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他黑着脸低声呵斥我,我说过不想再见你吧?你到底要死缠烂打到什么时候?
我扒着窗,不让他再升起来:我有话跟你说,就五分钟,给我五分钟!
他死死盯着我,几秒后,我感到车门正在打开,忙往旁边让了让。下一瞬,宋柏劳没好气地推开车门,从车子上跨了下来。
给你两分钟。他走到路边,离车大概有五六米距离,停下大发慈悲地给了我两分钟。
那天那个信息素,还有那封信,不是我做的。我紧紧攥着衣服下摆,我也不知情,不是有意要设计你。
宋柏劳凝视着我,忽然勾唇笑了起来,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这笑我可太熟悉了,轻蔑不屑,并不是信任的表情。
果然,他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
信是你的字迹,上面的话也是你曾经和我说过的,你约我去的器材室,亲手将信塞到我手里,现在说不是你就不是你,怎么,你是看这招对我没用了,想另辟蹊径说是别人逼你的吗?
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回他。他已经认定我满腹心机,肮脏下贱,我又怎么能光靠一张嘴就让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朱璃的算计?
所以你不信我。我渐渐松开十指,内心的紧张不安在这短短两句话间归于平静。
那一簇怀着微小期许的火焰,终是被宋柏劳冷漠暴力地扑灭。
信你?你当我傻子吗?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在我身上,起初还挺疼,到后来也麻木了。
你对我用的手段,是我最痛恨的。我没有当场打死你就该谢天谢地了,你怎么还有脸来让我信你?
我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说出这些话时,那种窒息感,那种血液全部冻结的感觉,还是令我感到难受。
既然他已经不再信任我,我也不想继续纠结这件事。
你不信就不信吧,我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
我抿了抿唇,思考着怎样说这件事能让他没那么反感。
我
还没好吗?爸爸在催了。这时,车子方向传来一道声音。
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夏砚池什么时候出声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声。
他降下车窗,露出半张面孔,神情也没有多不耐,可只要这句话就够了。
宋柏劳经他催促,说了句:好了。也不再看我,转身就要回到车上。
仓促间,我伸出一只手急急拉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掌心下的血肉似乎在跳动,我更紧地攥住腹部的衣料。
等等,我好像
别碰我!他反应剧烈,狠狠甩开我的手,表情在霎那间变得极为可怕。
我惊惧地僵在那里,不敢再阻拦,只能任由他远去。
他那样厌恶我,让我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在他眼里已经彻底变成一滩令人作呕的垃圾,谎话连篇的无耻小人。他看我的目光,变得和学校里那些a、o一模一样。
我在路边又站了会儿,直到被一袭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这才开始往山下走。
好死不死,半路下起了雨。宋柏劳他们家住得偏僻,路上出租车很少,就算难得有一辆空车,也因为不想载我这个落汤鸡直接停也不停开过。
我在公交站台避了会儿雨,等来了一辆公交车。
无奈之下,我上了公交,辗转多时才回到家。
我拖着一身疲惫进门,宁诗正好从楼上下来,见我浑身湿透,有些惊讶。
你怎么淋这么湿?她颇为嫌弃地打量我,别傻站着啊,快去洗澡。
屋子里很安静,朱云生不在,朱璃出国,宁诗不喜欢白天家里到处都是佣人,所以他们现在该全都呆在地下室自己的房间里。
我的指尖滴着水,浑身没有一点热乎气,感觉下一刻就能倒地不起。
我看着她,没有动。
我好像怀孕了。
面对这颗惊天大雷,宁诗愣了两秒,突然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可怖。
她粗鲁地拉扯着我进到房间,掀开我湿透的上衣,当看到我微突的小腹时,她呼吸急促起来。
谁的?
我没有一丝犹豫道:不知道。
宁诗毫不留情扇了我一巴掌,扇的我耳朵嗡鸣,脸也偏到一边。
之后的一切,就是另一场噩梦了。
宋墨在傍晚同宋柏劳一起回的山上,骆青禾没跟来,想必祭扫完就与宋柏劳父子分开了。
吃完饭,宋柏劳去了图书室,还让人不要打扰他。
他看着心情好像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祭扫夏家父子令他又想起了自己父母的悲剧。
他将自己关在图书室,差九嫂送了两回酒,一直到十点都没出来。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具带着酒气的灼热人体从身后抱住。
我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身后的人却不容我挣扎,牢牢将我锁在怀里。
别动,睡觉。
宋柏劳含糊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没有再动。
之前又是他受伤又是我受伤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同床共枕。
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但也没问,就这样任他抱了一个晚上。
他酣然入梦,我却睡得实在是很痛苦。
第三十一章
【上学时候学的东西都还给了老师。梁秋阳今天问我一道数学题,说是他粉丝考他的,我用了一个小时才解答出来,原来那是坐标上的心型线。】
我出门的时候,宋柏劳正在书房里与人谈话。
他前两天喝酒喝多了,起来就说自己头疼感冒反胃,反正是哪哪儿不舒服,索性不去公司,在家办起公来。连想见谁,都直接招到山上,开会也用视讯通话。
这两日家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还不时能听到书房传出的怒骂低斥。每个人无一例外进去都是满脸忐忑,出来则是垂头耷脑。
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张士宽。你既然不能满足我的要求,那我只能去找别人。明天你可以不用来公司了,出去吧。
我从书房门口走过,听了一耳朵宋柏劳训人的话。正想走,房门在我面前打开,出来个形容憔悴,有些邋遢的中年男人。他怀里抱着一叠纸,走得很急,神情颇为窘迫。
虽只是匆匆一照面,但我记得他。之前在夏盛也是被宋柏劳训得狗血淋头,李旬还说他人不错,就是项目一直没有进展,言语里有些为对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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