出去,但是我没有,人类原始的劣根性在那一刻表露无遗,我朝一个活人……一个前一刻还跟我开玩笑的同伴开了枪,只为了自己不被连累。
讲义气,那要看对什么人,如果不是胖子和闷油瓶,一次次救我于危难,恐怕我根本不会去在意他们的死活。
不是那种人?
我笑了笑,道:“那我是哪种人?”
赵旺愣了愣,张口欲言,但突然间,我有点害怕知道他的看法,于是打断他的话,道:“别扯这些东西,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虽然下游肯定会有出口,但是这条水洞显然已经形成了很长时间,很有可能在原来的基础上,形成了水下冲击洞,汇入了更深的地下河。咱们下水,如果不能摆脱激流的控制,即便找到了出口,也不一定能攀上去,很可能被水流卷到更深的地方。”
赵旺猛的将目光看向我手中的绳子,道:“难道你是想……?”
我点了点头,道:“这条绳子只有十三米左右,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咱们其中一个人下水寻找出口,用这根绳子稳定身体。我下水最多能憋气两分钟,如果在两分钟内不能找到出口,咱们就真的完蛋了。”
赵旺目光闪了闪,忽然道:“我下水!邪哥,你忘了刚才是谁把你拉上来的?”我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不错,这小子生活在长江边上,水性肯定比我好。
当即,我们商量了一下细则,由赵旺拴着绳子下水,我留在水洞里,一旦赵旺发现出口,便摇动绳子示意。
很快,赵旺将绳子拴在腰上,我两对视一眼,他深深吸了口气,扑通跳入了水里,紧接着,我手里的绳子,滴溜溜的转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往水里滑,我几乎可以想象,赵旺此刻所承受着多大的冲击力。
此刻,我屁股坐在石头上,曲起双腿抵着对面的石壁借力,很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手中的绳子便绷紧了,一股巨大的力道不断从水下传来,绳子不受控制的晃动起来,我心中不由一惊,这股水流的力道太大,赵旺那小子细皮嫩肉,究竟能不能撑住?
就在这时,绳索突然被用力扯了一下,紧接着,拉扯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绳子往上爬。
片刻后,一颗头颅从水里冒出来。
赵旺脸色有些发青,大口喘息了几下,神情有些绝望的摇头道:“不行,没有看到出口。”顿了顿,他漆黑的目光看向我,声音有些嘶哑,道:“绳子太短,水下面环境很乱。”
我收起了绳子,让赵旺先坐到石头上歇息,此刻,水已经蔓延到了肩膀的位置,我一手举着打火机,已经十分困难,整个身体几乎都被冰冷的地下水沁的发抖。
此刻,地下水激烈的晃动着,不停的翻涌,时不时就冲刷到我们的口鼻,再过不了多久,我连打火机都不可能打燃了,一时间,我也冷静不下来了,大脑突突的跳动着,怎么办?该怎么办?
水很快就要淹没这个洞口,现在我们勉强还能靠着屁股下得石头稳定身形,一旦水灌满,水流的冲击力,会瞬间将我们卷走,到时候,就真的要变成水鬼了。
混乱中,我看了赵旺一眼。他还很年轻,身材跟我差不多,只是个头比我高些,一双腿笔直修长,可惜,这么年轻,就要折在这里了。
看着看着,我突然一怔,随后猛的反应过来,立刻叫道:“赵旺,快、快脱裤子!
赵旺呆滞的神色露出一丝惊讶,嘴里啊了一声,结结巴巴道:“干、干什么?”我没空跟他解释,仰着头,嘴里含着打火机,自己率先扒了裤子,随后抽出匕首开始割,赵旺还不算笨,立刻明白过来,连忙也跟着脱裤子。
片刻后,我们将两条裤子以及两件外套扒了下来,做成了一条大约六米的绳子,紧接着,我将尼龙绳和自制的绳子链接起来,做成了一条大约二十米左右的绳索,而此时,水已经淹到了脖子的地方,我们两人,必须努力仰着头才能呼吸。
我将绳子递给赵旺,道:“再下一次,如果还找不到,咱们就听天由命吧。”赵旺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即将绳子系在腰上,开始大口呼吸,这一刻,我突然有种感觉,仿佛是生离死别,或许这一眼之后,就要永远的闭上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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