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距离汝飞飞回校还有两天的时间,而徐川明天就要离开了,他想不清楚还有什么更好的告别方式。
他选择一笔一划的写下来。
当时他也给汝飞飞写过这样的话,当初是情话,如今是告别。
不知道是否是永别。
下午的课没有人再去上了,哪里还有这种心思,三个人齐齐来到了老教授的宿舍前。
“教授,您在吗?”庄驰扣了扣门。
不久后,门内传来咳嗽的声音,“哟,你们三个臭小子怎么来了?今天下午没课吗?”
“教授,”徐川率先开了口,“我们要回去了。”
不是“我们要走了”,不是“我们要离开了”,而是“我们要回去了”。
徐川很清楚老教授知道他在说什么。
如果令毓萌和汝飞飞真的是双生姐妹,那么老教授必定曾经见过牧冥山的老鹅娘。
只是故人已逝,烟消云散,徐川从未追问过汝飞飞,关于她姐姐与母亲的事情。
“唉,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老教授摘下眼镜,拿眼镜布细细的擦着镜片。
“什么时候走?”
“明天。”
“来不及跟飞飞告别了吗?”
“我写了信,还要麻烦您转交给她。”
窗外的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无风无雨,有的只是几个人沉重的心情。
“那我就讲一个故事,送给你们吧。”
老教授低沉的声音在小小的职工宿舍里缓缓的流淌开来。
几十年前,老教授只是山区里一个留守儿童,父母皆奔了大城市打拼,留下老教授和奶奶两人在大山中相依为命。
年仅八岁的老教授已经独立撑起了家里的一片天,每天上山砍柴,做饭,洗衣服,还要定期给奶奶上山采药。
大山里的孩子多识得一些特殊的草药,山里的村民总是有自己独特的智慧,什么药对什么症,他们清楚得很。
就是那一年,冬天,天格外的冷,已经把家里所有的棉衣都穿上再裹上两层被子,还是冻得奶奶在被窝中直哆嗦。
一夜熬着一夜,根本无法安睡。
奶奶的咳疾又复发了,听寸头的老大夫说要上牧冥山上采一种草药。
草药名为欧姆草,长得毛茸茸,乍一看,像绽放的花朵,治疗刻疾,需要它的根部入药。
难就难在,这种草在入冬之前基本就会被地下的动物啃食殆尽,多半也被连根拔出,做了储备粮食。
因为这种草的叶子有毒,而根部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良药。
时间根本没有给老教授思考的空闲,又下了一场雪,上山的路途遥远,这下更是难行,老教授把所有的棉衣和被褥将奶奶包裹起来,又拜托邻居帮忙照顾,独自一人上了山。
“那个时候我早该发觉的,天寒地冻,山里为什么会有赤脚的女人?”
“是老鹅娘?”
“是小娥”
那时候尚且没有变成不人不鬼的小娥救了老教授一命,而后来考出大山的老教授没能再回到牧冥山再续前缘,想来也是一桩憾事。
“你们说当年令毓萌是被放在枯井边上的吗?”
“不错。是在田间地头灌溉用的井口旁。”
“飞飞是在废弃的柴楼上,”老教授叹了一口气,“果然一水一火,却都是幻灭,她的魔性太深,不是用女儿的命就能化解的。”
徐川这才明白,令毓萌的襁褓里为什么有那张纸条。
“您是说,老鹅娘将他们分别放到不同的地方,留下纸条,是为了让她们一个死于火灾,一个死于水祸?”
“是。”
此言一出,几个人登时愣住。
虎毒尚且不食子,从救人一命的小娥到害人不浅的老鹅娘,这些年令毓萌的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
但是竟然能让她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南一北,丢弃在水井里和柴房里。
“但是她失算了,令毓萌遇见了善良的养父母,汝飞飞也了你。”蒋山河感慨的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破解的方法,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动手呢?”庄驰问道。
四个人都沉默了,究竟还是有一点良心尚且能感知到疼痛的吧。
老教授咳了咳,“我还是相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现实就是现实,算是轮到我报恩的时候了,能遇见你,我很替飞飞高兴。”徐川沉默着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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