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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林中,张和举起手中事物,向远处的京陵城望去。这里距离京陵少说也有七八里,根本不可能看清东西,可是在他举着的铜管中,别说是城池了,就连城头上那些兵士的面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梁府刚刚研制出的物事,名曰“千里镜”。其中镜片由水晶打磨而成,可望十数里外的敌情。不过造价实在太过昂贵,堪用的水晶更是难寻,因此府里一共只做了三支,就有一支留在了自己身边。
这样的利器,张和自然白白浪费。观察了足有一刻钟,他才打开腰侧挂着的麂皮筒,小心把千里镜放回包着软垫的筒子内,对身边部下道:“京陵并无出兵打算,城头上守兵也未增多,看来城中确实空虚。”
京陵、中都、邬县三城都在祁县西南,每城间隔不过十数里,可谓首尾相望。在夺回祁县之后,三城也进入了警戒状态。只是不知先前从祁县溃走的逃兵,最终收拢进了哪一城。抵达京陵附近后,张和并未急于攻城,而是仔细探寻三城动向。
就在今日清晨,邬县已经发兵,相助离石守军。而京陵和中都无甚动作。中都暂且不说,京陵之前可是屠城夺来的,城中人丁本就少的可怜,若是没有太多守兵的话,就证明了之前的推测。此城空虚,可以一攻!
“通知祁县守兵,今夜攻城!”没有犹豫,张和下达命令。
也不知前线如今是否已经开战,但是他们的目标,从不是增员大军攻打离石,而是落在眼前。这三座城,一城都不能漏掉!
天色由明转暗,又再次转明。京陵城的守兵,在熬了一夜之后,或多或少都有了倦意。长夜漏尽,在太阳尚未升起,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城头,异变突起!
不知何时埋伏在城下的黑衣锐士抛钩挂绳,攀上了城头。手|弩连射,匕首如风,瞬间夺走了那些不知所措的守兵性命。紧接着,牢牢闭合的城门从内推开,两千兵马如同席卷怒浪,冲入了城中。
杀杀杀!
根本来不及布防,甚至连巷战都无力组织,还未曾真正睡醒的匈奴守军,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可怕袭击。顷刻之间,血流漂杵,似乎那上万冤魂也从城底冒了出来,撕扯着他们的性命。从高声呼喊,到惨叫哭嚎,再到一片寂静。一个时辰后,一队骑兵纵马冲出了城门,向着邬县方向狂奔而去。
还未到晌午,邬县城下,出现了一队狼狈不堪的骑兵。为首者策马冲到了城下,高声道:“快开城门!京陵被破,中都遇伏,快开城让我等进去!”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脸上身上净是血痕。城头守兵吓的赶忙冲去禀报,不多时,邬县守将便登上城头。一眼望去,只见五六百匈奴人伤痕累累骑在马上,个个身上带血,显然是鏖战一番,又疲于奔命,连腰刀都未曾收起。再定睛一看,为首的将领似乎是相熟之人,他连忙道:“下面可是乌纳兄弟?!”
他用的是匈奴语,下面那汉子立刻道:“正是我!刘然,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果真是京陵城中的守将!刘然心底咯噔一声,京陵真的失了?中都也遭了伏击?晋军不是要打离石吗?怎么突然发兵攻打这几城了?他们难道还有多余兵力?
再看城下人,刘然又高声问道:“怎么就剩下这些人马?你家将军呢?”
“呼延将军阵没,我带着手下兄弟拼死冲出来的!快开城!放我们进去!”乌纳简直声嘶力竭,就差嚎哭了。他脸上的恐惧是如此的鲜明,还时不时回头,像是提防着身后的敌人。
刘然极目远眺,并未看到伏兵,最终咬了咬牙,下令道:“开城!”
