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不多。”
顾知意转头看向那群斗志昂扬的百姓们。
“但他们从前,什么都没有。”
百姓们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群体。
从前什么都没有,反而需要自带粮食。
如今提供粮食,还会发一点点的工钱。
只是一点点工钱,可这世上的大部分富人,都不会愿意出。
其实最开始,顾知意提出要出工钱的时候,也遭到了沈怀洲的反对。
不是沈怀洲小气,而是……他们真的没钱了。
说来也是惭愧。
团队的第一桶金,是他们主公卖肥皂和玻璃的存款,和打劫孔县四大家族的收入。
这本来是够的,可沈怀洲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跟了个极其擅长开疆拓土的主公。
孔县,松江郡,上河六城,还有洛阳。
他们的领土越来越大,治下的百姓越来越多,要养的军队也越来越多。
即便有了青砖的收入,可账户上的存款却从来都没有超过十万两。
这对于现在顾知意的身家来说,实在太少了。
虽然后来王家稳定之后,杀迁岛主动进献了王家的大半身家,但洛阳还有其他支出。
他们还需要留下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沈怀洲觉得,工钱的事情可以缓一缓。
提供了粮食,已经比大部分人都做得好了。
难道不是吗?
但那天,顾知意只是撑着桌子,看着下面那么多谋士,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淑敏念着孟子的话,只觉得心情复杂得紧。
民贵君轻的道理谁都学过,又有谁真正地放在心里过?
只有顾知意能够做到这一点。
也不怪百姓拥戴她。
她忽然抬起头来,神情复杂。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是吴广的县主。
即便两人性情相投,互为知己,但她的父亲已经称帝,他们两人注定了立场不同。
顾知意…为何要教她这些?
若是她,能毫无芥蒂地这么做吗?
但那世人称赞的永安公主,此时却淡淡的抬起了眼眸,然后弹了弹她的鼻子。
她淡淡道:“百姓是百姓,立场不同,关百姓何事?”
她做的这些又不是什么秘密。
她不会刻意去瞒,也瞒不住。
这天底下多的是聪明人,在她之前也一定有人想到了这些。
只不过没人去做罢了。
没人在意百姓的话。
可她觉得淑敏会。
就像希望淑敏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一样,她也希望天下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若因为你对百姓好,我便担心自己不敌吴广,那也太小瞧我了些。”
淑敏神情复杂。
这是一个自信到自傲的上位者,却不会让人觉得她在夸大其词,反而有一种,本该是这样的感觉。
她愿意告诉自己,是希望自己能做出改变,让天下的百姓更幸福安定。
却有自信,让这样幸福安定的百姓,皆臣服于她。
分明两人出身相同,她还大几岁。
可境界,却如云泥之别。
淑敏忍不住想。
如果她不是吴广的县主。
如果她的父亲不是吴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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