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做引产的大夫怎么想的,没帮你把生育囊一起取出来?
一旁赵大夫道:是不是觉得他年轻,不想剥夺他孕育生命的权利?
唐大夫生气地砸了下鼠标:权利个屁!这就是庸医,草菅人命!beta的生育囊是很脆弱的,根本没法儿用第二次,这个太危险了,一般都会生过就拿掉。你虽然是引产,但也有刀口,生育囊已经破了的,根本撑不到足月,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孩子吧。
我一听,心都沉到了谷底,咬着唇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我真的很想保住这个孩子。
哪怕你千辛万苦撑到可以剖腹,那也要六个月呢,六个月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难道要拿自己的命冒险吗?
就算他这样说,我仍然不愿放弃一丝可能:也就再撑四个多月,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吗?说不定,说不定我体质好,什么事都没呢?
唐医生严肃地看着我:我劝你还是回去冷静想一想。孩子虽然很可惜,但你的命也很重要啊。
本来满怀热切,如今医生的一番话,简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回去的路上,肖雨起初可能怕我难受,没有主动开口,直到到了面包店门口,才小心问我。
那个你的情况要不要和你伴侣说一下?他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跑出来啊。
我摇摇头:我和他离婚了。
肖雨一静,表情微变:那孩子呢?他也不要了吗?
该说,他从来没想要过吧。
我干笑道:我和他结婚本来就不是因为‘爱’,他不喜欢我,也不要和我的孩子。
肖雨皱眉:他不喜欢你吗?他眼他是不是眼睛不太好,你这么好,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我和他才认识两天,他却像从小看着我长大一样,竟就为我打抱不平起来。
这体验十足稀罕,让人心觉温暖,连一路的沉闷不快也像是消散了些。
喜欢他的人很多,他哪里看得上我。我用钥匙开了门,与他一前一后上楼。
他这么这样!
到了房门口,我看他脸色仍旧不太好,像是气得不轻,好笑地宽慰他道:他就是个混球,你别气了。是我甩得他,是我不要他的。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呢!
第四十八章
【楼下面包店甜甜圈的味道相当不错,墨墨一定会喜欢。哎,我有些想他了。】
在芒水的生活舒适而轻松,如果不是有孩子的事压在心头,这里简直可以说是我梦中的理想乡了。
唐医生那边要我尽快做下选择,说现在没问题,不代表两个月后没问题,待胎儿日渐长大,我的生育囊随时有可能破裂,到时候不仅我有危险,胎儿更是无法存活。
这种无力感太让人沮丧。
我以为这个孩子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是上天的恩赐。可兜兜转转,原来我还是什么也留不住。好运并不眷顾我,希望过后,总是更大的失望。
那是蜂鸟。我盯着一张摆在矮柜上的相片看得出神,肖雨笑着为我介绍,黄尾镰嘴蜂鸟。
蜂鸟的羽毛是一种带着金属感的墨绿色,喙如其名,呈现镰刀的形状。拍摄时,它正停在一株黄色的萱草上。
肖雨家有许多相片,柜子上,墙上,各种自然风光、野生动物。
真漂亮。我接过他递给我的热可可道。
最近几天肖雨总是请我到他家吃饭,次数多了我就有些不好意思。肖雨却说我手不方便,现在又怀孕不好随便吃外卖,他一个人有时候想多吃两个菜都怕做多了吃不了,这样正好,可以改善伙食,大家各取所需。
我自然听得出这是他怕我多想才找的托辞,感念他好心的同时,坚持要付他伙食费。他没有推拒,很爽快的收了,晚上又加了两个菜。
吃完饭我总会在他家坐上一会儿再走,有时会打开电视看一些新闻或者综艺节目之类,有时也会像这样纯聊天。
我以前是名野外摄影师。肖雨拿起面前的一张相片,颇为怀念地道,可惜后来摔了跤,腿摔瘸了,就不太适应这份工作了。现在我靠接点后期,卖卖旧照片为生,勉强倒也能凑活过。
我看向他有问题的左腿:没法治好了吗?
肖雨动了动那条僵硬的腿,苦笑道:膝盖摔坏了,应该是治不好了。我现在也不求它好,只求它阴雨天不要作妖。他四下寻找一番,指给我看,喏,就是为了拍它我才摔跤的。
我顺着他指的看过去,只见墙上挂着一张十分吸睛的风景照朝阳从群山尽头升起,染红半边天空,云雾遮绕着山林,将另半边又染成了淡淡的蓝。层林叠翠,旭日始旦。美得惊心动魄,气势磅礴,让人不自觉要感叹大自然的瑰丽壮阔。
你知道落央山吗?他问。
听过,没去过。
我只在电视和网络上听过这个名字,知道是座北境高山,海拔很高,风景绝美。但由于太北了,去的人少,没有太多游人设施,算是比较冷门的旅游地。
肖雨手一挥:没什么好去的,徒步能爬死你,太荒僻了,都是喜欢登山的才去的。要不是和人约好了,我也不会去那里。就为这张照还把腿弄瘸了,你说倒不倒霉。
虽是这样说,他脸上表情却很轻松,并没有多少懊悔。连那张相片,也被他挂着最醒目的位置,独占c位。
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约你去的。
肖雨闻言笑了笑:是我爱人。他说,我以前答应过他,要和他一起去爬落央山。后来我们分开了,但我答应过他的事就一定会做。于是我就一个人去了,结果一晃神,从山上摔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神色变得黯淡:这可能是报应吧,我抛弃他的报应。
在世间行走,人人皆不易,翻开都是本厚厚的故事书。表面乐观豁达,背地里不知道藏着怎样鲜血淋漓的伤痕。
维景道人是,肖叔也是
我打算明天去买两身衣服。我见他如此,也不好继续问下去,连忙换了个话题。
在芒水落脚一周后,我拨通了梁秋阳的电话。
响了几声接起来,那头传来他忐忑又有些期待的声音:喂?
秋阳,是我。
对方就像受到惊吓一般,倒抽了口气:小,小郁?
接着他开始咆哮:你要死啊!发一封短信就搞失踪,知不知道我这些天多担心你?他嗓音渐渐带上哽咽,我担心你都担心瘦了。
他那脸本来就小,这一瘦都得脱相了。
我轻哄他:对不起啊,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我也是没想那么多,不是故意的。
梁秋阳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很快,而且很好哄。我说话软一些,他就没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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