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根四品叶的棒槌,就能引人一路跟来。
从采挖野山参的地方到赵团青他们的乌力楞驻扎的地方,再到今天这里,这是很远的一段路程。
这是几个很有耐性的家伙!
但就是这样动了劫掠邪念的三个人,在一棵没真正见过样子的所谓“六品叶”的棒槌面前,不敢轻易下狠手?
除了说明野山参的珍贵外,别的能说明啥?
吕律可不觉得,这是那三人迟迟不下手的原因。
他曾到京城的大会堂吉林展厅专门看过八零年代那棵产自抚松的野山参王,鲜活的时候重量达505克,干品也还有285克,折合旧称九两一钱二分。
他也听过后世在大兴安岭中挖出的重达六百克的新参王。
野山参,不仅仅是长白山产,吕律自己所在的小兴安岭有,完达山、老毛子的远东地区都有,一直不曾被提及的大兴安岭,也有。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
达到这等重量的野山参,必然是最顶级最稀有的六品叶,那最起码也是百多年的产物。
毫不夸张地说,得到一棵六品叶山参,哪怕是在这年头,也能轻松成为万元户。
品相越好,越值钱!
这应该只是三人没有乱来的一小部分原因,怕真的伤了棒槌。
对,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真的杀人了,那么他们必然成为被追杀的人。
不死不休那种!
在这莽莽荒野里,没有人敢说他们比鄂伦春人更了解这些地方。
估计,他们也没这样的自信能跑脱。
杀了条狗,就能被人撵上几座山,北山野人的名号,那不是闹着玩的。
这应该也是一部分原因。
吕律搜过他们的身,也看过那条双管猎枪,发现他们就只有枪里的一发独豆的时候,吕律怀疑,这才是他们迟迟不敢开枪的真正原因了。
一发独豆,打了就没了!
他们也没啥主心骨,就是几个互相撺掇的的笨贼而已,不然也不会找那种可笑的借口,而且一看情况不妙,抛下同伴就跑的乌合之众,不然的话,直接就来硬的了,更不可能放乌娜堪去搬人手。
只是,陈秀清没有被吓住,轻易交出棒槌。
这些都只是吕律的猜测,至于具体他们是怎么想,都已经这样了,吕律也懒得多想,自己这些人都好好的就行。
但是,敢用枪指着人就不可饶恕,敢对自己这些人有邪念也该尝苦果。
吕律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清子,今天是不是被我们给吓到了?”
注意到陈秀清看自己的神色有异常,吕律出声问道。
不要跟人打架,这是绝大多数人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环境影响下,早已经被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概念,更别说杀人了。
陈秀清也不例外,他没想到,在屯里一直很柔和,跟个老好人似的吕律,到了这深山老林里,会有这么狠辣的一面,感觉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被用枪指着的感觉怎么样?”吕律笑着问道。
“害怕,比我被熊瞎子挠到的时候更害怕!”
陈秀清想了想说道:“我以为我随时会死。”
“你直接把棒槌给他们不就完事儿了。”
吕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给?”
“我……我一直想着这是律哥你交给我的事情,我必须守住,我想着律哥伱就在附近,一定能很快赶回来!”陈秀清很迟疑了一下,低着头说道。
这样的回答,让吕律心里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自己在陈秀清心里,已经重要到了这种程度。
还真是憨得可爱啊!
或许他不太懂得变通,但绝对可靠。
“下次若是再碰到这种情况,直接给他们……给了他们,他们也得有本事拿得走才行。命才是最重要的。”吕律提点道:“希望不会有下次。”
今天这事儿,太悬了。
“知道了律哥……我今天是不是太怂了,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陈秀清惭愧地说。
吕律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陈秀清,好一会儿后,他走到陈秀清面前,将这个壮实的大舅哥重重地抱了下,松开后,赞道:“不,你今天做得很好,很爷们!”
虽然方法不当,但就冲那份心,就值得夸。
赵团青也早已经停下马车,冲着陈秀清竖起大拇指:“是个爷们!”
“你也别多想。你只要明白,咱们命只有一条,是最珍贵的东西。今天这些人,能为一棵四品叶棒槌,跟了我们那么远,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这用枪指着人的事儿,那是要命的,这样的人,怎么对他们,都不为过。
因为,咱们不狠,很有可能没命的就是我们自己。
这些人,跟屯子周边的那些人不一样,自然也不能用一样的态度对待。
而且,这是在深山,是最危险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人,往往比野兽更危险,放他们离开了,咱们就得小心提防着,万一被报复呢?”
吕律语重心长地说道。
赵团青也看着陈秀清笑道:“小吕说得没错,我在这山里生活大半辈子了,见过的尸骨不少,他们很多,并不是野兽所杀。有些人,到了这山里,真不能当人看。”
陈秀清深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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