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_北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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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写好一封,就仔细封好,扔进大海。

如此一封又一封,直到抵达欧洲彼岸,他才不再写信。

许多年过去,这段往事就像被埋葬的青春记忆,坟茔上早就青葱成荫。

忽然间,随着思绪如潮,草木燃尽成灰,泥土一层层掘开,那些尘封逝去的东西瞬间又涌回脑海。

岳定唐想起来了。

那些信件,每一封,全都没有起笔称呼。

他似写给自己,又似写给他人,终归是想给一个永远无法寄到的人。

凌枢。

他也想起来了,几年之后,当他启程准备回国,收拾随身行李,发现自己行李箱里有一方手帕,素白无字,当时他以为是杜蕴宁临别前放在点心篮子上的那一方,直至此刻方才恍然。

杜蕴宁那一方帕子上面有她的闺名,而他一直带在身边的,是当年自己跟凌枢两人从树上摔下来之后,他鼻子摔破出血,凌枢随手拿出来给他擦血的。

他以为自己出国之后,凌枢跟杜蕴宁的结局,要么是中学毕业之后就结婚,再继续深造,又或者两人一起去上大学,所有门当户对金童玉女的美满,放在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下意识不想再去关注这两个人,不想听见他们的任何消息,他们的幸福美满,甜蜜快乐。

哪怕回国之后,他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凌枢的近况,直到听见上海名媛杜蕴宁的名字。

杜家千金嫁入高门,夫婿是军阀公子,哪怕军阀失势,也已富贵之极,可谓金碧辉煌,珠光宝气。

唯独没有凌枢的名字。

岳定唐以为的童话,却有人中途退场,最终变成笑话。

凌家没落,一夜巨变,杜家悔婚,将女他嫁,凌遥急忙送弟弟留洋,希望用凌家剩余的家财,为他搏一个好前程。

这些都是岳定唐那八年里没有听过的情节。

堂堂凌家公子,竟沦落到要靠姐夫一个小科员的关系,才能去区里的警察局混一份差事。

从前那个凡事力争上游,张扬耀眼的少年,居然沦落到摸鱼度日醉生梦死,搂着舞女调笑戏弄,不思进取。

他们同窗六年,分别八年,离别的时间远远长过相处的时间。

甚至就连上学那时候,也并非亲密无间,大多是吵吵闹闹,甚至动手打架。

以至于八年后,他在翡冷翠舞场再度见到对方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兜兜转转,两人回到原点,凌枢却已经不再是记忆里熟悉的样子。

可究竟熟悉的模样是什么样,岳定唐也说不上来。

此时此刻,所有往事回溯,记忆与现实重叠,真正合二为一。

白山黑水与星辰日月见证了凌枢在这里洒下的热血,也见证了他的所有痛苦与辉煌。

重新认识一次吧。

岳定唐如是想道。

我错过了你的过去,但我想参与你的未来。

所有一切,细水流长。

头顶的灯闪闪烁烁,须臾又彻底暗下去,车厢内彻底变成一片黑暗。

岳定唐肩膀一轻,凌枢似有所警醒。

你怎么没睡?对方揉揉眼睛,含糊问了句。

岳定唐却反问:你之前为什么非要开灯才能睡着?

凌枢微愣,似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

我有一次受伤挺重的,四下无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尤其还在深夜,我差点以为自己就死在那了,那种在黑夜里等死的感觉,到现在都不会忘记

他的声音很小,在岳定唐听来却又清晰无比。

没灯也不是睡不着,就是心里有点过不去,想睡还是能睡的,现在我就挺困。

凌枢说罢,打了个呵欠,又开始迷糊起来。

岳定唐道:睡吧,有我。

嗯。凌枢自然而然合上眼,呼吸渐渐深沉。

岳定唐也终于有了点睡意。

两人相依而眠。

火车在锦州站短暂经停。

老袁却有些睡不着。

他烟瘾犯了,还尿急。

烟瘾好办,老太太也有抽烟的,这不算稀奇,但三等车厢可没有盥洗间。

趁着中间停留一刻钟的空档,他匆匆下车,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先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再赶紧抽出一根烟,争分夺秒,吞云吐雾。

宋先生?

火车上,一等车厢。

何平发现对方在走神。

两人原本是在谈公事,他已经把卷宗打开,念了一半。

对面的宋先生忽然没了反应。

这是个高官子弟,得罪不得,何平心有不满,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关切询问。

宋先生,您没事吧?

他又询问了一句。

宋先生回过神,指着外面:你去把这个人找来。

第116章

哪个人?

何平一头雾水,循着他所指看过去。

人来人往,男男女女,夜里光线昏暗,电灯照明有限,乍看上去都长得差不多。

宋先生眼瞅着那人行色匆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不由懊恼。

他往三等车厢去了,你去找,把人给我找到!

何平:您让我找谁,是男是女,是何长相?

宋先生:他原本是个老道士,蓄有胡须,刚才我看见他了,模样很像,却变成个女的,貂帽罗裙,那裙子是紫色的,暗紫色!

何平:

他怀疑姓宋的因为公事不满,在拿他寻开心。

这忽男忽女,又是道士又是裙子,到底是男是女?

宋琳回过神,也觉得自己这些话有些没头没脑。

他深吸口气,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下。

若我没有认错,此人原先在浮玉山上的观音庙当道士,今天我跟金老上山的时候见过,现在忽然又男扮女装出现在此处,这其中必有古怪!

他这么一说,何平也想起来了。

这列火车上是有金副市长高堂的棺椁,说是要送老夫人去北京下葬祖坟的。

宋先生露出嫌恶的表情:我们跟死人乘同一列火车?他家老夫人不是过几天才走吗?

何平:您记错了,是咱们提前行程,所以才正好一起了。不过老夫人的棺椁应该在货厢,中间还隔着二等车厢和三等车厢,跟咱们离得老远,应是无妨的。

宋先生:姓金的母亲死了,停灵超过七日就算了,非说他做了个观音庙的梦,一定要扶棺上山去祭拜,当时我就觉得此事不对。

何平耐着性子问:您觉得此事哪里不对?

宋先生:姓金的在市政公署,成天变着法子跟我爸作对,这次行径古怪,弄不好有什么阴谋诡计,就算没有,能趁机抓到他的把柄,难道不是好事?

何平心道,弄了半天原来是党同伐异。

但他觉得男人变女人,道士变老太这种想法委实异想天开,便劝道:宋先生,依我看,方才可能是貌有相似,您看错了。

宋琳摇头:我对人过目不忘,那老道的动作我很熟悉,你别废话了,现在马上带人去三等车厢,把金家人找出来,若有可疑当场扣下,不能让他们离开列车算了,你就把人找出来,带到我面前来,我来审问他们。

何平皱眉,面露不赞同之色:这样会得罪金老的。

宋琳哂然,显然没将金副市长放在眼里。

何平拿这位任性的宋公子没办法,只得带了个人起身走向第三车厢。

从进入第二车厢开始,车厢内就弥漫各种味道混杂的空气,到了第三车厢,这种气味更加浓郁,臭鞋臭袜子,吃剩的干粮,各种人身上的体味,甚至还有腐败水果的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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