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扯被撕破的外袍,梁峰冷哼一声:“联姻是简单方便,但也得看我想不想!权衡利弊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现在你就发疯,若我真娶,又该如何?”
奕延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若是主公真的娶妻纳妾,他要怎么办?今日这一场,怕是原形毕露,再也装不出恭顺模样了。
看着那人又是悔恨,又是狂喜,复杂到难以言说的表情,梁峰长叹一声,伸手按在了对方唇上:“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必亲口告诉你。不假任何人之口。”
被咬破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薄削唇瓣。梁峰一直知道奕延是个独占欲极强的家伙,但是又有什么法子?所有发自内心的爱欲,都是排他且独占的,越是炽烈,越是难以自持。他已经任这人拖下了水,哪能说退就退?
未来的事情,梁峰并无十足把握,亦不愿给出空头支票。但是有一点,他能保证,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给奕延留下可退的余地,而非让不相干的旁人,伤了那片真心。
这仍旧不是承诺。但是奕延的心,却缓缓落定。至少这一刻,主公不曾欺他,不曾负他。他已经求到了想求的东西。而这,甚至比他原先猜想的,还要好上许多。
按在伤口上的手指,带出些痛楚。奕延捉住了那只手,吻了一吻,把染在上面的血迹,轻轻舔净。
这动作其实颇为温柔纯洁,梁峰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曲起手指,他按在了那红红的舌尖上:“刚才的,还要继续吗?”
刚刚那番举动,虽然让人恼火,但也唤起了心底隐藏的欲|望。那些激烈的,狂野的,让人神魂颠倒的东西。就如同窒息游戏,催人上瘾。
看着那微微挑起的眉峰,奕延愣了一瞬,蓝眸中便溢出了光彩。在那指尖上一咬,两手环在了对方腰上,奕延一把抱起怀中人,大步向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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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要推拒天子指婚?”第二日,当听到主公的决定时,段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夜奕延没有劝谏吗?还是他不愿让主公娶妻?!
梁峰斜倚在凭几上,淡淡道:“没错。若是天子真的派来使臣,就说我自觉克妻,不愿再娶。”
张宾听到这话,也皱起了眉峰:“主公如此说,可是谁都不能娶了!”
不愿再娶的意思,可跟拒绝天子指婚是两个意思。主公现年不到三十,难不成再也不娶妻了?!
“最近几年,没这打算。”那日听两人痛陈利弊,倒是让梁峰真正下定了决心。
娶妻一事,大多数人只是为了政治或子嗣,根本不把嫁入门的女子当回事儿。但是梁峰深知,女人也是人。聪明果敢,野心勃勃的,更是数不胜数。不论是娶高门贵女,还是娶身家平平的小家碧玉,终归都是弄了个陌生人放在身边。一不留神,就会惹出无穷乱子。
万一再有个子嗣,更是麻烦。他悉心教导梁荣,可不是为了让他跟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争权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段钦急了:“可是主公只有一子,万一有个差池,岂不动摇根基?”
梁峰沉吟片刻,轻叹一声:“不瞒思若,最近几年,我怕是没法生出健康的子嗣。丹毒未消,极难让女子受孕,就算真怀上了,孩子也未必健康。”
这是大实话。重金属中毒,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问题。就算有姜达这样的神医调理,真正把毒素排出体外,也要花费漫长时间。在这期间,强行生育不过是提高流产率,增加畸形概率,何必折腾?
“有姜神医在,必能为主公疗毒……”
段钦还想说什么,梁峰已经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此事,你可以亲自去问季恩。丹毒发作,抑或饮酒过度,是不是会影响子嗣。只要略一调查,不难得出结果。”
一旁张宾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子嗣之事,确实不忙。汉高祖称帝之前,不也仅有两子?嫡子还同正妻一起,被项王抓去为质。如今主公不满三十,等调理好了身体,再生也不迟。”
听张宾这么说,段钦有些急了:“就算不为子嗣,主公也可联姻啊!娶个高门贵女,自有姻亲相助……”
“若是亲眷惹出祸端呢?”梁峰反问道,“吕雉、霍光这等前车之鉴,思若难不成忘了?这事,我也同孟孙谈过,联姻怕是不如制科,在权势面前,连血缘都谈不上的关系,又顶什么用处?”
这可不是和平年代。事实上,就梁峰所知,能在乱世里称王称霸的,九成九不是靠老婆。刘邦如此,朱元璋如此,后世那位伟人更是如此。姻亲虽然能有一时功效,但是副作用同样不能小觑。乱世里,唯一可靠的,唯有自己手中的兵权!
张宾有些疑惑的看了段钦一眼,颔首道:“用这理由推拒婚事,也无不可。只是如此一来,主公的声名怎么办?”
克妻可不是什么好理由。更架不住旁人揣测,后院无一女眷,是不是身有暗疾?若是传出了这样的风声,对于主公的名誉,可是大大有碍。
梁峰一哂:“天子如何想,我管不到。但是并州士庶如何想,未尝不能操控一二。若是办得好了,怕比联姻更有益处。”
张宾的眼睛亮了起来:“愿闻其详!”
看着兴致勃勃谈起正事的二人,段钦额角都冒出了汗来。看来这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麻烦,必须另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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