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目下驻扎之地,二十多万大军以平舆为中心,排列开来,营帐连绵不知几何。
城主府所在,周清如旧的一身青色长衫,束发而冠,跪坐于上首,观左右主将,缓缓言之。
终究没有出大碍。
好在自己前往南阳调兵以及通知蒙恬的黄金火骑兵及时,再次看着熟悉的军将,欢喜之。
“喏!”
李信当先颔首,随即从案后起身,跪于正厅中间,看着上首的武真侯,拱手深深一礼。
非武真侯,此战自己二十万大军很有可能全军覆灭。
那个时候,自己就是大秦的罪人,万死难以赎罪。
“此战我军折损几何?”
于李信之行,周清没有多言,继续问着。
“回武真侯!”
“我军一夜之间连退汝阴、城父、寝县三城,不住西侧,全军折损六万三千二百一十二人。”
“目下全军十三万多,带伤者甚多,粮草被断,器械箭簇不存,淮北之南再度落入楚军之手。”
“李信之罪也。”
“今武真侯援军如此,可为大局掌控,李信自请归于咸阳,携带文书,以为请罪。”
李信以头抢地,闻此,心中更是如绞痛一般。
大的战果没有,反而折损六万秦军精锐。
遍观上将军王翦与王贲攻伐三晋,何曾有过那般大的损失,不仅如此,还接连的在楚地上退守。
每每念及此,便是痛心不已。
自己对不起那些将士,对不起那些老秦人,对不起大王!
双泪横流,深沉一言,伐楚……于自己远矣,今日武真侯前来,其人位列军中上将军,且是彻侯之尊。
足以统御全军,统辖灭楚事宜。
“那……你可知你此战为何有这般折损?”
周清缓缓从上首起身,看着面前的李信,观此刻下首左右亦是同时站起来的诸将。
轻问之。
“千里突袭,后方不稳!”
李信直接应道,仍旧以头抢地,未敢抬起头。
“可有其它?”
周清再问。
“急于灭楚,落入项燕圈套!”
李信再次悲痛一言。
“可有其它?”
周清再问。
“诸将劝言,李信未从之!”
李信再次以头抢地,迸出沉闷之音。
“可有其它?”
“……”
周清不住的问着。
李信不住的回答着。
一开始的回答很快,可后来却是回答的逐渐慢了下来,灭楚失利,缘由甚多,徐徐道来,李信已然浑身无力的跪瘫在地板之上。
左右诸将未有言语,闻此……,亦是神色凝重万分,此战伐楚……,难度超越他们先前所预料。
换位处之,坐在李信将军的位置上,是否能够做的更好?
是否能够避免掉李信将军所言得那些。
思忖之,更是无言。
“当年,本侯初入咸阳宫的时候,你与辛胜二人亦是入咸阳宫,添为咸阳宫左右剑师。”
“其后,你得大王看中,添为宫中卫尉,而后入军旅之中,一路征战,直至如今。”
“你为伐楚主将的时候,大王也曾询问于本侯,询问本侯李信是否合适?你猜本侯如何而应?”
厅内,寂静无言,只剩下李信那无言的泣声,浑身不住的颤抖,周清踱步于上首,看向李信,缓缓言之。
音韵回旋于厅内四周。
数息之后,并没有任何话语传来。
“对于大王之问,本侯也是很推荐于你为伐楚主将。”
“或许你还不够足够老练,但本侯相信你此战之后,会成为秦国名将,会成为诸夏名将。”
“然……你此行初战的确令大王和本侯失望了。”
许多消息赵佗都是知晓的,也都间接劝诫李信了,然……抉择之下,李信还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那可不是一个好的抉择。
不过,从先前李信自述所言,许多事情,他先前也考虑到了,却……急于求胜!
“大王!”
“武真侯!”
“李信有罪也。”
闻此,下首那涕泪横流的李信再次深深的以头抢地,沉闷的声音再起,无限的悔恨横生。
“此次初战灭楚,急于立功,千里突袭,以至于折损六万有余的大秦精锐兵士。”
“你当然有罪。”
“但你之罪难道会随着你前往咸阳,然后惩处加身,便会不复存在?”
“你那非是请罪,而是畏罪……。”
“所以,本侯给你想了一个赎罪的机会!”
“你可愿意听之?”
周清抬手间,一股无形的劲力将李信从地板之上搀扶而起,屈指一点,一道元力没入李信体内。
看着那张此刻意气风发不存的神容,摇摇头,再次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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