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寨主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程丹若又道?:“你?们忠心,朝廷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她沉吟少时,道?,“粮食和盐,几个?月换一回倒也不难——我看你?们收来的草药乱糟糟的,平日家里生了病,都?有人瞧没有?”
这又是没见过的路数。
宁洞寨主犹豫道?:“我们都?是药婆看的。”
“半个?月后,我找些大夫过来,你?们有什么疑难杂症不好治的,送来试试。”程丹若笑道?,“我与外子外放到黔地,也是缘分,不收钱,安心来吧。”
话毕,不等他们反应,举杯笑道?,“大夏国祚万年,请——”
四人不管乐意与否,都?满脸笑容地跟着举杯:“万岁、万岁。”
这回喝完,程丹若没再吓唬他们,给了写明辣椒种植要点的说明书,想他们不大识字,叫人反复念了三?遍。
宁谷、宁溪的两位寨主都?只会说不会写,死记硬背了半天,酒都?没舍得喝,就怕糊涂了,千辛万苦才记下。
宁洞的机灵,把纸塞给了儿子,让充当随从的儿子背书,宁山最无所谓,瞟两眼?就塞进了怀中?。
程丹若将?其尽收眼?底,临别了,额外派人跟了上去。
“两位长官留步。”林桂叫住了宁谷和宁溪的寨主。
两人对视一眼?,慢下脚步。
林桂自?袖中?取出两个?小瓷罐,不过巴掌大小,蜡封口:“这是府中?自?酿的辣椒牛肉酱,夫人命我赠予两寨——种辣椒要好几月,先给家里人尝尝鲜儿吧。”
白送的东西,不要是傻子。
两人忙不迭接过,口中?不住道?:“多谢夫人美意。”“对对。”
这点动静,没逃过宁洞寨主的眼?睛。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瞄了眼?醉醺醺的宁山寨主。
他被人搀上马车,满脸通红,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程丹若摸了摸安顺周边的底,心里放心很多。他们各有各的心思,但不是铁板一块,大有可为?之处。
遂安心歇觉。
第二天,刚起床准备吃早饭,田北传来消息:运粮队伍被劫了……
她差点一口茶走岔,忙问:“伤亡如何?劫走了多少粮食?”
田北笑道?:“他们以?为?咱们就一支运粮队,没想到还有屈兄他们,吃了大亏,撤退的时候还给张鹤带人堵了,斩了两三?百人呢。”
“当真?”她深觉稀奇,“不应该啊,叛军这么不谨慎?”
“听说是赤江的。”田北道?。
程丹若了解赤江从乱的前因后果,并?不奇怪他们意志不坚定:作恶多端的前任土司已经挂了,寨民的怨气出了,加入叛军是政治需要,而非百姓的本?意。
“你?替我打听打听,”她吩咐,“赤江有没有外嫁到别处的女人,最好和现任土酋有血缘关系。”
田北接下任务:“是,属下这就去办。”
程丹若准备吃早饭。
不需要摆排场的时候,她总是吃得很简朴,豆浆包子,外带一个?白煮蛋,沾点辣椒酱佐味。难吃,但没办法,总不能在军营里天天吃鱼补充蛋白质吧?
唉,真是娇气了。
她难免感慨,在陈家的时候,吃白煮蛋都?算加餐,得和厨房搞好关系才有。
潦草地对付过一顿,她便拿出行囊笔,琢磨该怎么写信。
答应了各寨看病,就得用心筹办。
惠民药局不成,他们要照料伤员,等真的打了仗再调来不迟。且他们都?是按照急救培训的,只会治外伤,中?医都?没入门呢。
还得请真正有本?事的人来做。
思量少时,她拟了一封诚恳的信笺,修改两遍,誊抄数份,封口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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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粮队和亲卫军到达永宁时,上下都?难藏喜意。
尤其是杜功,他见运粮队伍出乎预料的精良,便在对方的后路上埋伏,赤江的苗兵溃散后,就好像惊慌失措的鱼,一头栽进了他的网中?,几乎全歼。
年轻人初有成绩,难免心生骄意,望向谢玄英的眼?神都?带着热切。
然?而,谢玄英赞许归赞许,表情却没什么波动:“做得好,记下他们的功劳。”
并?未表露出格外的看重,反而望向屈毅等人。
“公子。”屈毅何等城府,二话不说就先半跪下,“侯爷命我等前来贵州,护佑公子安危。”
“起来吧。”谢玄英不动声色,“来得正好,赵望,带他们下去安顿。”
“是。”屈毅等人躬身应答,一句废话也没有,看得杜功暗暗咋舌。
今天的战斗中?,表现最惊艳的可不是他,是谢家的护卫。
苗兵埋伏在桥边,趁运粮队过桥时发动突袭,马匹受惊,不少人翻滚落水。可谢家护卫在水中?与熟谙水性?的苗兵打得有来有往,完全没让他们靠近粮车,最后更是将?他们逼退。
杜功不知?道?谢家是水师出身,见护卫们骁勇能战,却依旧对谢玄英恭恭敬敬,不由?收起心中?的得意,不再频频投以?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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