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门禁军这个团体,也着实需要再敲打一下,单单一个坐粜事,便吞了如许多的好处,不重重敲打,还不无法无天了?别人都是滑不留手,不会替赵佶跳这个火坑,也就杨凌这个人,可以当这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了。
当下赵佶就展颜笑道:“既如此,也罢了,你尽管放手去做,朕自然是撑持你到底的,听说你南门别业之外,又有什么游泳池,羽毛球场?捡着一日,朕便巡幸一日,你备着接驾就是……下面也不用你陪着在这里战战兢兢了,下去谨慎奉职便是,朕对你实有厚望。”
说着摆摆手,示意杨凌不必多礼,就自顾自的去了,几名伴当跟在赵佶身后,看向杨凌的目光复杂得很,不知道是羡慕好,还是同情好,不过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在这个杨某人价值未曾被圣人利用完之前,他的地位稳固,无可动摇。
赵楷悄悄落后几步,拍拍杨凌肩膀:“杨使君,杨使君,你实在是运气好。”然后又匆匆嘱咐一句:“半年加增三百万贯之事,你谨慎从事,到时候有个百数十万,也勉强就能交代过去,圣人还是要用你理财应奉的,切不可孟浪行事。”说毕这句嘱咐,就赶紧离开,追上赵佶去了。
杨凌站在那里,神色复杂的一笑,果然是身在局中,各有心思,自己这如履薄冰,小心周旋的日子,还有多久?在汴梁的布局落子,自己正在次第进行,一切都还算在掌控当中,在北地所布之局,所落之子,现在又怎么样了?
在这一刻,他忍不住向北面天际之外望去,那个高挑单纯的清丽少女,现在又是如何?又是一个冬日的夜里,这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第二个冬天了呀……
为什么要说又?杨凌在心里发出这般没营养的感叹,舒舒服服的坐在暖和的马车里面,这个时节,汴梁到了冬天的时侯,还是相当寒冷的。
汴梁周遭地势甚为开阔,也没什么可以遮挡寒流的山峦,从北而来的西伯利亚寒流,在河南之地都显得力道强劲,每到冬日,汴梁都会大雪,开封府到冬天一个很重要的责任就是每天全城巡查,砍有没有被雪压塌的房舍,看有没有扛不住冻的老幼需要救济。
当天气最寒,家家封门,汴河连底都冻上,柴炭米粮价格涨到最高,那些一日不劳作一日不得食的最低层小民百姓熬不住的时侯,开封府还要计口发柴炭钱。
政和年间,这种最冷的差不多一个月里发的柴炭钱是每口五十文,到了此时财政窘迫,已经减到了三十三文。
饶是如此,汴梁城的百姓仍然是这个地球上最幸福的居民,没有之一,现在还不算是最冷的时侯,对于经历的燕地寒风的杨凌而言,其实不算怎么一回事,但是时势不同,在汴梁城中,他也不必硬撑着装铁血,舒舒服服的在升了西川无烟炭炉的马车里面,有什么不好。
做人嘛,苦要吃得,福要享得,才能挥洒自如,做点大事出来,汴梁冬日夜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街头的那些活市招少了,每家都挂起了的帘子,吃食店外面不少都架起了热腾腾的羊肉汤锅,放了胡椒香料的羊肉汤香气,一阵阵的飘过来。
家家都挂起了厚重的门帘,清寒一些的就是厚重几层的麻布,豪阔一点的就是西域来的白叠,人群进出之间,里面的灯火就透出来,那些几层的酒楼瓦舍,楼上的灯火洒下来,伴随着银铃也似的笑声,错杂在一起的乐器声,给这冬日平添几分温暖的气象。
冬日汴梁,仍然不夜,这个时侯在地球上大宋疆域之外,西方的贵族们正缩在阴冷潮湿的石头城堡里面,围着壁炉瑟瑟发抖,大批的斩杀牲畜用盐腌起来。
领民们在四面透风的木头茅草石头垒起的狗窝里面,将一切能遮在身上的东西都披挂上,唯一的娱乐就是一家聚在一起,说一些很阴暗的传说故事。
西方奇幻中的那些古怪生物,多半就是在这样,一个个寒冷的夜里,慢慢编织出来的,这种苦逼日子,自然就让人崇信上帝,唯一的期望就是死了之后能进天堂摆脱这人间地狱,西方宗教情节浓厚,实在是因为这帮白鬼子过去一千年实在没享过什么福。
西方罗马帝国牛的时侯,宗教是多神的,瑰丽的,欢乐的,甚而有一些世俗的,和中国有些类似,日子走下坡路了,就开始天堂地狱赎罪的闹腾起来了,不管是宗教还是神话,都偏向与阴冷灰暗甚而有些残忍。
俺们中国人有信仰,也是其来有自,不完全是那些只叫兽们痛批的什么功利实用的民族性,杨凌心里面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懒洋洋,马车里面还有一名侍女,却是前些时日才收入南薰门赐第当中,还小心翼翼的瞒着马小英。
这侍女是和杨凌签了十年的雇佣合约,今年十九岁,在大宋已经算是熟透了的岁数,小门小户出身,学的就是一身服侍人的本事,容色也颇为俏丽。,这个时侯正媚笑着将一小盏热腾腾的茶汤饮子奉上。
这主家是汴梁有名的杨财神,骑着黑虎到汴梁的,最难得的是内宅当中颇为乏人,要是有幸能转为妾侍,那可就算是熬出头了!不必服役期满,年纪老大,再寻个市井汉子嫁了,从此过的都是富贵日子!
杨凌接过茶汤饮子,朝她表示谢意的笑了一笑,一般人家的奴婢哪有这般待遇,这侍女更觉得杨凌待她不同寻常,忍不住就腻上来笑道:“老爷,枯坐无聊,可要听奴唱首曲儿消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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