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的,能听见?大殿里的人声,但不真切,永远听不清话音。
他们在说什么?呢?
谁的老妈死了,要不要给个封号,还是空出了肥缺,该由谁的人上任,抑或是北方的外族有了异动,又准备叩关劫掠?
她什么?也听不清。
外头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吵。透过棉帘子的缝隙,她看到很?多穿着常服的官员来来去去。
有的人刚来,就被请到了里头,有的却?进?了另一间偏厅,迟迟不出来。
屋里很?闷很?热,她的脸孔微微红烫,茶已经冷透,但喝起来正好。
程丹若又吃了一块点?心。
牛奶做的,很?香,饱腹感?很?强。
雪下得?更大了,一片片似鹅毛纷落。
她闭眼,深深吸口气。
继续等待。
李有义又进?来,这次还是给点?心,并换了壶热茶。而后来不及多说,就匆匆忙忙出去办差。
然?后,尚膳监的太监送了御膳过来,陶尚食前来侍膳。
已经将近午时了。
程丹若上了一次厕所,继续等。
又是极其漫长的一段等候。
直到未时末,李有义才扬起笑脸过来,替她打起帘子:“姑姑请,陛下传召。”
终于到了这一刻。
程丹若整理衣冠,从容进?殿。
暖气扑面而来,御座旁边,开着一盆水仙花,清雅别致。
“微臣、程丹若,叩见?陛下万岁。”她行大礼,拜倒。
皇帝正在用银耳羹,随口道:“起。”
程丹若起身,垂首侍立。
“和朕说说山东的事?。”皇帝瞥她一眼,道,“说仔细些。”
她抬起眼睑,唇角微扬:“是。”
第135章君前奏
“臣想先从鲁王府的火灾说起。”
程丹若思路明确,口齿清晰:“王府的东苑据说被贼人烧毁,但起火地点分散,有靠近前院的藏经楼,也有后院的绣楼。照理说,放火是为了引开府中的家丁护军,应该选最重要的道院,也就是鲁王平时修行炼丹之处,分得?这么散,护卫四处救火,岂不是很容易发现异常吗?
“故臣认为,此事颇有疑点,且东苑十余位女子同时亡故,更是蹊跷。叛军人数不多,反击护军情?理之中,有什么缘故非要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若此事并非叛军所?为,恐怕另有隐情?。”
选择鲁王府作为切入口,而?不是无生教?,程丹若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眼下,皇帝最在意的已经不是失去的白明月,是鲁王府,这个故事悬念迭起,很适合勾起兴趣。
她隐蔽地抬起眸光,果然发觉皇帝进食的速度变慢,侧耳细听。
她微微一笑,接着说自己的调查。
“臣命人调查了失去的尸首,也是运气好,鲁王府常有年轻女子过世,兖州府有媒婆专门?说冥婚,亲自检验过尸首,均是勒死……臣正欲详查,不料碰见了乔装打扮的白明月……”
这段故事,就要稍微包装一下了。
奏本里的她英明果断,马上决定跟上调查,但这话水分太大,不能?这么说。
“臣调查东苑之事,被她发觉,挟持微臣做人质。臣以为机会?难得?,护卫们寻来时,未曾同意离去,让他们潜伏在暗处,以便调查叛军的情?形。”
程丹若知道,皇帝未必有兴趣听百姓疾苦,便只拿白明月说事。
“她自言本是好人家的姑娘,元宵节被拐卖了,她半途逃跑,遇见一个尼姑,为其收养,成了一个出家人。谁想那尼姑庵不是正经地方,时常有男客往来,她只好再次逃跑,走街串巷说经为生……
“她行走江湖,学会?了一些戏法,原是蒙骗深闺的太太小姐们,赚些银两?,不料为鲁王看中,入了王府……后来的事,臣不知晓,她也不曾对臣明言。只是说离开王府时,已经怀有两?月的身孕。”
皇帝道:“噢?你?继续说。”
“是。”程丹若平铺直叙,“此后,白明月以戏法蛊惑人心,聚集了一些无知民众,为其所?操弄。不过,她虽拉拢了一些死忠,整个无生教?其实是一盘散沙,互相算计。”
她说点高兴的给皇帝听。
“说来好笑,无生教?就这么些人,细分也就四股人马,却人人都想招安,还为这招安的名义大打出手。”
果然,皇帝有了兴趣:“此话怎讲?”
程丹若就说,左右护法到处拉拢兵马,想投靠官府,又怕被无生教?报复,于是异想天开,打算装出大军压阵,但私下投降的事,谁知道天兵神勇,一下把他们打垮了。
然后呢,白明月仗着自己生下宗亲,想做个王妃当当。
“她同臣说,佛母看似尊贵,又哪里比得?上王妃之尊?”程丹若说,“至于教?主亦有盘算,他不敢与朝廷作对,只是眼馋白明月的财货,蒙骗她交出金银,早就准备逃之夭夭,去外地做一富家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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