这种时候,按道理说是不该开城的。但是邬县驻军刚刚接到军令,开拔前往平陶迎敌。如今城中守兵不足八百,着实兵力空虚。若是京陵、中都两城皆陷,下来必然是他守的邬县。多五百骑兵,可就多出一大半兵力。只是这一点,就足够刘然心动了。
反正能冲出重围的,也不会是疲弱之士,先收进城中再做打算吧!
巨大的木质城门发出了吱呀响声,很快,城门敞开。看着那黑洞洞的城门,乌纳反倒没有催马,而是如同定住一般,骑在马上瑟瑟抖了起来。在他前后左右,随行的匈奴骑兵同时驱动坐骑,向着城门方向奔去。每人手中,都举着刀剑,刃光在阳光照射下,闪出狰狞血色。
城门内,守兵根本未曾反应过来,如虎似狼的骑兵就冲杀上来,一时间,杀喊大作,惨呼不绝。乌纳抖的更厉害了。京陵城破时,他其实已经被那群凶神恶煞的上党兵抓获,但是对方已诱敌为条件,给了他一条生路。
只要他叫开了邬县城门,他们便能放他一条生路。只要他带着这群隶属上党的匈奴兵冲入邬县,就有活命的可能。让曾与他同袍并肩的刘然,替他去死……
一阵风呼啸卷起,送来了浓浓血腥。城中厮杀依旧震天,乌纳颤抖着拉住了缰绳,打马向西逃去。逃离了另一个杀场鬼蜮。
当日,京陵城破,邬县城破。隔日,连同祁县一起,三城夹击,中都献降!
※
“向前!向前!不能退!站稳了!”田堙站在队中,高声呼喝。然而他的声音只有少数兵士能够听到,在众人耳中,更多的是隆隆鼓声,还有阵前敌人的嘶喊。
盾牌举得老高,抵挡对面的攒射。跟着鼓点一步步向前再向前!接阵,迎敌!大军接战,一步也不能退却,唯有列阵向前,阵型不乱,才能保证最终的胜利。
作为前锋,他们始终是最先迎战之人。身后是有大营,有万余兵马不错,但是主帅可不会为了他们冒然动阵。幸好这支敌军跟自家人数相当。只要不乱,应当能拦下……
面前盾阵一晃,消失不见。站在前列的兵士动了起来,并非单人为战,靠着个人勇武取胜,而是三人一队守望攻击。他们的阵势看起来还有些狼狈,似乎疏于练习,但是面对比自己善战的匈奴兵士,这已经是最能活命的打法了。
田堙也举着长刀,拼命厮杀,嘴里不停的吼着什么,却也毫无意义。亏得匈奴马匹有所欠缺,选择了步战。若非如此,恐怕只是见骑兵,士气就要大丧。他们还能挡住,要活下来!
“杀!不能退!”田堙狂吼不止,状若疯癫。也不知是士气高涨,还是指挥得当,这一部,竟然抵住了对方的攻击。
远处的山丘上,一个穿着铠甲的匈奴青年策马而立,看着下面的军阵:“晋军前锋还算勇武,派五百人,绕路攻打后路粮道!”
粮草总是要比大军速度慢些,更何况还有安全顾虑,不会大大方方摆在军营之中。这一点点距离,足够骑兵发挥。一队人马听令而去,刘聪则拍了拍坐下爱驹,继续凝视着战场。只要后军一乱,他这队轻骑,立刻就能投入战场,攻打中军。届时,还怕杀不掉那姓裴的主帅吗?
然而他等待的大乱,迟迟未曾出现。
辎重营前,马蹄隆隆。守营将领吼的声嘶力竭:“敌袭!有敌来袭!快些迎战!”
他们只有一千人,来的却足有五百骑兵,这可要怎么守?前方大军怎么就放任敌军骑兵,攻打粮草后路?
营官疲于迎战,下面那三千役夫则快要发起疯来。谁能想到,刚刚上了战场,就碰到这样的情况?不是说粮草是大军命脉吗?怎么敌人轻轻松松就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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