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要问的?并不?是这个,“听说,你在外头还开了个医馆。”
程丹若怔了怔,露出几分讶色:“不?敢欺瞒陛下,是有此事?。”
皇帝问:“办得如何?”
“小打小闹罢了,平日为贫家妇人看诊接生。”程丹若苦笑,“臣不?擅经营,多有亏损,只好兼做绣活谋生。”
皇帝不?动声色:“从前朕问你,你倒是说不?擅此道。”
“臣不?敢欺君,如今也不?好说擅长,妇人自有孕到分娩,有十月之长。”
程丹若一说起正事?,就进?入到“耿直诚恳”的?状态,条理分明,“孩儿在母亲腹中是最难的?,看不?见摸不?着?,臣惭愧,迄今在望闻问切上还是初窥门径,不?得不?假借器物?弥补。”
她说的?是听诊器,皇帝也有所耳闻。
“我自己又?不?争气……”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艰涩道,“也不?知有孕是个什么境况,只好做些?目所能及的?事?。”
谢玄英配合地露出“犹疑、惭愧、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什么都没?说。
皇帝瞥了他一眼,追问:“你说的?是生产?”
“不?错。”程丹若表演完,马上恢复如常,不?疾不?徐道,“生产是鬼门关,凡有差池,便是一尸两命,臣虽医术浅薄,也想做些?什么。”
皇帝喝口茶,直接问:“可有成果?”
第461章风来了
程丹若的回答十?分保守:“臣家的几个稳婆本事寻常,经验匮乏,顺产还好,遇见难产就捉襟见肘。臣更是如此,不过在家中试了新药,勉强算有些疗效。”
“具体说说。”
“一味新药只试过数人,不过疗效颇多,产妇过了产期还未发?动,可催生,产后大出血,可止血,产后无乳,可通乳。”
程丹若如实报上结果,“只是尝试次数不多,药时轻时重?,难保安全。此外还有产褥热,若产妇在生产后高热不退,可试用臣在贵州用的清毒药,亦有疗效。”
她的大多成果都关乎产妇,然而,皇帝最不在乎的就是产妇。
他?沉默了下,问道:“假如难产可有法?子?”
“难产分许多种,久怀不下是其一,如果是产妇脱力,胎儿将下未下,倒也有个笨办法?,用一个钳子将胎儿取出,能?避免窒息而死?。”
程丹若一五一十?道,“不过,这法?子也有危险,当时即便取出,此后是否会有后患,还是未知?数——迄今为止,臣也只试过一次罢了。”
这些和皇帝所了解的基本一致。
他?有点失望,失望于?自己的孩子并没有多出太多保障,也有点欣慰,程司宝并未隐瞒什么,仍旧忠心耿耿。
稍加思索后,皇帝问:“若你能?多看些产妇,可能?多些把握?”
“回陛下,药肯定是试的人越多,越能?把控好分寸,但也仅仅如此。产妇难产的诱因太多,许多难题臣只听过,不曾见过,哪怕见了也未必知?道如何?处理。”
她道,“论?起接生,还是久经此道的稳婆更有经验。”
皇帝摩挲着腕上的佛珠,一时没有作声。
程丹若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不安地看向谢玄英。
谢玄英朝她安抚地笑笑,开口道:“陛下,她不过兴趣使然,平日里自己鼓捣些东西,不登大雅之堂。”
他?故意?数落道,“我总说她班门弄斧,她偏不听,这下好了,在陛下跟前献丑了吧。”
皇帝瞟他?眼:“护得?倒是挺紧。”
谢玄英愣了愣,略微尴尬:“臣是实话实说。”
“那你就有失偏颇了。”皇帝道,“人人都会的,再多一个有什么要紧,别人不会的,她想到了,能?做到,就是功劳。”
谢玄英识趣地认错:“陛下说得?是。”
“又叫陛下了。”皇帝一哂,却也没为难他?们,“罢了,难得?出来看灯,不聊这些有的没的。”
石太监适时端出热茶。
两?人谢过,在圆墩上坐了饮茶。
窗外,灯火成龙,流光飞舞,照亮京城的夜空。
鼎沸的人声隔着湖水传来,万家欢笑,儿童嬉戏。
皇帝出神地眺望了片刻,忽然长长一声叹气。
“当年?朕第一次来塔上赏灯,还是二十?多岁的时候,一口气爬到九层,都不带喘气的。”他?看着谢玄英,缓缓道,“那会儿你刚进宫,还没朕的膝盖高,却已经很懂事了,什么都让着荣安。”
谢玄英的表情微微变化,似乎在怀念什么。
程丹若保持微笑,肚子里骂人。
“一晃眼,朕眼也花了,头发?也白了。”皇帝叹口气,“老了,老了。”
谢玄英道:“陛下真龙天子,岁月岂能?侵?”
“这话可就不真心了。”皇帝摇摇头,看向程丹若,点名?道,“程司宝不擅说假话,你说。”
程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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