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像是他是做饭的老师傅似的,他不松口旁人就没得吃了。不过做饭的人都没意见,蜜娘也就不吭声。
其其格见她哥松口了,脸上也带了笑,她撒娇说想吃牛肉丸,要带些牛筋的。
“哎,我洗了碗就去割肉。”巴虎答应的干脆。
等三个孩子手拉手去羊圈玩了,蜜娘起身帮他洗碗洗锅,“以后不拉偏架了吧?”
“我可没有。”孩子走了他又不承认了,“我进灶房时已经退出游戏了,不作声才是对的,俩孩子耍赖不讲理,你怎么也冤枉我?”
“呦,可真是亲父子了,儿子无赖爹也无赖?”孩子说他是骗子,他说孩子是无赖,胡搅蛮缠,无赖到一起了。
见巴虎还要狡辩,蜜娘摆手阻止他,“别跟我说,你今儿就是把嘴皮子磨烂也没用。”
男人幽怨地叹口气,擦了手上的水出去拿鱼,装鱼的缸在后院的院子里摆着,他搬开木板提出一条大鱼,又去晾房提了刀牛肉。听门外有说话声,他走出去看是盼娣,打招呼道:“吃饭了?”
“吃了,过来找蜜娘说说话。”
“那进去坐啊,外面冷飕飕的。”
盼娣摆手,“你忙你的,我说几句话就回去的。”
她缩着手在袖子里,问蜜娘:“婉儿正月来你家?那到时候我也准备一席菜,你们都过去,我们也聚聚,也算是给我家添几分热闹。”
蜜娘思索着她的意思,问起其他:“年底家里还留了多少只羊?”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别以为我没成家家里情况就困难,还成,这几年养的牛羊没生过大病,刨除租你家的,今年的羊还能剩两百出头。再说就是困难,也不是一顿饭一桌席面都掏不起。”
“你挺辛苦的,一年到头都在忙活……”
“辛苦也高兴,一年忙到头也快活,没烦心事。”盼娣看着蜜娘,“你看我们两家住的近,又有旧交情,要不我初三来你家拜年,初四你们到我家?”意思就是两家以后过来往,当亲戚走着。
“行。”蜜娘点头,“那我占便宜了。”她孩子多,以后娶媳嫁女要办不少的事,盼娣要送好几个礼。
“这都是小事,什么占不占便宜的,你家也不缺这一星半点。”盼娣得到想要的答复面上轻松许多,这个事她惦记老长时间了,“那你进去吧,我也回去了。”转身踏进雪地里。
蜜娘也进屋,站灶房门口问:“东家,可要我帮忙?”
“没啥要忙的。”巴虎擦手扣了一坨面脂出来,用脚带上门,“我要去羊圈,你可去?”面脂扣多了,抹了手又往脸上搓了两把,还嫌手上滑腻,又拉过蜜娘的手搓了搓。
“我抹了的。”蜜娘搓了搓手,跟着他往外走,出了大门缩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让他给她挡风。
“你别把我靴子底踩掉了。”
“我注意我注意,你步子迈小点。”
路过狗屋,两人不约而同拐道进去,狗占两间房,最西边一间是九只山狸子同住,吃饱了都缩在干草上睡觉,人进去了就抬了抬头算作打招呼。
“你说明年开春了它们会跑回山里吗?”巴虎拉着蜜娘出来,山里来的那五只山狸子待人始终不亲近,它们对人抱着戒备,人对它们也怀着警惕。
“不会吧,今年都没走,明年怎么可能走?”
“今年是肚子里没揣崽子,揣崽的母兽保不准会回山里。”
那就不知道了,走不走的人也管不了。
其其格听到说话声探头出来,冲巴虎招手:“爹快来,水烧好了,就等你了。”
巴虎闻言拽着蜜娘大步跑进羊圈,脚上的雪带了一裤腿,来不及掸掉就被火炉子里的热气又烤化成水。
哈布尔乖乖坐在板凳上往火炉子里扔牛粪坨,小脸烤得红扑扑的,见人来了喊声爹娘,注意力又回到烧火上。
“娘,今年我们还做麦芽糖吗?”其其格突然想吃松子糖了,“今年可买糯米了?”
“去年剩的还有,你们想吃娘就做。”
“想吃,能不能年前就做?”
蜜娘点头,说过几日就做,说罢拎着桶出去铲雪,一桶一桶倒进大铁锅里,羊圈里的这口铁锅也是日夜不断火,就供着牛羊马骆驼喝水。
嘱咐孩子们在这儿看着,她往新建的羊圈去,今年巴虎琢磨着把包谷粒泡软,像磨豆子一样磨成浆喂牛羊,这样吃了牛羊竟也没胀肚,比烧炕把包谷捂出芽省事多了。家里牛马多,磨浆只用一个人在那儿盯着就够用了。
“你怎么来了?”巴虎颠了颠手里的勺子,“要不要来刮包谷浆玩玩?”
蜜娘接过,先舀了勺包谷倒进石磨的洞里,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佩服道:“养牛养羊还得是你来,琢磨出的法子靠谱。”
“吃饭的家伙能不用心?就靠这手艺喘口气了,没用了就要被打死,我多怕啊。”巴虎装模作样地摇头唏嘘,“唉,人活着可真难。”
真记仇,一个月前的胡言他能记到今天。蜜娘白了他一眼,“没见你多怕。”
“怎么不怕?没见我今天殷勤地跟儿女认错?吃饭还要看人脸色,不敢得罪人呐。”
“你这不是倒打一耙?这两件事能扯到一起?还说你儿子无赖,我看最无赖的是你。”
“对对对,你说的对,你说我无赖就是我无赖。”他说着自己都绷不住了,大笑出声,不讲理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可不能再训我。”
蜜娘不理他,背过身了也露出笑,“这么能胡扯,今天晌午服什么软呐,该跟其其格和吉雅胡缠一通的,你也就会在我面前说歪理。”
可不敢,那时候吉雅的眼睛都气红了,他担心多说一句他大儿子能坐地上哭,到时候可不是一顿烤肉能哄好的。
“爹,提水!”其其格又喊。
“来了。”放下刷子立马跑出去。
给所有的牛羊马骆驼倒水喂了个遍天也昏了,巴虎和蜜娘放下手里的活儿回屋准备做饭。他剁了解冻的牛肉放木槽桶里搅打,像打酥油那般打成颇有弹性的肉糜,蜜娘则是切鱼段挑鱼刺,牛肉丸下锅煮的时候再把鱼肉揽进木槽里继续搅打。
冬天肉丸放的久,一做就做一盆,撇下晚上吃的,其他的都端出去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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