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蚊香泛着微弱的红光,散发出的轻烟完全融入黑暗中,淡淡的艾草气味显得有些浓烈。
“汪……”
这是元宝和其余几条狗子第九次起身吠叫了。
帐篷外,靠坐在火堆边守夜的张韶峰朝着元宝他们吠叫的方向看了下,将怀里的半自动步枪打开保险。
等了好一会儿,元宝它们重新在帐篷门口趴下睡觉,他也跟着关闭保险。
也就在这时候,吕律轻手轻脚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去睡会儿,换我来!”
“你之前才守过,这才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咋又起来了,该换清子出来守了!”张韶峰压低声音说道。
“没事儿,清子睡得很沉,就让他睡吧,我替他,反正一听到元宝的叫声,我也会醒,一时间也睡不着,明天只是赶路,也不做别的事儿,没事儿的!”
吕律拍了拍张韶峰的肩膀,抱着半自动在旁边坐下。
“那……行吧!”张韶峰犹豫了一下,最终在打了个呵欠后,钻进帐篷里面。
不多时,他轻微的鼾声已经响起。
元宝的吠叫,每一次都是有人靠近的提醒。
十六里长的兴隆沟里,数千人在里边折腾,即使宿营的地方已经在远离矿场的下游,依旧能感受到夜里的波诡云谲。
这些夜里还在蠢蠢欲动的人,也不知道在窥探什么。
好在一夜也没出什么状况,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吕律添加了柴火,开始煮早饭,就是简单的小米、苞米和豆子熬成的大碴粥,配上带着的酸菜,东西看着简单,却也是难得的美味。
在大多人的印象中,粥是一种很细腻的食物,但在大荒里,却吃出了别样的感觉。
大荒里的人喜欢喝粗粮粥,经常会在米粥中加入许多五谷杂粮,对玉米粥尤为喜爱。跟大荒里的人家喜欢在门前挂晒一串串黄灿灿的玉米一样,成为农村的一大特色。
而各类粗粮熬制成的粥,也恰到好处地应了大荒人豪爽而不拘小节的性格特点。
熬着粥的时候,吕律顺便取了些苞米、豆饼给几匹马喂料,也给元宝它们熬了些苞米面。
一应事情准备妥当的时候,才看到陈秀清猛然翻身坐起,提着半自动钻了出来:“到我守夜……呃,天都亮了呀?”
他看着吕律有些发愣:“律哥,咋不叫我?”
“别废话了,叫大伙赶紧起床,吃过早饭后,收拾一下,咱们得早点启程!”
“哦……好!”
很快,陈秀清将几人全都叫醒,钻出帐篷,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地往前边水沟里走,抄着冷水洗了脸,回到帐篷边,各自取碗筷喝粥。
吃饱喝足,几人快速地将行李收拾妥当,绑在马匹身上,骑着穿过兴隆沟,上到大路上,朝着塔河方向赶。
从兴隆沟到塔河,有着车子通行的大路,倒也好走。
一行人所过之处,都有盯着的目光。
一直到走出矿区范围,那种莫名的压抑感觉才消失。
“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人还真多!”张韶峰长长松了口气。
吕律笑笑:“其实,我们也是!”
这话听得张韶峰愣了下,随后就笑了起来:“也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为钱来的。”
一行人骑着马一路小跑,走了七八里地,正说着话呢,元宝忽然又叫了起来。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将手中的半自动取了出来提着,张韶峰等人也面色变得严肃,跟着将半自动取出,保险随即打开。
骑着马顺路前行百多米远,在大路拐弯处,林木间传来枝叶摇晃的声音,很快路上窜出十多个人,挡在了路上。
这些人中,有五人手头抱着半自动,其余的人则是三八大盖、双管,还有三四个,手头提着的就是大斧、马刀。
这阵仗不小。
双方距离二十多米远。
见状,吕律勒住缰绳让追风停下,双眼平静地看着几人:“几位爷们,麻烦把路让让。”
“沟里出来的人都清楚,到了这地儿,我们哥几个说了算,想要过去,就得按规矩来,‘上疙瘩’,懂不懂?”
为首那人低头打开手中的半自动保险,然后抬头笑盈盈地看着几人。
“我们是打猎的,路过这地方,还请高抬贵手。”
吕律淡淡地笑了笑。
“打猎的?看上去倒是像模像样,可你们带着的木簸箕做不了假,想蒙混过关?这样的把戏我们见得多了。”
“只是昨天路过,觉得好奇,买了个木簸箕,在沟里玩了一下午,还是帮着人淘,学学怎么用木簸箕,真的啥都没有,这活就不适合我们干。”
“有没有疙瘩,那得我们检查过才……”
他话音未落,已经是砰地一声枪响传来。
枪是吕律开的,子弹就打在为首这人的黄胶鞋子前面一寸处。
突然的变故,吓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还不待他有更多反应,吕律紧跟着又是一枪,子弹落到他另一只脚的脚尖前一寸。
退!
也只能退,完全是本能在控制!
可吕律枪口射出的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每一枪都随着他后退的脚步而动,一连逼得他退避不及,向后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上。
而后,紧跟着三枪,枪枪都打在他双腿之间。
一联子弹打完,吕律从子弹袋里取出一联,重新压入半自动里面。
这一枪紧跟一枪的射击,早将对方十数人惊住,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领头在那儿惊慌失措。
他们也不敢动,因为就在吕律开枪的时候,张韶峰等人也立刻抬枪瞄准,谁有异动,总会有一颗子弹准确地落在几人面前,寸许之隔。
而领头的人早已经吓得双腿不停地哆嗦,裤裆更是湿了一大片。
他彻底不敢动了,这一枪接一枪的射击,这份精准的拿捏,让他一点蛮横起来的想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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