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嫁夫的是谁,亦不知娶妻的是谁。
冷风吹来,掀起盖头一角,露出那女子的朱唇来,须臾之间又盖得严严实实。
那下颌与朱唇,小七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越是仔细去想,仔细去忆,头便越发疼得厉害,忽然一支利箭凌空射来,她躲闪不及,那利箭正中她的额头。
小七惊叫一声,登时醒来。
她没有死。
睁眸望去,人已不在战场。
在兰台,在听雪台。
但兰台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战场。
帘外雨意潺潺,春意阑珊。
身下松软暖和,轻纱帐低低垂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斥了满屋。
头依然很疼,略略绷紧的触感使她意识到伤处已被包扎好了。
听见身旁有人低低叹了一声,“小七......”
她循声望去,那人正坐在轻纱帐外。
是公子许瞻。
她依稀想起在这之前发生过的事。想起进宫见了大表哥,想起被弃于闹市,想起因何去了良原君的扶风府,想起又是为何跳下了马车。
恍恍惚惚竟也似大梦一场。
那人喟然,“你何必如此......”
是啊,若不是毫无办法,她又何必如此。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挑开轻纱帐定定地望来,好半晌过去才道,“既有君子协定,我便遵从君子协定,总会许你回去。”
小七怃然,一行清泪自眼角缓缓滑下,“那是假的。”
正因君子协定是假的,她没了盼头,才最终投了良原君啊。
那人几不可闻地叹,“那是气话,你竟听不出来。”
哦,原来那是气话。
小七双目泛红,到底是人在生气时才会吐露真言罢?
可真也罢,假也罢,进了扶风,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她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是魏人。
要为魏国求生机。
小七失神低喃,“奴想要干干净净地回去。”
那人恍然一怔,“干干净净?”
是了,她要干干净净地走,倘若被他碰过,她便不干净了。
“公子却总这般罚奴。”
那人闻言神情复杂,手中的轻纱帐下意识地扯紧了,顿了好一会儿才问,“罚你?”
自然是罚。
违背意愿的便是罚,难道不是?
他恍然点了点头,“你是这样想的。”
他兀自失神,手上的轻纱帐一松,“在你眼里,沈晏初好,王叔好,只有我是恶人,是与不是?”
他的面色平和沉静,声音亦是平和沉静,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最不愿听真话,却总要小七说真话。
最初他便说,若敢在他面前说一句假话,必亲手掐断她的脖子。
后来她也说过许多假话,但她的脖子依旧好好的。
可因了真话,她也吃了不少苦头,次次都要引来他的责罚。
忤逆许瞻半点好处都没有,而良原君夺嫡又绝非不在一朝一夕,她总要在这之前,安身立命,谋生求存。
活着等大表哥。
他问,旁人都好,只他不好,是与不是。
自然是。
他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再问。
可她违心回道,“不是。”
那人片刻才回过神来,眉眼闪动,“那是怎样的?”
gu903();
手机版阅读网址:77k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