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府的烛火还未灭。
一股青烟从镂空雕百兽香炉中徐徐升起,化为香味萦绕不去,书房内的气氛却近乎凝固。
庄知府疑心自己听错了,锐利的目光像把刀:“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庄云旗义无反顾地和他对视,一字一句不容错辨,“究竟是何人,意图对方姑娘不利。”
“不利?”庄知府被气笑了,“那是她罪有应得。”
“那她有何罪?”庄云旗不依不饶地追问,“即便有罪,那也应当开堂对峙,再用律法审判,而非在暗处设计他人。”.
“你懂什么?”
“我懂是非对错。”庄云旗抚着腰间的荷包,语气平静无波,“父亲,若是其中有内情,你与害人何异?”
庄知府审视着面前的儿子。
自小到大,他一向让他省心,如今却三番两次违抗他……而这一切,皆因一个女人而起!
他气极反笑,直言回答:“有内情又如何?这世间事,哪来的事事公平?这是上头下的命,谁敢去查?”
“我敢。”庄云旗想也不想道,“若是父亲不敢,那就说明幕后之人是谁,我亲自查。”
庄知府一口气梗在喉咙,险些喘不上来:“愚蠢!”
这是想查就有命查的吗?
“有何不可?”庄云旗走上前,把父亲宽大的手拢在掌心,自下而上和他对视,“父亲,方姑娘提出专利,解决了仿冒品的乱象,有她在,樊城的生意定会蒸蒸日上。”
“父亲,念在她有功,你帮她一回,可好?”
他眼中的祈求几乎溢出,庄知府的怒火渐渐化为不忍,最终却只是语重心长道:“你不懂。”
“官场如战场,只有顺势而为,才能有一线生机。云旗,听父亲的,别再多问了。”
庄云旗手指蜷缩,紧紧皱起剑眉,显然是不愿。
可不等他开口拒绝,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未见其人,就听人高呼:“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进门的衙役衣裳凌乱,“噗通”跪在在地上。
庄知府抽回手,不悦地拍了下桌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天塌了都有本官顶着,急什么。”
衙役囫囵吞下口水,这才一口气把话说完:“老爷,方映雪来衙门击鼓鸣冤,要求大人即刻审理她与陶家的专利案。”
“现在百姓都在衙门外议论纷纷,疑心大人有意包庇陶家呢。”
“什么!?”庄知府拍桌而起。
他为官数年,最重视的就是民心,闻言甩袖就往外走。
衙门前。
夜色微凉,百姓们却不肯离去,议论声中,衙门沉重的朱砂大门终于被人从里头推开。
“升堂——”
惊堂木重重拍在桌上,庄知府穿戴整齐坐在桌后,正颜厉色:“方映雪,戍时已过,你却为区区小事击鼓鸣冤,你可知错?”
方映雪早就料到他会先发制人。
不过的确是她理亏,她端端正正的跪着:“是我的错,不过……”
“错就是错,哪来的借口?”庄知府冷笑,终于逮到机会了,“按照规矩,应当打十大棍,以儆效尤。”
堂下一片哗然。
百姓们指指点点,庄云咬着牙关不改口。
他若再不杀杀她的气焰,往后还了得?
两人遥遥对视。
方映雪不想在这种小事是多挣扎,索性如来他的愿:“是我不好,随大人处置,只是请大人答应审理我与陶家一案。”
说完,深深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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