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榧
曾公亮看见官家脸色一下子不好了,心底不由暗喜。只要坐在昭文相公的位子上,必然与官家有所冲突,这是避免不了的。
官家脸色阴沉了一阵道:“韩贽是要处罚,但章越呢?公然在宫门处,当着官员与侍从门的面殴打朝中大臣,此事该不该重办?”
一直不出声的欧阳修,此刻道:“陛下,章越已是伏罪,恳请革除官职了。”
官家正是怒气冲冲,听欧阳修这么说想起来确实昨日张茂则有给他带这一句话,同时
还有自己当初赐他的绯袍与银鱼袋。
这是当初他为帮助自己登上皇位出力的奖励,如今倒是退了回来。
章越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当初瞎了眼睛,选了朕当皇帝么?
还有朕送人的东西,有这般退回来么?
官家道:“罢职不就恁地容易,朝廷的官是他要当就当,不当就不当的么?殴打朝廷大臣,若是不予以处罚,以后何以成规矩,朝廷如何还有体统?”
欧阳修道:“陛下,如今韩贽不肯扒开南堤之事,已是传得满城皆知,若是因章越殴打韩贽之事予以处罚,怕是人心不服。”
八月三日那天被大水淹死了数千百姓,而章越安排三司的官兵划船救人,如今不处罚韩贽而处罚章越,恐怕官家不会被骂,几位宰相要被人骂惨了,史书上怕也是饶不过他们。
韩琦道:“陛下,处罚韩贽可以,但不可以扒开南堤为情由,可以问责韩贽未修葺开封水道,以至于洪水难泄之罪。”
官家道:“可以便除了韩贽都水监之职,命他知河南府便是。”
贾黯身为御史中丞直言说了几句话,便贬去知陈州,韩贽官位不如贾黯,还犯了大错,反而去知河南府。这不是贬官而是升官。
官家此举明显地在偏私。
韩琦言道:“陛下,臣虽与韩贽颇为私交,但也不敢如此处置。”
“那当如何?”官家心想,承认韩贽错了,不是如同他错了?
韩琦道:“韩贽自言求退,官家就给他荣休吧!”
其实经过宫门之事后,韩贽已是颜面扫地了,再复出作官也不能了,说来让他流放充军也不为过。但官家却丝毫没有处罚的意思。
当然同样的殴打韩贽的罪名来罚章越。
官家想了想道:“就依韩卿所奏!至于章越,朕也不用此罪责他。”
韩琦,欧阳修不由一愣,心道这不是官家的性格啊。
但见官家对张茂则道:“立即派人去交引监封锁,不许外人出入,朕听说章越的公用钱有滥用之嫌,你查实来报。”
调查官员公使用钱滥用,这是纯属鸡蛋里挑骨头之举。
但是确实很好用,当初张亢与滕宗谅二人便折在此事上。
如今官家就是要用此来治章越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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