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有?些着凉,我给她看过了,不严重,休息几日就好。”她简短道,“晚上你吩咐人给她送点清淡的菜。”
谢玄英点点头?,记下此事?,又问:“怎么?就病了?”
程丹若说:“起夜时?没?穿好衣裳,她年纪大了,冻一冻就容易病。”
谢玄英想了片刻,道:“林妈妈岁数不小了,既然我们这边已经安定下来,明?年不如让她回?府,也好颐养天年。”
程丹若态度明?确:“你若想好了,我没?有?意?见,可若是问我,我却不想她走。”
他?不由讶然:“为何?”
“林妈妈在你身边,母亲会更放心。”她说,“她不能亲自照看你,林妈妈能代替一二,总能安心不少。”
谢玄英不以为然:“有?你照顾就很好。”
“母亲有?母亲的惦记。”程丹若中肯道,“再者,林妈妈和大家都处熟了,你若让她回?去,再派别的人来,岂不是平白生出事?端?”
他?叹口?气,说实话:“我怕你觉得不自在。”
“我从来不这么?想,林妈妈毕竟是向着你的。”她平静地说。
是,林妈妈是柳氏的一双眼?睛,可也是一双帮衬的手,全?看怎么?对待——把人当做敌人,就处处是敌人,把人当做朋友,就会拥有?很多朋友。
“李伯武他?们,当初不也一样?”
昔年,靖海侯派李伯武等护卫送谢玄英去松江,他?们何尝不是靖海侯的眼?睛,但今时?今日,他?反倒收服了他?们。
停顿一刹,她干脆挑明?:“我很需要让母亲安心。”
儿媳伺候公婆,在古代是人伦天理,名正言顺。假如柳氏非要让她回?京城,她很难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拒绝。
因此,最好把苗头?掐死?在娘胎里。
林妈妈是可以争取的,柳氏也是可以争取的。团结能够团结的一切阵线,路才能越走越顺。
谢玄英听罢,晓得她都思量明?白了,无须自己多言,这才道:“那听你的。”
聊完这个话题,两?人又说起别的。
“怎么?再看农书?”
他?道:“二月就要春耕了,总不能一窍不通。”
程丹若记起一事?,道:“我打算把花园铲了。”
“为何?”
“辟个菜园子,种点辣椒、土豆和红薯,这样对产粮才有?数。”她说。
谢玄英认可:“也好,不过,你会农事?吗?”
程丹若:“不会。”
“嗯?”
“我早有?办法,你安心吧。”她拍拍他?的胸口?,假装是纯粹的安抚。
可惜,天气寒冷,他?穿的棉袄,摸下去只有?蚕丝棉的触感?。
谢玄英瞧了她一眼?,忽然握住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冰?”一面说着,一面将她的手塞入衣襟,“捂一捂。”
程丹若顿住,有?点怀疑被他?看穿了把戏:“我不冷。”
“我觉得你冷。”他?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书。
她道:“那你为什么?不把手炉给我?”
谢玄英抬起眼?眸,爽快地道:“也对。”于是将手炉塞给她另一只手,转而将人拉在膝上,“炉子给你,就该你给我暖暖。”
程丹若掐他?的手臂:“放开。”
“不放。”他?搂住她,又翻过一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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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春节说是春,其实依旧很冷。
晚上睡得早,早晨起得晚,如果睡不着或者醒得早,就做点别的什么?运动。
比如今天,正月初七,该拜文昌星君,联诗作对,用新笔作诗文。
谢玄英给她看毛巡抚送的年礼,很得体的一些书房用具,什么?水晶镇纸、玳瑁墨匣、琉璃砚台。
程丹若拿着砚台玩了会儿,刚想据为己有?,后背忽然被他?贴住。
“要不要试试新笔?”他?打开盒子,取出一支崭新的湖笔。
程丹若瞟他?一眼?,把砚台放回?盒子里,免得一会儿“试笔”的时?候,不小心推地上砸了。
谢玄英握住她的手,问:“我们写什么??”
“随你。”
烛焰交缠,片刻后,潦草的几页大字飘落在地,屋檐下响起“簌簌”的声音,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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