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和婉儿也都微笑不语,小蛮始终是一种无所谓的心态。她才不在乎阿兄愿不愿意以马易人,阿兄如果同意,一定有他的理由,如果阿兄不同意,一定也有他的考虑,小蛮对杨帆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赖和遵从。
婉儿则是笃定杨帆不会同意,但她所想剿的理由和小蛮这种根本没有考虑便无条件的信赖不同,她从悉对方身份之后,就知道杨帆不会答应,她对杨帆的智慧和稳重有信心。
果然,杨帆笑了笑,泰然道:“论弥萨使节,如果我没猜错,你这明珠美人,应该都是贵国用来作为贡品的吧?”
论弥萨忙道:“没有关系,我们生活在草原上,马就是我们牧人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能用一斛明珠、几个美人儿就换来这样的一匹好马,就算是赞普也不会责怪我的。
杨帆道:“贵国的赞普不见怪于你,不代表你这件事做的妥当。贵国赞普重用你时,不会以此寻你的毛病,可一旦你得罪了赞普,那就是你的把柄了。再者说,有官场就有争斗,赞普不怪你,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把这件事当成你身为使节的一个重大失误·足下爽朗直率,是个可交的朋友,我怎么能让你遗人把柄,留下后患呢。”
论弥萨盯着杨帆·明亮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深思的意味,两人对视良久,突然同声大笑起来。
论弥萨的确很喜欢这匹马,也确实想过要倾囊买下这匹马,但他并没有胆量用赞普交给他用以进贡皇帝和交通皇太子、相王、梁王等要人的礼物来交换这匹马,直到他听说了杨帆的身份。
杨帆是禁军的重要将领,如果原本打算送给天子的明珠、赠给太子、梁王和相王的美人儿给了他·即便是论弥萨主动拿来以物易物的,这些人听说之后心里会怎么想?天子富有四海,也许并不在乎这虽然稀罕却也不是绝无仅有的七彩珍珠·也许梁王、相王和太子见惯了世间美女,也不在乎几个吐蕃美人儿,但他们一定在乎杨帆的做法。
一位将军擅自把本要送给他们的礼物换走,这会让他们非常不愉快,他们会认为这个将军对他们没有心存敬畏,这是对他们的尊严和权势的严重挑战,若是因为这一件事使他们对这位禁军将领心生嫌隙,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出现什么事。
可惜,杨帆看破了他的用心。杨帆以吐蕃政局作比·其实暗示的是自己接受对方以物易物条件后将要面临的局面。论弥萨貌相粗犷,看起来爽朗直率,其实心思机敏灵活·他不着痕迹地离间既然被人识破,自然不会再自找难堪。
论弥萨哈哈大笑着向杨帆拱手道:“多承美意,既如此·在下告辞了!”
杨帆微笑着拱了拱手,论弥萨翻身上马,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那匹大食宝马,双腿一磕马镫,就要率队离开。
杨帆知道,自从吐蕃王相内斗,军神论钦陵被杀以后·吐蕃王虽然心比天高,国力军力却是每况愈下·论钦陵之死,无异于吐蕃赞普自断臂膀,后果远比武则天斩杀黑齿常之等名将的后果更加严重。
此后吐蕃与大周做战,胜负局面较之以前已不可相提并论,双方时打时和。吐蕃就像一贴揭不下去的狗皮膏药,根本的目的就是惦记着想从中原多捞些好处,却不知这一次他派出使节又想干什么。
杨帆忍不住扬声问道:“不知贵使此番东来,负有什么使命?”
论弥萨回头望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吐蕃赞普意欲与大周世代友好,结翁婿之邦,是以遣我前来请求和亲,迎娶贵国公主!”
杨帆眸光一闪,拱手不语,论弥萨点点头,策马而去。
婉儿也听到了论弥萨的话,凝眸微微一想,神态渐显凝重。她站起身向杨帆走去,步态袅娜,优美得就像一朵迎风款摆的芍药,她姗姗地走到杨帆身边,与他一同望向远去的吐蕃队伍。
阿奴走过来,打趣地笑道:“郎君依依不舍的在看什么,你要是不舍得那土蕃美人儿,咱们这匹大食宝马是可以日行千里的,郎君不妨骑了追上去,现在要换人还来得及。”
杨帆打个哈哈,道:“收拾一下,咱们也该走了。”
小蛮柔声道:“郎君,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杨帆道:“回长安!”
小蛮微微一怔,本来说好还要再游玩三天才走,怎么突然就……。杨帆道:“准备启程吧。”说完转身走向正玩的不亦乐乎的杨念祖,这孩子玩心极重,如果不是他亲自出面,怕那小子不会舍得离开。
阿奴纳罕地道:“吐蕃人来迎娶公主,郎君急躁什么?”小蛮和阿奴、古竹婷互相看看,忽然都有些心虚:“莫不是哪位还未出嫁的公主殿下跟我家郎君······,咳!此事不无可能,我们家这个男人可是有前科的……”
众女之中,唯有婉儿轻轻点头,杨帆从和亲表象之下所看到的,显然她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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