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看这次考的像什么样子,”班主任黑着脸走上讲台,把卷子随手扔到桌上让人往下分发传送,“一个个还笑得出来吗,看你们脸上就写着‘傻乎乎’这三个大字!”
“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班主任念叨了一通,视线转向栾亦,其他学生都表情各异,唯有栾亦的神色镇定,目无波澜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本练习册。
他穿着一件浅色羽绒服,干净又漂亮,眼睛明亮乌黑,看上去就是又乖巧又讨人喜欢的样子。
由是不止老师,连同学投注过来的视线也很温善。
“这次考试也就栾亦的成绩还稳住了,这是为什么?因为栾亦专心学习心无旁骛,不像你们一个个神游外太空,春天还没到呢,心思都要飘过去了。”
骤然被点到名字的栾亦这才回神,听完老师的后半句话难免心虚。
考试结束意味着寒假到来,刚才走神的几分钟里,栾亦满脑子想的都是和学习无关的事情,闻扬闻扬还是闻扬。
距离两人上次暑假见面已经过去小半年,可回想起来在机场的拥抱好似触感犹在,有时还会钻进栾亦的梦里,只不过梦里面就不知抱抱了。
栾亦杵着下巴,一支笔在手背转来转去,等自由的铃声一响便迫不及待拿起书包往外冲,一口气骑车回家,到达的时候家里没有人。
栾亦将书包扔上沙发,外套也被他同时抛开,像一只展翅的鸟蓬松缓缓落到沙发扶手上。
小咸鱼:我们放寒假啦,从今天开始有一个多月时间我都自由了。
这小半年里栾亦和闻扬线上聊天的频率高了,但说起切实的进展,栾亦自己也不好说。没有面基的时候他还敢在网络上狂放地对着闻扬一口一个老公,面基过后的网聊他反而老实很多。
由于时差和学习的缘故,两人的聊天断断续续,只有在周末时两人会固定视频,只不过视频也不会有特定话题,更多时候只是开着视频各做各的事情。
偶尔在栾亦埋首卷子的间隙中抬头看见闻扬坐在镜头的另外一边,会有两人距离很近的错觉。
脱离了网络上玩笑式的网恋关系,向现实进发似乎是某种无言默契。他还是给闻扬分享日常,分享更多加倍的日常。距离远了,分享欲却一直往外冒从不停歇。
闻扬也和他分享,虽然一开始好像很不熟练,很不擅长表达生活里琐碎的情绪细节,可是半年过去两人都塑造了新的习惯。即便距离还是很远,但心却更近了。
寒假的到来意味着自由与放松,却不等于距离的消减。想到这点栾亦还是忍不住有点沮丧。他的爸妈可以同意他去S市,但绝对不可能允许他在成年之前独自出国。
小咸鱼:【猪猪脸趴地】好想一下就飞到十八岁。
变成有大人特权的成年人。
本来是当做留言板发的消息,却没想到闻扬竟然秒回了。
闻扬:现在这样不好吗?
什么明知故问的话。
小咸鱼:当然不好。
他能感觉到闻扬看似寻常语气里的逗弄,更觉得这是成年人的狡诈。就好像上次两人分开前作为成年人的闻扬可以忽然抱他,而栾亦却整个呆住,在闻扬离开之前都未完全反应过来。
现在想想岂止是不划算,没有反手搂住闻扬亲个嘴,简直吃大亏。
栾亦忍不住大放厥词,露出咸鱼的凶恶嘴脸。
小咸鱼:【猪猪冷笑】【猪猪邪恶】
小咸鱼:等我下次见到你,你最好小心一点。
小咸鱼: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反正下次见面鬼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去不了国外,也不能擅自要求闻扬又跨洋过来看自己。
这是栾亦的愁绪也是他的保护伞。
只不过栾亦的气势没有撑两秒钟就被闻扬戳破。
闻扬:下次见面具体是什么时候?我明天下飞机,整个中国新年期间都会在S市。
闻扬:这当中你有时间吗?
栾亦本来听见外面传来父母回家的动静要出房间去看的,然而见到闻扬的这两行字瞬间就停住了,眼睛放光地重新拿起手机。
先贼兮兮撤销了自己刚才发送的两条狂话,然后一改语气。
小咸鱼:【猪猪星星眼】你怎么都没有提前和我说!!
小咸鱼:我整个寒假都特别有时间!!
还不待栾亦快活地在床上打个滚,客厅里传来栾父的声音,大门咔哒一声被关起来。
“小亦今天起又解放了啊?”
栾亦打开房门和栾父栾母打招呼,两人一个拎着菜一个拎着花,各自忙着放手中的物件。
手机微微震动,栾亦低头看见闻扬发来的新消息。
闻扬:那我们在J市见。
栾母恰好端着花瓶从栾亦身边经过,随口问他:“这次寒假有什么玩的计划吗?”
栾亦心中乍虚,将手机塞回兜里同栾母打哈哈:“还在考虑中呢,可能问问程飞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吧。”
他说完钻回屋里不再多讲。多讲多错,栾亦向来不擅长在家人朋友面前说谎。
上次姑且说是网友面基也没有问题,在自己家这边见面还算坦然,这次心境完全不同,栾亦自己心里一堆小咸鱼鬼。
为此再拿出手机,栾亦又飞快打字。
栾亦:【猪猪摇头】我们这边都玩过了,这次我去找你玩。
不然再让闻扬过来,栾亦也玩不痛快。
闻扬当然没有异议。
栾亦再和工具人程飞讲定,在晚饭时候就和父母讲了过两天想去S市玩的事。知道闻扬要来,就根本一天都不想多等。
隔着新买的花束,栾亦低头扒饭,他能感受到妈妈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去那边啊,就和程飞吗?”栾母问。
“就和程飞一起过去啊。”栾亦说,掐头去尾省略闻扬,这句话不算谎话,他略能镇定。
栾父却笑起来:“你这小子如果回到革命年代人家都不用审问你,看看你的脸色就全都知道了。”
“什么啊。”栾亦抬起头强词夺理,“我又没骗人,我就是和程飞一起过去啊。”
但对上栾母的视线就好像吞了吐真剂,他还是默默又低头讲:“就是后面可能会在那边和闻扬见一面而已。”
他就是不擅长说谎话,实在没有办法。
“他又过来啦?”栾母似乎有所预料,并没有特别惊讶。
这个语气又给栾亦心虚一击,他立刻讲:“他不是全是为了看我过来的,他本来就有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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